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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贵川嫌朝廷给的兵太少,眼下朝廷多事之秋,除护卫京城的五千守卫军其他的都派出来了,给庄锦然的这五千人还是东拼西凑的,他带着兵部令牌从衡阳的赵业祖手里领到五百骑兵,这已经是整个衡阳的全部家底,但凡是登记造册的这回都出兵了,老弱病残啥样的都有。

      这个时候庄锦然才明白为何淳安帝反复交代安抚,安抚,是因为朝廷无兵可用了,手里的令牌就像是一张张白条,逢城收租一样潋起各州府地散兵。

      这样的兵能打仗么?

      这些州府全都成了空壳,万一……

      半夜时分一行人进了高阳城,饶是庄锦然派人早早送了信函,此时的高阳城门紧闭丝毫看不出有迎接他的意思。

      军令如山,程烈黑着脸让人叫城,守卫在城门上睡得正香,听人喊叫及其不耐烦,趴在城墙上喊道:“深更半夜嚎什么呢?”

      程烈心里本就有气闻声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世子爷奉圣命前往西南边境,赶紧让你们府尹前来。”

      守卫听完紧忙缩回头,应该是禀报去了,可这些人等了又等也没见有人来开城门。

      庄锦然无声的与穆清茜交换一个眼神心道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往刀口上撞的,他们足足在冷风里站了一个时辰才听到城门吱嘎嘎响动,守卫慌忙跑出来:“各位大人对不住了,如今市面上不太平,我家大人说要看看官涵。”

      上指下派,要有凭证,兵部的文书。

      程烈忍了又忍才没踹那个兵士一脚:“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赶紧让钱广亲自前来迎接我们世子。”

      “哎,哎,好嘞~”守城的一溜小跑进去了,又过去半个时辰,城门大开骑兵分列两旁,中间驶出一架马车,有侍从提着灯笼上前掀开车帘,未见人先闻声:“罪过、罪过,让世子爷在此等候实在是天大的罪过,钱某这厢给世子赔罪。”

      钱广是谁,他不单单是这高阳的府尹,掌管着五城十六县,还有个特殊身份,是大皇子庄赫洐的大舅哥,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从小就在阎罗殿门前打转的庄世子,也不知道他的妹婿把这么个毫无建树的少年当成心腹大患什么意思。

      说是赔罪,钱广肥硕的身躯连弯都没弯,只象征性拱拱手,“世子一路辛苦,都怪钱某御下无方,望世子爷见谅。”

      庄锦然……

      穆清茜抬了抬缰绳,战马踏踏往前几步:“钱大人!”纵然是周边灯光昏暗钱广都感觉到从上而下一道冷光,“呃~~~~这位是?”他眯着眼上下打量,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关系,周身泛着寒气,让人不自觉打个冷战。

      程烈朗声说道:“这乃是我们家世子妃。”

      奥,钱广挑了下眉毛,让庄赫洐恨得咬牙切齿的世子妃居然是这么个小丫头,他暗自摇头,就这么俩个人费尽心机都没能除掉,可见庄赫洐身边都是帮庸才。

      “钱某见过世子妃,外面太冷,咱们城内叙话。”说着转身就要上车,穆清茜的马仰起脖子‘啾啾’,马蹄跃起蹦到钱广面前,“我……”钱广吓得一哆嗦从马蹬上掉下来。

      “钱大人,圣命可曾收到,兵部印信可曾查看,兵马可曾准备好,粮草是否充足,何时能启程?”

      钱广被一连串的质问弄得一愣,这个小丫头还真不简单,他扶着马车慢慢转身笑了笑:“哎呀,世子妃太心急了,”他往后扫了一眼:“兄弟们一路辛苦,不如稍作休整,也好让钱某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句话果然让身后的兵士不住点头,太累了,看似柔弱的世子和世子妃就像铁打的,让他们这些长年驻守的兵士很是吃不消,这几天最冷,一行人从中午进了口干粮还没吃过东西,这时候饥寒交迫,有点受不了。

      蛊惑人心这手在穆清茜眼里可没那么好使,她冷冷的笑道:“难道钱大人拿圣命当儿戏,拿西南军情当儿戏,拿边疆几万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身后的窃窃私语没了,是啊,他们这么卖命不分昼夜往西南赶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走走停停欣赏路边风景,吃遍沿路美食。

      黑夜里,不少老兵脸上火辣辣的,像被谁掴了巴掌,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他们还自认为是老兵,国之栋梁?

      最让他们无言的小姑娘身份还如此高贵。

      钱广此时脸上也不好看,他也不装了冷冷的说:“依世子妃之见应当如何?”他就不信一个小姑娘能懂得官场之事。

      “兵册、粮草、战马、随行医官以及将领,”穆清茜俯视,语气有种压迫感让钱广及其不舒服:“钱大人,难道圣命是闹着玩的?给你半个时辰让在册兵士集合,我要点兵。”说完,她抬起缰绳,骏马昂首嘶鸣,踏~~踏~~踏从马车旁走过,庄锦然紧跟其后,程烈挥挥手。

      就在钱广愣神的功夫,兵士已经进城了,唯剩他孤零零站在冷风里,“大人……”下属喊道。

      钱广望着整齐的队伍不禁皱眉,难怪都把这个小丫头当作心腹大患,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哼了声转身上了马车。

      高阳城本不在西行路线上,若不是为了这里的两千兵士,如此紧急怎么走也不会走到高阳来,都称为城,面积是衡阳的三倍不止,周围辐射城县地域辽阔,西接靖边,驻兵八千,而守将是钱广的亲弟弟-----钱亮。

      可以说这兄弟俩在此地一手遮天,就是土皇上。

      一行人来到兵栈只见大门紧闭,值守的兵士站在两旁,程烈拿着兵部令上前说道:“我家世子奉命前来接收高阳的两千兵士,请你们将军前来交接。”

      一名士兵说道:“我家将军远在缭安,不曾在此。”

      程烈:“兵部令可曾收到?”

      士兵:“我家将军说了,缭安匪患众多分不出那么多兵将,如今只能仰仗我家大人为朝廷招募新兵。”说着指了指门前的一块牌子,上面贴着官府告示:意思就是从十六岁到五十岁的男子,谁愿当兵入伍到兵栈报名。”

      程烈……还能这么干?

      庄锦然瞅了瞅穆清茜,他觉得把此次行程想的过于简单了,只想着恪瓮族怎么刁难,怎么难缠,没想到就连收个兵都如此艰难,人家的说法合情合理,不管是真匪徒还是假匪患,只要上报朝廷这兵就调不出来。

      再想到别处调兵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

      穆清茜也没想到钱亮如此大胆,她小声说道:“这两千兵士我们必须要!”

      庄锦然心道我也知道必须要,可怎么要,难道真的等征够新兵,充人数还行,万一打起来新兵怎么打仗?

      姗姗来迟的钱广从马车上下来,庄锦然指着告示牌:“钱大人,这如何解释?”

      “这个,这个……”钱广尬笑两声:“世子爷您也看到了,我这辖区也算是边界,尤其是缭安,匪患连年不断,家弟已有两年没有回过高阳城了,朝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真的难啊!”

      老滑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穆清茜恨得牙根痒,“钱大人,高阳不能调不出一兵一卒吧?粮草呢,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那个,那个,”钱广捋捋胡子:“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说我这满城守卫也要五百,粮草嘛,哎,圣命到达之前刚刚往缭安运了一批,目前正在紧急筹措,这个……确有困难。”钱广慢悠悠的把如此违背圣命的话说出,就像说他早饭用了什么一样,丝毫未见惶恐之意甚至连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到有种你奈我何的洋洋自得。

      庄锦然……有种想把钱广的脑袋拨下来当球踢的冲动,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明目张胆拿不要脸当荣耀的,他翻身下,与此同时穆清茜羽燕般落在他身旁嘴角含笑:“那么钱大人现在能筹措出来的粮草在何处?兵士又在何处?我们世子圣命在身不敢久留,劳烦钱大人将兵册交给于我,我等也好启程。”

      钱广……有点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不应该抬出皇命斥责他么?准备好的台词没用上。

      “这个……这个,钱勇,召集高阳城所有在籍士兵,好让世子爷验兵。”钱广使了个眼色给下属,下属领命而去。

      历代边关将领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兵册八千,实际的屯兵量完全看主将能养得起多少兵,你朝廷养不起那么多兵,我自己养,因各边关情况不同,比如高阳,缭安,此地富足,尤其是这种军政一家的情况,私兵就更猖狂。

      此事庄锦然不知,他长年在京城哪知道这些猫腻,穆清茜懂啊,她不相信钱广给的这些兵都是在册的,这种事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养私兵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这回儿钱广倒是麻利,不大一会儿就带着一队人马走过来,将兵册奉上。

      庄锦然一目十行扫了一眼大概有六七百人,他转手递给穆清茜,穆清茜连看都没看,又转给程烈,冲程烈低语几句。

      程烈让这些兵每行十人挨个点名,凡是被点名者均要签字画押,会写名字的写名字,不会的当初你入伍时画的什么还画什么。

      钱广闻言冷冷的笑了笑,果然下面那些人纷纷喊道:“谁还记得,当兵都当了五六年了,谁他娘的还记得当初画的是什么,反正我不会写字。”

      “对,不记得了!”

      “不记得!”

      穆清茜的蟒鞭神出鬼没的绕上那个兵头的脖子,手腕反转,在场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具庞大的身躯犹如落叶被甩在钱广脚下,“哎呀……”钱广吓出一身冷汗,腾腾退后几步,要不是有侍卫在身后就得坐地下。

      被甩的兵头鬼哭般嚎叫:“你们仗势欺人,大家看啊,当官的欺负一个小兵。”

      穆清茜飞身一脚,人形轱辘滚出老远,她厉声喝道:“为兵者最紧要的是什么?”

      下面那些兵被震住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兵小声说道:“服从命令,不畏生死!”

      开始只那个小兵自己小声说,穆清茜凌厉的眼神向左右扫过,几个人,十几个人,再然后全体兵士齐声喊道:“服从命令,不畏生死!”

      穆清茜:“那么,如今庄世子是你们的将领,不服从命令者该当何罪?”

      瞬间下面鸦雀无声,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不语。

      穆清茜:“拿兵册来!”程烈紧忙奉上,她看着兵册说:“今跟随世子远赴西南凶险无比,世子体恤各位兄弟一家老小不容易,为各位家中派送白银十两,望各位将士无后顾之忧奋勇杀敌!”

      此话一出坏了,当兵的一年俸禄才三两银子,还不一定能按时发放,十两银子能在稍微偏僻的地方买一座宅院,哪个家里富足的孩子想当兵,还不是因为穷的活不下去,当兵能挣钱,家里也少份口粮。

      可这份钱是按照名册上的地址发放,也就是你是张三,这钱就给张三家里……

      还是那个小兵,他高高的举起手:“大人,我,我不是毛久,钱,钱不要给他家里。”

      你去战场送死,把钱给别人家送去,恐怕任何人都没这么傻吧?

      他开个头下面乱套了:“我也……”

      钱广的脸唰白,他瞪着眼睛喊道:“都胡说什么呢?今天跟随世子爷出征的,本大人赏银二十两,现在就发,赶紧、赶紧拿钱去!”

      场面控制不住了,这些兵听说马上发银子立马又反水了。

      姜还是老的辣,穆清茜看了眼庄锦然,两个人又同时看向激昂亢奋的钱广:“弟兄们放心去,你们的老小就是我钱某人的家小,本官说到做到。”

      这个时候就算穆清茜说什么也不管用了,白花花的银子发到每个士兵手上,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个个红着眼跪谢钱大人,这个钱大人不是白叫的,真有钱。

      穆清茜眼看着计策落空又说道:“钱大人如此体恤兵士真是难能可贵,他日回京我家世子定当如实禀报皇上,也好让钱大人成为官府之楷模。”

      钱广哈哈哈一笑:“哪里,哪里,钱某惭愧,这都是我的兄弟,为兄弟舍家财应当的、应当的。”

      全体官兵齐声喊道:“为国为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定不负钱大人所望!”多么恢宏的场面。

      穆清茜又说道:“既然大人拿我们的兵士当兄弟,那我们这些出征兵将的粮草想必钱大人也不会吝啬,毕竟让兄弟们打仗不能饿肚子!”

      “那,那是自然!”钱广咬咬牙说:“本官自当准备充足的粮草为弟兄们送行。”

      “那就多谢钱大人了!”穆清茜说完示意气得有些发疯的程烈稍安勿躁,庄锦然也沉默不语当个甩手掌柜的,全权交于夫人处理。

      天光放亮,这六百兵士查点完毕,运送粮草的马车也在此集结,穆清茜点点头翻身上马:“多谢钱大人,军务在身我等告辞!”

      “这就走了?”庄锦然狐疑道。

      “不走怎么办,还能真跟他翻脸。”穆清茜小声说:“你看看那些兵,都拿钱广当亲爹了,你翻脸可能一个兵也带不走,好歹粮草颇丰,我们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是?”庄锦然还想说,我们就带着这一千多人去西南?笑话?

      钱广眯着眼睛盯着远去的队伍微微冷笑,他招招手,亲卫上前……

      半晌,亲卫猛地抬眸惊呼:“大人?咱们的人也……”

      钱广凌厉的眼神扫过,亲卫不敢再言,又听钱广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那些兄弟的家人多送些抚恤金便是了。”

      就在庄锦然心里犯嘀咕的时候,穆清茜朝他努努嘴:“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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