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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庄锦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半天没说话,豪言壮志顶不上真刀实弹,他有雄心又如何?凭他如今三四千人,能挽回大局么?如今这西南还不知如何应对……

      “北境怎么样了?”穆清茜腾得站起来,父亲虽说被削了官职,可那些叔叔伯伯还在北境,那些都是父亲的生死兄弟。

      程烈搓搓手:“那个,那个,详情还不知,只咱们的人报说是败了!”

      穆清茜失神的坐回去,败了,败了,战况如何,死伤如何,叔叔伯伯是否还活着……

      一旁的庄锦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地喊了一句:“长旺,笔墨拿来!”

      靖书上前:“少爷,你是?”

      庄锦然没抬头,“既然钱亮想趟这趟混水,本世子定让他如愿,快马将钱亮叛变之事报之朝廷,下一步,进攻瞭安,拿下钱亮,收复金凉五县,没有筹码哪来的和谈!”

      “这!”程烈面露难色“世子,这,这不合规矩,就算钱亮有罪,也要朝廷降旨,您擅自发兵,唯恐上面怪罪!”

      “哼!”庄锦然冷笑,“爷活着二十年,忍气吞声二十年,怕这怕那,到头来自己的命差点赔进去,我一退再退,如今身后是赢夏的国土,黎民百姓的家园,往哪退?”他看看穆清茜:“夫人,对不起了,让你跟着我赴险,为夫心意已决,夫人莫怪!”

      穆清茜从游思中回过神来,盯着意气风发的庄锦然有种从新认识他的感觉,她转头对身边所有人说道:“世子之意也是我的意思,与其瞻前顾后不如义无反顾,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如今没有圣命,去,按照世子爷的意思办!”

      众人听命。

      简单整顿过后,队伍调转方向,直奔瞭安。

      瞭安

      “什么?”钱亮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脑门青筋直蹦:“你是说失手了?”

      手下慌忙点头,“是,败了。”

      钱亮半晌没吭声,“不能够啊?”他自语道,“就庄锦然那点人,居然能逃过重重劫难?你亲眼看到他们进了迷障?”

      “是,末将亲眼看到,”亲卫说:“我也不明白,不是说百年来进去的人从无生还,怎么就出来了呢?”

      “偷袭也没成?”

      “本来是要成了,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能活着出来,所以……败了!”亲卫垂下头不敢直视,“请将军责罚!”

      钱亮摇摇头:“如今庄锦然何在,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亲卫:“这个,这个,禀将军,他们没逃,据我们的人报,庄锦然朝着瞭安的方向来了。”

      “什么?”钱亮抬高嗓门把亲卫吓得一哆嗦,“是,是说朝我们来了?”

      “来做什么?”钱亮嗤笑,“难道要抓我这个圣上亲封的将军不成,他还没那个资格!”

      “将,将军,他手里有我们的人!”亲卫弱弱说道。

      “你是说?”钱亮瞪着眼睛看着亲卫,双眼喷火,啪一声,茶杯被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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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密林再往西,绿植越来越少,满眼的丘陵,光秃秃的石山以及愈发让人心烦的黄沙。

      这老天也像换了一副面孔,从潮湿的南方换到风干的北方,吸口气都冷,简书他们常年在南疆生活,习惯了潮热的天气,对这种大风一刮就是好几天,眼睛都睁不开的地方恨得直骂:“娘的,这鬼天气,能不能把这该死的风停了。”

      “咋地,”君书在旁打趣:“老简,你就万福吧,要不是跟着少爷出门,你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好的天。”

      “去!”简书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风沙趁机灌了他满嘴:“呸,呸,呸……牙碜。”

      “哈哈哈……”君书捂着嘴大笑,“少爷细皮嫩肉的还没叫苦,你这皮糙肉厚的有啥抱怨的,要不我跟少爷说说,你回南疆吧!”

      “放屁!”简书瞪了君书一眼:“哪有我老简受不了的苦,我就是觉得这狗天气也该换换了。”

      “你说换就换,你是天王老子么?”

      “咋啦,说说还不行啊?”

      “轰隆……”

      也不知是不是应景,凭空炸响一声雷,这个季节,北方一般不会有雷出现,庄锦然拉住战马……

      “哗~~~”没等众人反应,大雨倾盆而下,登时浇个透心凉,风卷残云黑乎乎压过来,带着哨子的北风噙着雨点刀子般打在众人身上、脸上,月苗、月牙慌乱中找出雨具,穆清茜眯着眼把手打在额前……

      不对劲啊,大冬天怎么会电闪雷鸣,太不寻常了,“夫人,先避避雨吧!”庄锦然嘶吼着说,风太大,他跟穆清茜并驾齐驱,不喊依旧是听不到,风卷着碎石打着旋朝人们袭来,“快,快躲躲!”

      好在不远处有一山坳,众人逆风而行,“主子,前面有个小山洞!”献金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

      “嗯,我再看看!”穆清茜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加强警戒,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是!”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就像是憋足了几年的料一下子倾倒下来,狂风卷起巨石,呼啦啦从岭上滑落,“快,快躲进去!”程烈指挥众将士躲进山洞,轰隆~~又有巨石滚落,穆清茜手疾眼快甩出蟒鞭将还在外面的程烈卷进山洞,咣当,几人高的巨石落在洞口。

      程烈抹了把脸,就算是老将也吓出一身冷汗,山洞阴冷,穆清茜让老洪熬点草药给大家喝。

      这场雨来的太莫名其妙了,穆清茜端着热乎乎的药汤有点失神,庄锦然接过月苗手上的斗篷给穆清茜披上,“夫人在想什么?”

      穆清茜透过洞口向往望去,灰蒙蒙的天际已暮色深沉,万马奔腾的呼啸声不停撞击石崖,“这雨?”

      “夫人歇息片刻吧,自古奇异乱象多有发生,不足为奇。”庄锦然将她拉到火堆旁坐下:“手这么凉,烤烤火!”

      “哪来的这么多干柴?”穆清茜问,他们自己带的干柴数量有限,只够烹药。

      “阿牛他们从山洞里面捡到的。”庄锦然说,“什么?”穆清茜猛地起身,“阿牛~~~”

      “主子!”阿牛应声,“你从哪捡到这么多干柴?”穆清茜急切的问道。

      “就里面,比较深……”阿牛话没说完突然打住,他不是楞头兵,这里黄沙漫天、人迹罕至,这么大堆干柴?

      “主子,我再去看看!”说完阿牛飞奔而去,穆清茜也坐不住了,“我也去看看!”

      她一动,庄锦然肯定得跟着,君书、简书等人齐奔山洞深处。

      这里是个洞中洞,形状如同平日吃饭用的羹匙,一边细长,一边大肚,能容纳几百人,洞中干燥,似乎有空气流动,是个夜宿的好地方。

      “这是什么?”庄锦然捡起一块手指盖大小的东西问道,阿牛上前看了看,“回世子,这是馕饼渣滓。”

      “主子快看!”献金卫将一大片浮土扒开露出下面大片的木灰,“这里不久前还有人烤火。”

      穆清茜点点头,“阿牛,你带人仔仔细细将山洞搜查一遍,看看是否还有出口,其他人高度警戒有敌人来袭。”

      “夫人的意思这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庄锦然问。

      “不敢确定,”穆清茜慢慢往回走,“钱亮跟恪瓮族合谋已成事实,这种时候越发防他狗急跳墙。”

      庄锦然点头,他回头:“倘若是钱亮能掐会算,这里埋了炸/药,那……”

      话音未落,“轰~~~”地面晃动,如枯枝摇曳,“轰隆!!!”尘土飞扬,碎石坠落,庄锦然拉着穆清茜往山洞里奔去,“程烈,让弟兄们进来躲躲!”他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乌鸦嘴。

      轰隆隆~~~~大块大块的山石从头顶落下,穆清茜止住脚步将庄锦然甩给简书:“看好世子!”说完她腾空跃起,为何这些碎石都是从上面掉下来,埋炸药不应该埋在脚下么?

      吧嗒,什么东西滴落,穆清茜捻了捻,蜡油。

      “把火堆灭了!”穆清茜喊道,她甩出蟒鞭,“啪~~”卡在石壁缝隙的□□落下,劈里啪啦,数十只□□落下来,千金扇在碎石缝隙中飞舞:“主子且去歇息,剩下的交给我。”

      “嗯!”穆清茜收了蟒鞭:“好好查查,别伤到自己。”

      “是!”献金卫催动千金扇,淡淡的金色光晕上下飞舞,“啪,啪……”

      兵士们灭了火堆都往里撤去,如今顾不得洞口被封,先保命要紧,不要徒增伤亡,一个小兵自言自语往前走,走着走着停住了,“不对啊!”他不太确定的又看了看,撒腿就跑:“将,将军,恪瓮族的俘虏不见了!”

      什么?程烈薅住小兵,脑门的冷汗还没消又起了一层,“是,是,我查过了,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程烈问。

      “刚刚还在,爆炸前我还查看过。”

      程烈松开勒住小兵脖领子的手,疑虑爬满整脸,怎么可能,爆炸前他明明守在洞口,而且他还安排了侍卫,不可能从洞口逃跑,那么,去哪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那几个瞭安兵呢?”

      “在,都在!”

      “去,把谭三叫来!”程烈挥挥手。

      “老高,你跟我说实话,那几个人哪去了?”谭三体型魁梧,老高稍微矮一些,他站在面前有一种压迫感,几个瞭安兵都没捆绑,庄锦然对他们很是宽容,老高也明白他们被钱亮当枪使,及其怨恨,尤其是世子没有怪罪他们还加以安抚,他们几个心中感激不尽。

      “谭三哥,我老高对天发誓,刚才混乱没看清,真不知道那几个人去哪了。”其他几个瞭安兵附和“真没看到,要是看见他们逃跑肯定报告了,如今就算世子爷放了我们,我们都不走,瞭安是回不去了,家?为国守了边疆十几年,不能做个逃兵吧?”

      说到这里几个汉子双目赤红,这不是他们的错,可这黑锅他们得背,倘若战死了,也许钱亮大发慈悲给个殉职,如今……无处可去

      谭三哥心里也不是滋味,被主将出卖他也经历过,那滋味就像是爹妈把孩子送入狼口一样,除了愤怒最多的是心痛。

      程烈见状点点头:“老高,我信你们,都是兵,我能理解,你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老高摇头,“没看出什么啊。”旁边的兵低头想了想说:“他们会在黎明前跪拜,也不知道拜什么,反正神神秘秘的。”

      “哎,你们去哪了?”突然,不远处一个瞭安兵喊道,程烈抬头,消失的几个恪瓮族人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边躲避不时落下的石块一边朝这边走来。

      “别靠近他们!”阿牛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猛地一喊吓了大伙一跳,慢慢晃悠的恪瓮族人突然疯了般飞奔过来:“躲开!”阿牛喊。

      几个瞭安兵没反应过来,被冲上来的恪瓮族人抱住,轰……

      老高被程烈甩出去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爬起来……“啊~~~”谭三哥一把抱住他:“老高,老高,你冷静点!”

      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被炸得粉碎,血肉模糊的四肢散落一地,五脏六腑黏糊糊贴在石壁上,那种惨烈真的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心中的疼痛,太残忍了。

      老高拼命挣脱开程烈,从烂糊糊的肉泥里颤巍巍捡起小钢刀,手指大小,上面还刻着兄弟的名字:“啊~~~”他捂在胸口嚎啕大哭:“兄弟,我对不住你,原本你是可以不用来送死,为了我,你是为了我啊……”

      “怎么回事?”穆清茜和庄锦然闻声赶来,看到这种情景也不免伤怀,示意程烈找人把尸骨捡起来用碎石掩埋,在场所有安阳兵都默默的捡拾碎骨,没有人能体会这种切身的痛。

      “他们就是为这几个人来的。”穆清茜说,“在此埋伏□□应该是仓促之举,他们是看到我们要进山洞避雨匆忙将□□至于头顶石缝,猜想我们会燃火取暖所以用蜡丸控制箭矢。”

      “倘若我们不点火呢?”庄锦然问,“他们岂不失算了。”

      “不,”穆清茜摇头“不管箭矢爆没爆炸,这几个瞭安兵都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应该是在洞里留了指令。”

      “也就是让我口说无凭?”庄锦然皱皱眉:“这些人就这么不怕死,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命令?”

      “嗯,”穆清茜说:“信徒的思想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让他们为信仰献身,是神赋予他们的荣耀。”

      “真是愚蠢!”庄锦然看着满目苍夷的石洞叹口气:“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口,不然我们没被炸死也会被困死。”

      穆清茜点头,满腹疑虑望了望洞口,那里早已被山石堵个严严实实,“阿牛,有发现么?”

      “还没有,弟兄们都在找!”

      穆清茜:“献金卫呢?”

      阿牛:“嗯~~~刚刚还在,这会儿……”

      “主子!”

      众人仰头,没看到人,“这里!”献金卫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探出头来:“这里被炸出个洞,我进去看看!”

      十几丈高的石壁,献金卫跟壁虎一样爬在上面,一闪身不见了,“阿牛,”穆清茜说:“你带几个人跟着。”

      阿牛领命带着人跃到石壁上,不到近前还真看不见,下面被石块遮掩,足有半人高,他打起火折子爬进去。

      周边清理的差不多了,穆清茜不放心,跟庄锦然坐在下面等,月苗装了个小碳炉拿过来给主子取暖,“主子,吃点东西吧!”

      穆清茜不想吃,没心思,看庄锦然苍白的脸于是说道:“拿壶热茶来,给世子暖暖胃。”

      干粮有点硬,他们自打进入这片荒凉之地补给就有点跟不上了,现在士兵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庄锦然大口咬着,穆清茜用帕子给他擦擦嘴角:“饿了,吃急了不舒服,来喝口热茶。”

      庄锦然三两口把干粮外面的硬皮吃掉,说实话,难吃,剌嗓子,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些,“来,夫人给你这个!”穆清茜看着庄锦然递过来的干粮心,有点不是滋味,“这个软!”庄锦然又抓起一块啃皮。

      “够了,这个别老吃皮。”穆清茜心疼的说,“嘿嘿,没事,为夫牙口好!”庄锦然这时候也不忘逗穆清茜,“切~~”穆清茜翻了他一眼将笸箩里的几块干粮一股脑塞给庄锦然:“牙口好,都吃了!”

      “夫人想吃瓤我就能都吃了。”庄锦然认真的说:“来,你捧着手炉,我喂你。”

      “行军之人哪那么娇气。”穆清茜笑笑,但还是就着庄锦然的手吃了一口:“嗯,好吃。”

      “那是,我精挑细选的,夫人吃的都得是漂漂亮亮的干粮,像这种形象不好的,爷给你把它吃好看了。”说着拿起一块圆圆的干粮说道:“看,这样吃着也舒心。”

      穆清茜实在不觉得带棱带角跟这个有什么区别,他说好就好吧,最起码不扎嘴。“什么时辰了?”她喝了口热茶突然问道,“他们上去的时间不短了吧?”说着起身:“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我跟你去。”庄锦然也起身把斗篷扔给长旺,穆清茜回头看看程烈、再看看几千兵士,又坐回去:“再等等吧!”她明白庄锦然担心自己的安危,可庄锦然是这几千人的主心骨,身负重任,不能让他冒险。

      心里忐忑,茶也喝不下,外面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像是天雷在作响,敲的穆清茜有些心慌,手指摩挲着龙涎珠有点失神,指腹传来温热,她低头------淡绿色的光闪了闪,随即恢复安静,就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对着她戏谑的眨眨眼。

      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心灵相通,我想做的事情你能知道,你想什么我也能明了,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及时现身,别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你会怎么样,危难之际也无法求助与你。

      穆清茜暗自腹诽,这颗石头太过神奇,可这种神奇她却无法掌控,完全要看这颗石头的心情,这就不太美妙了,要是有了驾驭这颗石头的能力,就不会如此被动。

      穆清茜微微叹了口气,耳膜被奇妙的声音吸引,是簌簌地雪声,她闭上眼,是,雪声,她能感受到大雪纷飞如同棉絮般被狂风刮着在荒山野岭中飞舞地感觉,是孤独,是寂寞,是哀怨,是无尽地悔恨……

      脑海中无端闪现出一副画面,她站在穿破云霄地山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也是这样地情景,漫天遍野的大雪,不,那不是雪,是眼泪,是满腔的愤怒,洁白的雪变成绯红、鲜红、暗红……那是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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