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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不死城后山面北,常年无日月,森寒阴冷,独有的树种高耸茂密,顿知手持神杖站于悬崖之上,面对咧咧狂风呼出一串咒语,神杖带着异彩冲向天际,虚无缥缈的时空仿佛被撕开一道裂缝,穆清茜眨眼的功夫那片林海变成吞噬神灵的深渊。

      海水卷来阵阵潮气拍打着岩石,顿知再一次挥出神杖,深渊下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海水涨起没过了石崖,没过了丛林甚至没过了顿知、穆康还有穆清茜,她有点不知所措闭上双眼,脚下一顿,再睁眼就是绵长的石阶。

      一路向下,石阶蜿蜒,耳边潮水阵阵忽远忽近,似有万马奔腾又似泉水潺潺,前方深不可测,朦朦黑雾带着鬼泣之声,仿佛脚下是通往地狱之门。

      风越来越大,仿佛从石缝中挤压重生,哀嚎声、呜咽声、怨鬼索命般朝穆清茜袭来,她浑身一颤就听穆康喊道:“气归丹田稳住心神!”

      周围静了,眼前的石阶变得明亮,不知名的小曲从顿知口中流出:八重山九重海,山外有天,海中有山,万灵齐聚不死城,神树殿下显神通。

      歌声空洞,仿佛从天际而来又似从万丈深渊呼啸而过,穆清茜的神思随着歌声慢慢飞出……她俯视深渊,狂风卷起巨浪遮住半边天,黑云滚滚,百万战灵齐聚,一盏盏不夜灯烘出大片殷红,八重山,一座座一重重,九重海,铁围沦陷,漫漫路万魂千灵,穿梭于重重雾障在那最深处一盏明灯……

      穆清茜蓦地惊醒,顿知挥舞神杖祈求众灵安宁,穆康张开右掌火红的龙涎令印飞出,周边静了,连风都没有了。

      海水四散,重山微缩,两旁惊现宽敞大道,石门威严飞檐之上‘不死城’发出暗光,顿知挥了挥手杖,石门应声而开。

      五彩霞光映入眼帘,那是族中神树,枝叶茂密,藤蔓众多,点点星光缀于枝条,顿知正了正衣襟撩衣下跪,神杖无风自立与神树遥遥相映发出异彩。

      穆康目光炯炯龙涎令印拂过神树,淡淡的白线像血脉一样从根部往树梢蔓延,枝枝杈杈每个细小的囊叶都不放过,顿知眼巴巴看着神树心中默默祈祷,树干、树枝、树梢……他暗自松了口气。

      穆康收回令印对顿知道:“还好,无异样!”

      顿知拜了拜起身道:“是啊,万幸万幸!”

      穆清茜却对着脚下突出的气根有了兴趣,比她胳膊还要粗壮的气根能动,她用手指挠了挠:“哈哈哈~~~”神树枝叶乱颤,穆康喝到:“住手!”吓得穆清茜吧唧趴在地上,膨起的树根硌的胳膊生疼手指不知道被什么刺了一下,“哎吆~”她紧忙缩回手。

      几滴鲜血顺着指尖落在地上,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穆康与顿知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那血丝竟然被树根吸入顺着盘旋的根系向地下钻去,紧接着三道白光追着鲜红的血丝扎进泥土……

      这里常年阴暗潮湿,来自地下腐朽的气味充斥着鼻腔,穆清茜的神魂紧紧跟着父亲,那缕血丝太奇怪了,按照正常来说神树不会无缘无故吸纳别人的血液,除非……

      血丝的速度极快飞一样,可见那东西对龙涎血的渴求,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石缝,越过一道又一道的暗河,这里是神树的囊心。

      闪着金光的囊心静静的伫立在一块石壁上,扑通、扑通均匀且有规则地跳动着,浅金色的神树精元从这里输送到树干、枝叶。

      囊心周边是泛着五彩的光环,将那颗金色的囊心护在中间,那缕血丝不见了……

      相传神树的囊心是一位先人的心脏,被灌入族人的血脉,这金色的精元中流淌着族人的信念,顿知将血滴在囊心上,光晕慢慢荡起向四周晕染,如花开一圈又一圈,就在光晕染遍整个囊心的时候,最外层的光圈竟然出现黑雾,“在这里!”顿知伸手去抓,那团黑屋依依不舍离开囊心朝地下渗去。

      “哪里走!”穆康打出令印,通红的印记将黑雾牢牢地困在那里,穆清茜甩出蟒鞭,那东西似乎很怕这个银白地鞭子瑟缩着躲了一下,穆康从怀里掏出禁魔瓶扔向黑雾,穆清茜暗自松口气,谁知那东西竟然挣脱开印记张牙舞爪朝顿知扑来。

      顿知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穆康看到顿知那双眼睛变得赤红暗道不好甩出‘云潜’,一条巨龙呼啸而至张开大嘴朝顿知嘶吼,顿知执杖相迎狠狠敲向龙头,巨龙躲过那道厉光甩出龙尾,庞大地冲力将顿知扫向石壁‘轰’地一声碎石迸射,黑雾趁机飘出直接钻入岩壁,穆康紧忙上前扶住顿知:“咳咳咳~~~”剧烈地咳嗽让顿知半天没缓过劲来,睁眼便道:“主,主上,这东西太厉害了,别管我追……”

      穆清茜甩出蟒鞭打在石壁上,轰隆一声大片大片地石头崩落,那东西却不见了踪迹。

      “跑了!”穆康道:“追不上了!”说完将一滴血附在龙涎令上,“主上不可!”顿知喘息着爬起来紧紧抓住穆康的胳膊,嘶哑着说:“主上,不可啊!一旦血印形成对主上的反噬……”

      穆康微微抬头看着老态龙钟的顿知笑了笑:“能护得一时,万物苍生得一时的太平,这是穆康的职责所在,是龙涎一族的担当所在,顿老不必忧心。”说完将那红似火的印记打在神树囊心之上,哗~~地壳都为之一颤,周边泛出火红的光,那道龙轩令印高高罩于浮空。

      “走吧!”三人魂神归为回到地面,穆清茜紧走两步扶起踉跄的顿知:“顿伯伯!”

      “老了,不中用了!”顿知用神杖杵地说,“顿伯伯别这么说,那是因为神魂本就弱才着了那东西的道。”穆清茜说道,顿知转头眼前的小姑娘哪还有一丝山谷嬉戏的幼稚模样,举手投足像极了穆康,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这龙涎族的血脉果真不凡。

      “顿老,”穆康说:“那东西逃走怎有可能去别处,单单就这么点魔气就能侵入神树囊心,倘若再过几年,那东西真就无人能控制了!”上回血的教训还在眼前,穆康痛失两位亲人,父君、夫人,他怎能不痛。

      “是啊!”顿知点头,“主上的意思是?”

      “当务之急是确保各支派神树安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若有一支沦陷全族危矣!”

      “主上明鉴!”顿知道:“我这就安排,”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穆清茜然后没再说话。

      来时的山呼海啸已然销声匿迹,漫山遍野一片祥和之气,顿知走在奇奇怪怪的密林中,那些树穆清茜没见过,每棵树上都有一盏红灯就像人的眼睛,微风细细,枝叶沙沙,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顿知停在一颗树下剁了跺脚转身离去,穆康牵着女儿的手静静站在那里,“宁儿!”他心里喊道,我带女儿来看你了,一条枝叶垂下拂过穆清茜的脸,温柔的像母亲的手,穆康闭上酸疼的双眼,宁儿,我对不起你,当年许诺同生共死如今我却苟活,你再等等,很快我就会来陪你。

      风带来哀怨的悲泣,那盏红灯亮了又暗淡下去,穆清茜仰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那盏幽煌,莫名熟悉的感觉充斥着大脑,那是亲人的味道。

      母亲?穆清茜双臂搂过枝干脸紧紧贴在粗糙的外皮上,冰凉的树皮竟然慢慢有了温度,无数纸条垂下将女孩的身躯包裹,两行热泪顺着穆清茜的脸颊滑落。

      父女两谁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享受得来不易的温情,风乍起,云飘扬,眼前一切都归于尘埃。

      “父亲我们接下来去哪?”拜别顿知后穆清茜问道。

      穆康想了想,当初魔气是单家最先发现的,如今,“去单家!”

      靖远位于平洲西部,是从南疆到北境整个中西部的商业中心,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单家,半仙之体的单家在靖远城。

      夜幕拉起广惠街各式灯幌林立,这里有最大的酒楼、银契行、布庄还有山韵楼。山韵楼是妓院,但凡是在靖远有头有脸的商户没有说没去过山韵楼的,但也有例外,单家----整个单家祖训所有子弟不管是正支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但凡是你姓单,就不能违规去妓院,上到八九十岁的老翁,下到两岁孩童,一视同仁。

      然而今夜山韵楼的老鸨却愁容满面对面前这位贵公子不住哀求:“公子,绕了老奴吧,你今日别处歇息,要不老奴为您在禅尚楼开个包间,定让公子满意。”

      老鸨面前的年轻人一身青衣,但看布料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就那镶满翠玉的革带及上好的南玉都不算什么,毕竟老鸨什么人,在贵重的人都见过,让她抖如筛糠的是那枚不起眼的名石,指头大小刻了一个‘单’字。那就是要命的阎王,她在这山韵楼二十载就没见过单家人来过。

      老鸨鸡叨米般的恭敬也没把活阎王劝出去,那人冷冷一哼进了上房,老鸨一脑门子汗吩咐香梅去伺候,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传言当真,都说单家要散了。

      单家---

      一名家丁打扮的汉子匆匆进了偏院,“少爷,夜巡的人说看到有单家人进了山韵楼!”

      屋内灯忽地明亮了几分,有个年轻的声音道:“带人去抓回来,开祠堂!”

      “是!”家丁领命去了,远处山林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单家地处靖远城北,后面是连绵的山脉常年云雾缭绕,颇如仙境,山上泉眼甚多汇聚成河顺着连绵的山脉流下,这里是单家老宅也是单家的根基所在,就算是富甲一方各地均有宅院,这里始终是历任族长所居住的地方。

      办事的几个人抬头看看道路两边的丛林黑黢黢的,不知为何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风都带着寒意,一人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去那种地方不要命了么?”

      “据说……”就算深夜走在无人的林间他还是四处张望片刻压低声音:“据说是老太爷的外子……”

      “嘘~别瞎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行了赶紧去把人带回来,少爷还在祠堂等着呢!”

      几名玄衣短打的人到了山韵楼对着门房亮出腰牌,门房是个粗使汉子见状忙恭敬道:“几位爷稍等,容小的去禀报。”

      没多时就听到老鸨嘟嘟囔囔下来:“就知道不是好事,麻烦精可真是麻烦精,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这么个主,八抬大轿都请不出去,真不怪我!”见到来人忙媚笑:“几位爷真不怪我,我不让他进,还甘愿花钱为这位在最好的禅尚楼开房他都不去……”

      “知道了!”来人冷冷道,“带我们去!”

      “好,好,跟我来!”

      几个人跟着老鸨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屋外:“就这屋。”老鸨说,来人示意她叫门,老鸨拍了拍那扇木门轻声道:“香梅,香梅啊!”

      屋内有人应声,紧接着灯亮了,“妈呀~~~”一声嚎叫从屋内传来,紧接着稀里哗啦什么东西被撞到一地,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破门而入,只见一名衣冠不整地女子瑟缩着倒在地上,一边惊恐地指着床上:“鬼~鬼啊!”

      几个人上前,丝罗绣帐掀起,床上那人五官突起嘴张地老大像是嘶吼却喊不出来,那双眼睛已然成为黑洞,浑身血脉尽失成了一具干尸。

      为首的人皱皱眉左右查看,屋内门窗紧闭未见打斗的痕迹,床上那人应该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干血脉,这是个多么恐怖残忍的杀人方式。

      “看看别的房客有什么异样?”

      老鸨哪见过这个腿肚子哆嗦成一团被那个汉子搀扶下去,整个山韵楼都被惊醒,不少客人骂骂咧咧出来查看,看到来人衣服上大大的单字又都如缩头乌龟不吭声了,不多时有人报,除了这个房间其他客人均安。

      这是明显朝单家人来的。

      单襄站在祠堂中间看着面前那具干尸,这人已经无法从面容分辨是谁,只看名石,单同,是单家人没错,单襄伸出手掌将灵力从那惊恐万分到死都大张的嘴里探进去。

      五脏六腑瞬时衰竭而死,这是多大的控制了才能做到,嗯?单襄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在那颗干瘪的心脏里似乎残留着与这具躯体好不相容的气息,他指尖一转丝丝绕绕的东西从躯体中散出,那是一丝黑气,单襄手疾眼快将指环扔出扣住那丝黑气厉声道:“快去请族长!”

      单林刚刚躺下就被下人唤醒说少爷请他去祠堂,三更半夜去祠堂肯定不是小事,再说这些年襄儿跟随他处理族中事务很有分寸,忙穿戴好直奔祠堂。

      单襄脸色铁青见到单林施礼:“父亲!”单林摆摆手看到地上的躯体问道:“怎么回事?”

      “族中弟子擅入山韵楼本不想惊动父亲,可人……”他指了指地上:“被吸干精元您看这!”说着将指环里被困的黑气拿给单林看,单林半晌没说话,这个东西他太熟悉了,“哪来的?”

      “他体内残留的印记。”

      单林看着躯体端详半天:“人是哪的?”

      单襄:“去查了还没回话!”这时候祠堂外面有人报:“族长、少爷人查到了。”

      管理族内名石的人拿着厚厚的名簿赶来恭恭敬敬呈上:“族长请看!”

      单林接过名石薄在单钦一栏名下很不起眼的位置-----单同,这是?他看向儿子,叔父何时有这么大的儿子怎地他一点都不知情?

      单襄眉头微蹙,这些年叔祖父的种种传闻他也听了不少,毕竟是祖父级的长辈他一个晚辈实在不好干涉人家的私事,虽说他们单家祖制严苛但是并未明令禁止不能收姨娘,况且这个叔祖父从来未对族中事务有什么建术加之年岁已高如不是特殊时刻很难想起此人。

      族中事务众多谁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老者有过多关注。

      单襄略带尴尬的轻咳一下:“父亲,叔祖父这些年的确纳过几房妾氏。”

      还几房?单林自打父亲离世对这个叔父也没太多关注,老人嘛吃喝不愁就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七八十岁的老人竟然开始纳妾了,看登记的年份这孩子都十八了,这……

      单林只能在心里暗道叔父身体真好,自打父亲走后就连每年的祭祀叔父都未出现过,让他有种错觉这个叔父可能某天就随父亲而去了,怎的越老越精气了?

      “去请你叔祖!”说完单林在祠堂内转了几圈看着祖先们的排位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那丝黑气到底是误打误撞伤了单家人还是预谋已久?

      不多时下人来报单老爷子的庄子他们进不去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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