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某人》清蒸鱼

18、十八

　　在战争前线，确认了格林美尔斯豪简舰队并未参战的消息，卡介伦第一时间跑去与学弟分享。

　　“这样啊……”杨发出失望的咋舌声。

　　“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对手是我们那位已经担任帝国上将的学妹，你以为这里会有几个人能够生还？” 卡介伦指了指舷窗外的太空，可以看到在虚空之中聚集的庞大舰队。

　　“嘿，我可不怕她。”杨嘟哝了一句，就立刻被学长呛声回来——

　　“哈，如果你现在是上将，我也不怕。”

　　被莱因哈特讥笑为“因为多次被甩，反而更加无法放手”的同盟军，如期在这一年的年底，组织数只大舰队对伊谢尔伦要塞发起了数年一度的攻略战。

　　从战争的结果上看，同盟军方虽不出所料地铩羽而归，帝国军方面同样未取得超出往届的新战果。

　　两军之间，自交换第一发炮火以来，迄今为止已发生了三百多次交战。在平均一年发生两次以上的冲突之中，这种双方均感到不合意的结果占具绝大多数。

　　这固然是因为双方的军事实力并不存在绝对差异，同时证明了在这一百五十多年的时光中，两军将领的实力亦呈现动态平衡，并未出现具备压倒性实力的人物的事实。

　　因此，从后世历史学家的角度，非要从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游戏中强行寻找意义，大概可以落点于莱因哈特与杨，这两位站在对立立场上，在不久的将来会被称为“宿命的对手”的人杰，于此战中在不知彼此存在的情况下的隔空交锋。

　　以及，帝国军方面，以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等人为代表的三十岁以下的年轻指挥官们的崭露头角。

　　此战后，莱因哈特因功晋升为中将，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等人同样获得晋升。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是少将的留涅布尔克少将，被直接晋升为上将。破格晋升的理由只有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留涅布尔克，难逃军人的宿命，战死沙场。

　　更进一步的说，还是死于昔日曾经的部下手中。

　　身处奥丁，不知自己与学长们“感动”的再会擦肩而过的玛丽，会在不久之后传来的战报中得知这一消息。

　　当时她已翻看完叔祖父留下的书册。

　　想到留涅布尔克因为在战场上斩杀了敌人之后，因对尸体上掉落的照片一见钟情而叛逃至帝国，最终通过不绅士的手段与现在的夫人结婚，而最终死于被其背叛的下属之手——从女性的角度，在唾弃其手段的同时，难免会生出一点点同情。

　　虽然他本人肯定不需要。

　　人的情感，是多么不可捉摸，又是多么不可思议。

　　回到第六次伊谢尔伦要塞攻略战进行中的这个时间段，玛丽正持续得为葬礼以及继承的典仪琐事与繁文缛节所缠绕，头痛欲裂。

　　虽然克斯拉接手了绝大部分事务，需要新鲜出炉的伯爵家主亲自出面的场合，依然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值得庆幸的是，因涉及了大贵族和上级将官，宫内省与军务省均派出了协助者。

　　宫内省那位中年官员的表现仅能用无功无过来评价，军务省派来帮忙的军官就出乎意料得给力了，几乎可以说是数度将玛丽从“烦死了，还是叛逃回同盟吧”的抓狂边缘拉扯回来。

　　不过在具体的接触过程中，她也能够理解为何这位能力出众且不过三十出头的上校先生会被委派来干这样的杂事了——

　　因为性格。

　　实在是太差了。

　　即便如此，在手头的这摊子事情接近尘埃落定时，玛丽依然向这位巴尔冯奥贝斯坦上校表达了招揽之意。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阁下确实是能够优容下属的优秀主君。不过，下官感觉与阁下可能脾性相异。因此虽承蒙青眼，诚惶诚恐，下官仍不胜遗憾……”

　　身躯高大的奥贝斯坦上校，说话间淡褐色的眼睛里扫射出异样的光彩。玛丽不由睁大了眼睛。

　　“抱歉，假眼看起来是有点故障了，让您受惊了。”

　　“不，是我失礼了。”

　　听到玛丽的回答，奥贝斯坦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就是这样，身为上将的您，何必考虑区区一位上校的感受呢。过多地将视线投往下方，又如何看清向上的道路？”

　　如此，业务生疏的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阁下，头一次亲自招揽部下便惨遭谢绝。

　　她并未因此产生多余的挫折感，更多的反倒是一种被发好人卡的既视感：诸如白富美拒绝没有上进心的相亲对象的“你很好，但我们不适合”之类的。

　　“这么说可能有些大言不惭，但我自认成为元帅仅仅是时间问题……”

　　玛丽顿了顿，发现奥贝斯坦的表情显示其对此亦无异议，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细微的惊讶之色。

　　“……奥贝斯坦上校，卿实在胆色过人。”

　　“不敢当。”

　　上校欠了欠身，青白色的面皮上不见一丝波动。

　　玛丽沉默着注视了他一会，最终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其可以出去了。

　　某种意义上说，被看穿了。她想。

　　对未来帝国元帅递出的橄榄枝以器量和上进心不足的理由予以回绝，看似身体不太健康的奥贝斯坦上校可以说是抓住了准确机会，对玛丽进行了反向试探。而若非事前已对她的过往以及性格进行过充分的了解与论证，以这位上校表露出的严谨性格，刚刚与她的对话中就不可能会流露自身的真实意思。

　　不过是轻微的冒险，他便取得了满意的结果。

　　不是吗，对“大逆不道”的种子佯作不知的伯爵大人，这位出身自由行星同盟的上将阁下，显然对高登巴姆王朝亦无一丝敬意啊。

　　不论如何，寒冬已去。

　　然而在初春的暖阳下，玛丽的精神状态似乎仍持续于冬眠之中，对什么都感觉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总之，你需要一个情人。”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如此建议。

　　真是一位挚友。

　　在成年之后始终保有复数位情人的玛格妲蕾娜，宣扬着“人类的飞行器都可以遨游太空了，为何女人们还一定要结婚呢”的论调，选择情人的范围限于社会地位上低于她本人或者在金钱等外物上对她有所请求的文艺界男性之中。

　　“听话，不用花太多心思”，这样的挑选理由如果从男性口中说出，玛丽只会在心中为其贴上大大的“渣滓”，但如果出自洋洋得意的年轻女性友人，她只会觉得有趣，莫名地具有一种反转的喜感。

　　玛格妲蕾娜则用事实证明了她有着与自身的进攻性气质相称的行动力。

　　被这位男爵夫人冲进巢穴，按在梳妆凳上一通反客为主的窒息操作，然后在其为新情人捧场所举办的演奏会上，被作为普通女性友人介绍的玛丽，面对济济一堂的各色风流人物，也唯有将进门前男爵夫人硬塞入手中的精致扇子打开，以掩饰一脸的哭笑不得了。

　　她甚至还因为过于板直的坐姿，被男爵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下腰。

　　边上立时传来一阵强忍笑意的咳嗽声。

　　玛丽从扇子上方瞟过去，发现是一位蓄着美须的三十出头的文雅男子。

　　“失礼了。”他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行礼道，“我是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准将，不意在此相遇。很荣幸，……阁下。”明显是看出玛丽意图低调的努力，梅克林格含糊了称呼。

　　竟然遇到认识我的人。玛丽因为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瞳，引来对方善意的低笑。

　　“又有谁会不认识帝国军中最闪耀的明珠呢？” 梅克林格眼眸中闪动着柔和的光波。

　　在男爵夫人的沙龙里，梅克林格并非作为青年有为的军人，而是作为多才多艺的艺术家，受到礼遇。他是散文诗人，是水彩画家，亦是钢琴家，在艺术领域广有名声。

　　多才多艺的程度，令玛丽肃然起敬。

　　“事先声明，梅克林格可不是我原来打算介绍给你的情人人选。”

　　在梅克林格告罪一声，为熟识的艺术家拉走以后，玛格妲蕾娜富有韵律地摇动着扇子，靠过来至玛丽身边，端详着她的神情。

　　“以你的性格，即使哪天想通了，也不会找下属作情人。”她亲昵地戳了戳玛丽的脸颊，“因为我们的伯爵大人并非只考虑自己心情快乐就好的人。”

　　“我知道。梅克林格准将这次仅仅是来表达，嗯……好意。”

　　玛丽露出沉静的微笑。
　　这是属于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的表情。

　　玛格妲蕾娜看了片刻，突然扔了扇子一把抱过来：“啧，这也太迷人了。我如果是男人，天天对着你说甜言蜜语都不会累呢。”

　　帝国历四八六年，宇宙历七九五的年初，银河帝国的贵族诸公继续纵情游冶于狩猎、赌博与醇酒、美人之间，贵妇人们依然不知疲倦地旋转于各个舞会、沙龙之中。

　　这一年，因正值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加冕三十周年，需要以对外军事行动之胜利来衬托此一典礼，在第六次伊谢尔伦要塞攻略战落幕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点上，帝国军方以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古雷高尔冯米克贝尔加元帅为总司令官，率领三万五千四百艘舰艇，以讨伐为名再次出征。

　　此为第三次提亚马特会战。

　　在前次大会战中因功晋升的莱因哈特，在此战中再次立下功勋，晋升为上将。

　　皇帝有意赐予其伯爵家名的消息，早已在门阀贵族间不胫而走。通过宫廷中以金钱和人情所编织的蜘蛛网，该知道以及不该知道的人最终都确定的消息是“金发小子将承继素有名誉的罗严克拉姆伯爵家”

　　因此，下一个年度到来之前，就应当称其为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伯爵了。

　　为皇帝的偏爱嫉妒如狂的大有人在，在消失的过去时光中曾独占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宠爱、将安妮罗杰及其“党羽”视为眼中钉的培尼明迪侯爵夫人之流更是愤恨得咬碎了一口白牙。

　　事情的有趣之处就在于，另有一部分自认独具眼光的投机分子，开始考虑安排女儿或者妹妹去接近这位新贵，“失败了不过是损失一个无关轻重的棋子，一旦成功了可就大赚特赚了”。

　　在时代的狂澜拍击过来之前，又会有多少清醒之人呢？

　　宅家第N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