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摩卡滋味

14、第14章

　　“特瑞莎•布朗，很高兴见到您，里德尔庄园的小主人——小汤姆。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英俊迷人。”女人微笑着自我介绍，优雅地伸出她的手，语调中带着一种仿佛与里德尔极为“熟稔”的亲切，姿态完美无瑕。她的棕色长发被松松地盘起，鬓边垂下几缕微卷的发丝，衬着同色的眸子，流露出几分让人想呵护的娇媚。她的年纪并不大，但也不是青春少女了，神情中带着些颓废的慵懒风情，这是个经历过沧桑的美丽女人。
　　仿佛眼前的迷人玉手和它的主人根本不存在似的，汤姆瞪着快喷火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向苦笑着的父亲走去，在经过那个妖娆做作的老女人时，还是忍不住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我不记得曾经允许过哪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称呼我的教名。”
　　特瑞莎有些愕然，然后自嘲地一笑，侧过身子，从容地将手缩回轻捋发丝：“那么，不知所谓的‘客人’就不再打扰主人们的团聚了。”她优雅地施礼，而后悠悠然地向花园走去。
　　汤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婀娜远去的身姿，转身直视着父亲——十五岁的少年发育得极好，已经几乎与父亲一般高了，他咬着牙低声问：“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呃，”里德尔有些尴尬地顺了顺头发，转而问道：“亲爱的维迪，你怎么又请假？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吧？”
　　“我以为每年搬回家的奖杯和优评论文已经足够证明我在学业上的成就了，如果不是我的消息灵通，你是否就想忽略了‘某个人员’到来的重要消息？”汤姆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让怒火烧断了神经，对父亲出言不逊，他忍耐着，“温柔”地追问：“汤米，逃避和转移话题并不是你喜欢用的愚蠢技俩，能允许我再问一次吗？我亲爱的汤米，那个该•死•的、自以为是的老女人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我们的’家里？！”
　　“维迪，注意你的风度。特瑞莎比我还小两岁，她还称不上什么老……”里德尔不赞同地摇摇头，眼见儿子要扑上来咬人了，赶紧摆手：“好好，这不是重点。”微一沉吟，他决定还是向儿子开诚布公地坦白，“特瑞莎，是我曾经的未婚妻。”
　　“……你从来没提起过。”汤姆震惊地张开了嘴，片刻后才闷闷地说。
　　“嗯，因为当年的事情颇为尴尬，我以为让这些事情湮没在时间的尘埃下，对每个人都好。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里德尔小心地瞧瞧儿子的神色，在后者坚持的眼神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在与特瑞莎预订结婚的那一年，我和你母亲……”
　　里德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第一次向儿子吐露他曾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想起的噩梦：“……和你母亲，私奔而后结婚了。”
　　“私奔？！你？！”汤姆的眼睛如果再瞪大那么一丁点儿，估计它们就要脱离那英俊的小脸蛋了。
　　他喃喃地不可思议地重复着父亲的话，然后问：“你，很爱她吗？——我是说，我的母亲。我不明白，你竟然愿意为她那样做。”
　　里德尔沉默了很久，还是不想对儿子撒谎：“我还没有那样的幸运，品尝传说中爱情的甘美。”
　　汤姆望着父亲那英俊到让神明都会嫉妒的容颜上略带忧郁的神情，即使有些颓唐地斜倚着长桌仍显得修长挺拔的完美身材，又想起母亲画像上那个苍白的无精打彩的，却一见父亲就脸红的不起眼女孩，他的脸渐渐白了：“是[夺魂咒]？不，她不会舍得的。应该是魔药，迷情剂？或者是迷魂药？哈，哈！真是可笑，原来我的存在就是个欺骗的幻影……”
　　“维迪！”里德尔一把握住男孩的肩，厉声喊道：“看着我！”
　　汤姆抬起眼，迷乱而绝望地看着他的父亲。
　　“我这辈子最感激你母亲的，就是她把你这个天使带给了我。”里德尔望着男孩的黑眼睛柔声说：“我爱你，我的儿子，我的维迪。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
　　汤姆望着父亲，神情渐渐柔和，眼中似乎有种浓得要滴出水来的情感，他轻声地说：“……我也是，汤米。”
　　他靠进父亲怀中，听着父亲有力的心跳，呯，呯，呯！只觉得所有的焦虑和疑问都……不对！
　　汤姆警觉地直起身子，眯着眼问：“那么然后呢？！”
　　“……然后？”里德尔莫名其妙地看看儿子。
　　“然后，为什么你的‘前’未婚妻在那么多年后又出现在了这里？！”磨牙霍霍，温情和爱也不能转移话题！
　　“呃，那个，你知道，后来你的母亲肚子里还怀着你就离开了我，我当时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回到家乡后也一直没有再娶，偶然的机遇下才知道我有了个儿子……”里德尔心虚地解释，“特瑞莎那时候等了我好几年，人们都说我抛弃了她，后来她才又不得以又嫁了人……”
　　“所以？！”
　　“我欠特瑞莎很多。……她的丈夫几年前就过世了，也没留下孩子，伦敦被轰炸时她差点被埋在房子的废墟下，回到家乡，父母又早已过世。就算不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她也还是‘里德尔老夫人’的亲戚……”里德尔将自己的那位母亲称作“里德尔老夫人”，因此他对于儿子不愿意叫他父亲的不良“传统”也是无可奈何。
　　望着儿子不豫的神情，里德尔又急急补充：“特瑞莎只是在这里暂时住几个星期，我已经在镇上为她安排了一幢房子和一家铺面，等人手和装修、家俱什么的弄完，就可以搬过去了。”轻叹了口气，里德尔的语声中有着化不开的歉疚：“一个孤身的寡妇，她，也很难。”
　　汤姆怒气未消地横了父亲一眼，闷声道：“那个女人对你有企图！发春的母狼味道，几英里外都能闻得到！”
　　“维迪！”里德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想到儿子的话意，一个女人对自己有企图？！里德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把突然涌上的恶心努力压下。
　　好不容易才顺毛捋平了儿子，里德尔决定让管家尽可能快地搞定那套房子和所有一切相关人、事，要尽快把有潜在危险，还影响父子感情的“不相干人等”弄出去！
　　……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新爱好，看星空？！真是罗曼蒂克。”婀娜的身姿摇曳着走上露台，特瑞莎举着手中的半杯红酒遥敬“前”未婚夫。
　　“我只是有些睡不着，看看星空，烦恼都会消失。”里德尔微一颔首，礼貌地回应。
　　“哇噢!但愿我不是那个让你失眠到要看天的‘烦恼’，”女人似笑非笑地靠近，在男人的耳边轻轻说。
　　“当然不会。”里德尔侧过身，僵着笑脸道晚安：“很晚了……”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是我从未了解你，还是时间真能改变一切？！” 特瑞莎用自己妙曼的身躯横挡在男人身前，略歪过脑袋，仔细地研究着里德尔脸上尴尬的神情。
　　她随手将酒杯一抛，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女人缓缓依近男人，她在里德尔耳边微吐热气，用略带沙哑的低音轻声说：“我是个成熟的女人，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而你，是个让人迷恋的成熟男人。我们曾经有过最美好的岁月，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彼此需要，彼此依偎呢？！”
　　里德尔猛地推开了眼眸迷离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大声说：“不！请你让开。”
　　而后，他坚决地从女人身边走开，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