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乖》楠尾

14、第14章

　　照顾到吕思思的饮食习惯，向亦特意带她去了家海鲜餐厅，从嘉大过去有直达的地铁，大概十多分钟。

　　装修风格偏西式，为了突显餐厅主题，从大厅进去的长廊墙上，就是一面曲形水族箱，像个小型水族馆。
　　里面散着模拟海洋颜色的蓝色幽光，光束下是悠闲漫游的海水观赏鱼。

　　服务员引着客人走过时，那群经验老练的已经开始隔着鱼缸施展十八般武艺了，就其中有条小丑鱼，鱼尾一摇，哆哆嗦嗦往角落的海葵里钻。

　　吕思思看它独自一个往边上躲，伸手轻点了下外壁逗它。

　　那鱼受了惊，顿时一个激灵，不知所措地从海葵里窜了出来，摆了摆尾，开始原地转圈，那迷糊样逗得吕思思好笑。

　　“胆这么小啊。”

　　向亦从后面的拐角过来，恰好就看到她站在那，嘴角噙笑，小孩恶作剧似的逗着一条鱼。

　　他的帽子还戴在她头上，因为太大，半张脸都隐在宽大帽檐下，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精致的下颌，光影不时落下，给她身上平添几分柔和。

　　向亦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如墨的眼眸渐沉，拿出手机无声拍下了这一幕。

　　吕思思逗完鱼，发现向亦还没回来，正准备回去看看时就感觉身旁有人靠近。
　　没来得及看是谁，少年熟悉的嗓音就出现在耳边，轻轻的，好似生怕惊扰到什么。

　　“喜欢吗？”

　　“什么？”吕思思侧身看着他，怔了一瞬，指着又缩回海葵的小丑鱼，问：“你是说它吗？”

　　向亦：“嗯。”

　　“喜欢啊。”吕思思轻点了下头，又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没忍住又轻笑了声，“怪可爱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来了几个小孩，推推嚷嚷地争着要看鱼，你一下我一下，也不看人，直接往她这边撞过来。

　　幸亏向亦反应快，拉着她往后退一步躲开了，“没事吧？”

　　吕思思抬手扶住帽沿，摇头，“没事。”

　　嘴上这么说，但她也确实被吓了一跳，一群三四个小孩直愣愣冲过来，没个轻重，要真撞着了，事态多少有些棘手。

　　向亦眉头紧皱着，在她身上来回看了看，确认真的没事后，将视线移向那几个小孩，眼神淬着冷意，脸色更是说不上好。

　　几个小孩压根没意识到刚才差点把人撞到，嬉笑贴在玻璃壁外逗里面的那群鱼。
　　无意间回头，看到对面有人瞪着自己，小胆不经吓，“哇”的一声哭出来 。

　　“走吧，我们先过去……”室内没风，吕思思摘了头上的棒球帽，正说着，就听前方惊起一片哭嚎，毫无征兆地，仿若平地一声雷，惊得她一愣。

　　都说打呵欠容易传染，谁知道哭也能，凑热闹似的，一个哭，其他人也跟着哭，那架势像是非得争个输赢才行。

　　场面一度变得不可收拾，没多久哭声引来了就近的服务生。

　　服务生见这仗势，先入为主以为是两人惹的祸，眼含责怪，却又不敢明面上说什么。

　　毕竟能来这种餐厅的人非富即贵，一句话不对得罪了人，就很可能工作不保。
　　所以只好绷着脸礼貌询问：“请问二位刚刚发生什么了？”

　　吕思思一头雾水，她倒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成一片了。

　　服务生见状又转头问小孩，可谁也不说话，只顾着哭，还都望着两人这边。

　　吕思思有些懵，低头往身上看了眼，蓦地想到什么，又转头去看向亦，见他抿着唇脸色不怎么样好看的样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来那几个小孩应该是被向亦吓着了。

　　她轻轻拍了拍身侧人的手背，“向亦，你先去点餐吧。”

　　“姐姐，我……”向亦也没想到这几个小鬼这么不经吓，手无足措地想要解释。

　　吕思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没事，我能哄，你先过去吧，他们看着你怕是会一直哭下去。”

　　向亦欲言又止，扭头看了一眼哇哇哭的几个，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果不其然，向亦一走，那小孩也不怕了，嘴一瘪，一边抽噎一边告状，说的话逗得人哭笑不得。

　　他说：“姐姐，你不要……跟那个哥哥在一起，他好凶，他瞪我！”

　　吕思思忍着笑，蹲下身看着他们，解释道：“哥哥不是故意凶你们，只是你们差点撞到人，他才那样生气地看着你们。要不这样，姐姐替哥哥给你们道歉，都不哭了，可以吗？”

　　吕思思语气温柔，小朋友又对漂亮的大姐姐有天然的好感，说不哭了就不哭了，红着一双兔子眼睛看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对不起。”

　　一人带头，其他几个也不哭了，跟着道歉。

　　吕思思从包里拿了纸巾挨个给几人擦眼泪，轻言细语的，“没关系，姐姐不怪你们，你们也原谅刚才那个哥哥好不好？”

　　小朋友齐声答：“好！”

　　吕思思摸了摸他们的头，松了口气。

　　刚好把几个小孩哄好，一个服务生便把他们的家长找来了，小孩欢快地扑过去，嘴里喊着爸爸。

　　吕思思回头看，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们哭的时候没人来，原来都是爸爸带的，要是妈妈带的，怕是哭第一声就已经赶到现场了。

　　不过也幸好，几个小孩的父亲都是好说话的人，讲清缘由后，便没什么大问题。

　　送走那几个小孩，吕思思过去找向亦。

　　刚转身，却发现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背倚墙站着，手揣在棒球服兜里，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就隔着这么段距离看着，吕思思也能感觉到他一身的低气压，看起来兴致不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相处这么段时间来，向亦给她的感觉总是很矛盾。

　　有时候明明在笑，却让人感知不到他笑容里面的情绪到底是真是假。
　　又明明才十六七岁，正值青春恣意的年纪，身上却又时不时地透出几分落寞，让人莫名心疼。

　　吕思思收了思绪，朝少年走过去，轻声问：“在想什么？”

　　向亦缓缓抬头，眼皮无力地垂着，就这样看着眼前人沐浴在亮光下的明媚眼眸，像是洒满揉碎了的星辰，耀眼得令人遥不可及。

　　他一直都知道吕思思很善于照顾他人的情绪，无论是刚才那几个小孩，七岁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姐姐。”

　　“嗯？”

　　“如果我哭了，你也会哄我吗？”

　　这个问题来的过于突兀，吕思思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向亦垂下眼睑，附下的浓密眼睫拦着眼底势不可挡的炙热渴望和忧伤。

　　他追问道：“会吗？”

　　吕思思不知道向亦怎么突然就这样，但能确定一点，他似乎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或者说，想要一个他愿意听的答案。

　　“会啊。”她眼神柔和看着他，语气与刚才哄那群小孩一般无二。

　　然而得到回答后，向亦却愣了。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她，紧抿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本来只是嫉妒驱使下问出的这句话，他都已经设想好了，如果她选择搪塞或者避开回答，那他就当没问过。

　　毕竟从小到大，他问过的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过想要的答案，更甚至连敷衍的答案都没有，而至今唯一得到的两次满意答案，都是她给他的。

　　如果这时候告诉他，这不过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给的一份安慰，那他也认了。

　　“你还好吗？”见他一直愣着不说话，吕思思有些担忧。

　　“我没事。”

　　片刻的愣神之后，向亦又恢复了吕思思熟悉的模样，月牙眸弯起弧度，眼底星辰闪烁，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脸，“我刚才开玩笑的，不会真要姐姐哄的。”

　　因为，他会先哄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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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开刚来的那段小插曲，这顿晚餐吃得很舒心。

　　吕思思本就是个随和的性子，跟谁都聊得来，向亦又善于找话题，一来二去，整个气氛融洽得不行。

　　深秋日落早，就一顿饭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吃完饭，向亦主动去结账，吕思思也没拦着，只是默默记下了。

　　趁着向亦去结账的闲暇，她去了趟洗手间，补完妆出来的时候，却在门口的转角遇到了熟人。

　　“吕思思——”

　　杨婧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她，惊得瞳孔骤缩了下。

　　“巧啊。”吕思思也挺惊讶。

　　不过相比起来，杨婧的惊吓似乎比惊讶来得多。

　　吕思思打量地看了她一眼，发现杨婧穿着一件抹胸鱼尾设计的粉色高定礼服裙，妆容精致，看起来像是盛装出席了什么宴会。

　　其实抛开其他不说，在身材和样貌上，杨婧有傲气的资本。

　　就是平时没找准适合自己的风格，刻意追求性感成熟风，所以看起来稍显违和，不过今晚的甜美风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吕思思眼中闪过惊艳，刚要开口，杨婧却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当即脸色一变，慌乱地去捂侧颈。

　　要说不捂还好，这一捂反倒让吕思思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都说心慌则乱，杨婧因为一着急，手并没有捂对地方。所以吕思思清楚地看到了她白皙脖子上的紫红痕迹。

　　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个痕迹到底是什么也都心照不宣。

　　见杨婧有意遮挡，吕思思只短暂诧异了下，便面色如常地移开视线。
　　只道：“你今晚很漂亮。”

　　“谢谢。”杨婧冷漠回道，神色依旧傲慢。

　　可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在吕思思的印象里，很少见杨婧有这种神情。
　　不过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深究，点头示意了下，便错身离开了。

　　殊不知，在她走后，杨婧刚才还端着架势瞬间就垮了。

　　她眼神呆滞几秒，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去搓脖子上的那个吻痕。
　　皮肤搓得泛肿了也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搓，试图把痕迹搓掉。

　　到最后，整块侧颈都红了，她才红着眼停手。没一会又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讽刺地笑了。

　　狼狈成这副德行，还拿什么跟别人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