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72、第六章 归来

　　蔡童这次是被逼着去黑省的。关于在黑省发生的一切，那些开心的痛苦的回忆，在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一股脑地奔了出来，把她折磨得茶饭不思，觉也睡不好。

　　这次上黑省，彭太太除了带了她，还带上了那个年轻保镖。

　　带着谁她一点都不关心，让她忐忑不安的是去了黑省后她要怎样面对过去在那发生的一切。

　　要是她在路上遇上他，她该怎么反应？是简单的打个招呼还是当作不认识直接擦肩而过？

　　要是刚好碰到他和艾米莉在一起，她又该如何自处？

　　过去的两个月，她不敢说已经完全放下，但也恢复得挺好的了。只要不去想那些事，没人拿黑省来刺激她，她就能过得好好的。

　　所以这次黑省之旅，注定是一场硬仗了。

　　下了飞机，见到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味一同涌了上来。

　　保镖一早安排了车和住宿的酒店，他们一到就直奔酒店入住。

　　彭太太订的酒店一定是全丹江市最好的酒店。

　　碧江大酒店，据说还是五星级酒店。

　　保镖给彭太太和蔡童订了个总统套房，自己住普通房间。

　　他很积极地给两位女士提东西。坐电梯的时候不小心瞥见蔡童恹恹的，状态不是很好。到了目的地，放下行李箱后，他一声不吭地下楼去了。一会的工夫，买了一瓶药油回来。

　　“蔡律师，你是不是晕机？擦这个吧，很管用的。”他把药油塞给蔡童。

　　其实在飞机上他就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了。

　　“噢，谢谢啊。”蔡童莫名其妙地收了一瓶药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彭太太站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等保镖走后，她才说：“童童啊，小凌应该是看上你了。”

　　蔡童笑说：“怎么可能？我跟他才见过几次。”

　　彭太太一副八卦模样：“上次教训完那个小三后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好像有心事，现在一想，全明白了。凌锋这小子跟了我五年，挺好的，人很本分，话不多，做事很踏实很卖力。他从前是特种兵，因为受了伤不能继续服役了才退役转业的。童童，你有没有男朋友，可以考虑考虑他嘛。如果你也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做这个红娘的。都说人这辈子要做一次红娘的，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没做成功一对呢。”

　　“彭太太，我还不想谈恋爱。”蔡童尴尬地笑笑，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到自己的房间去。

　　“为什么呀？童童你今年没二七二八也有二五二六了吧？我跟你说，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也就这几年，错过了就没了。男人三十四十的都要找二十几的小姑娘，女人三十四十的能找二十几的小伙子吗？有是有，几率太小了。所以得趁着自己最好的年华栓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回家。”

　　蔡童不打算接话了，彭太太也没要她说什么，一个人在那做起了少女梦。

　　酒店有好几个餐厅，可是彭太太不打算在酒店里吃饭，想出去找个当地有名的菜馆下馆子去。

　　她叫凌锋查这座城市里哪家馆子最好吃，凌锋手机上查出来的全是在平台交了费的馆子，也不知道正不正宗，味道好不好。

　　彭太太不高兴了：“阿锋啊，我就想吃个正宗东北菜，有这么难吗？”

　　凌锋对吃这方面不是很在行，而且他也是第一次来黑省，对这里不是很熟。

　　这时，蔡童站出来说：“彭太太，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跟我来吧。我保证您能吃到正宗的东北菜。”

　　彭太太笑了：“好啊，那快走吧。”

　　凌锋感激地看了蔡童一眼，蔡童却不怎么留意他，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提前租的豪车将他们带到了那个对于蔡童来说又熟悉又充满了无限回忆的地方。

　　深梦公司就租在这栋写字楼里，写字楼对面不远的拐角处有一家很地道的东北菜馆。蔡童在深梦上班的那段日子里，时不时地就去那家菜馆吃饭。后来也常常叫那家的外卖。

　　车子经过写字楼的时候，蔡童特地打开车窗朝写字楼看去。

　　熟悉的大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保安。

　　目光一点点地往上移，却惊讶地发现深梦公司的牌子已经没了。那个楼层外面搭了脚手架，把整个楼层都包起来了，看着好像在装修。

　　心里不免感慨万分。

　　才短短两个多月而已，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记得她离开深梦公司前曾找过老板给了他一张她的名片，可是老板一直没有找她帮忙，可能还在记恨着她的“卧底”行动。

　　那么当初他们这个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为了抓捕一个人，而伤害了其他更多的人，真的是对的吗？

　　正想着，车子已经停在了菜馆前面的停车位上。

　　这辆玛莎拉蒂是凌锋从车行租的，一停下来就引起了周围不小的轰动。

　　路过的人们纷纷驻足，好奇地想看看坐在车里面的是什么人。

　　凌锋从驾驶座上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左手放在车门上框，右手扶着彭太太走出来。

　　当珠光宝气的彭太太下车的一瞬间，周围窃窃私语了起来。

　　彭太太一点都不介意，挽着蔡童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进菜馆。

　　菜馆是很普通的菜馆，吃饭的人挺多，人声鼎沸，蔡童怕彭太太不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就把老板叫来，问问有没有包厢。

　　老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都订完了。”

　　蔡童犯难了。

　　彭太太却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大厅里坐坐就行了。”

　　于是三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彭太太对蔡童说：“童童啊，你推荐的馆子，你来点菜吧。”

　　“好。”蔡童一口答应，菜单都不需要，当即点了一锅乱炖和小火锅。

　　菜很快就上来了，老大的一脸盆一锅乱炖，香飘四溢。

　　小火锅也陆续上来了，老板很贴心地送了他们一盆脑花。

　　蔡童看着这盘脑花，愣住了。

　　老板看她脸色不对，说：“怎么了？你之前不是经常点俺家的脑花的吗？俺家的脑花和别处的脑花不一样，都是当天的新鲜货。”

　　蔡童发了好久的呆，在彭太太的提醒下才缓过神来。

　　“噢，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已经不吃脑花了，谢谢啊。”

　　“没事。”老板拿了脑花走了。

　　彭太太看着蔡童，突然好奇心泛滥：“童童啊，怎么感觉你对这里很熟啊。”

　　“是啊，我之前不是来黑省办事吗，呆了一段时间就对这里熟了。”蔡童笑着说。

　　“这我知道，你妈跟我说了。可是我总觉得童童你这次跟我来黑省好像不大开心。是为什么呀？能跟阿姨说说吗？”

　　“我没有不开心，就是坐飞机累着了，我回去睡一晚上就没事了。”蔡童赶紧转移话题，“彭太太，这一锅乱炖要趁热吃才好吃。火锅也是，赶紧涮起来吧。”

　　“好好。”

　　酒足饭饱，彭太太摸着肚子笑得很开心：“哎呀童童啊，托你的福，我才能吃上这么地道的东北菜。”

　　蔡童一边给彭太太倒茶，一边说：“您吃得惯就好。”

　　“吃得惯，吃得惯。童童啊，我和那些娇气矫情的富太太不一样。我呢，不喜欢端着架子，不喜欢到处招摇恨不得脑门上刻上我是彭太太几个字。我呢，就喜欢自自在在、快快乐乐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你说呢？”

　　“彭太太您说得太对了。”

　　“所以啊，童童，你要是心里有事，还是要说出来啊，别憋着，多难受。”

　　蔡童一愣：“好的。”

　　“言归正传吧。”彭太太说，“我这次来黑省呢主要是为了考察北方宝融基金是否值得投资。所以我是偷偷来这里的，并没有和宝融的人说起过。我准备借这几天时间好好实地考察一下，童童你帮我查查这个基金的底细。这次行程，你们都要保密，知道吗？”

　　蔡童和凌锋异口同声：“知道了。”

　　说完俩人又不约而同地看看对方，凌锋的脸都红了。

　　彭太太瞧出了凌锋的那份心思，开玩笑似的说：“童童啊，你看我们阿锋，脸都红了呢。”

　　蔡童很尴尬地笑笑，不敢接话。

　　彭太太又对凌锋说：“阿锋啊，你害什么羞呀？喜欢就追，我支持你。”

　　此话一出，凌锋尴尬了。

　　彭太太的一番乱点鸳鸯谱后，两个年轻人多少都有点不自在了。可她早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回到酒店该干啥干啥，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孩子。

　　当晚，彭太太拖着蔡童陪她聊天，聊东聊西聊到很晚，蔡童强打着精神陪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蔡童起床一看，彭太太早起了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着呢。

　　蔡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彭太太，早啊。”

　　彭太太笑着说：“童童啊，昨晚睡得好吗？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晚上睡不着，早上又醒得早。我昨晚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没有，我睡得很好。”

　　睡得好才怪，她黑眼圈都出来了。

　　“今天我们上哪玩去呢？童童，你在这呆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哪里好玩的对吧？”

　　蔡童愣了愣，问：“彭太太，您不是说要实地考察北方宝融基金的吗？”

　　“对啊，边玩边考察，寓工作于娱乐嘛。童童啊，我教你一招。要考察一家公司，最好就是暗地里走访，多听听当地人对这家公司的评价。要是明着来，人家肯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啊，你就不能获得最真实的信息了。”

　　蔡童笑了。这彭太太果真和别的富太太不一样，做事出人意表不说，想法也这么超前，是个有思想的富太太。

　　不由的，她对彭太太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三个人一块下楼去楼下的餐厅吃早饭。

　　凌锋黑眼圈也很深，大概也是一晚没睡。

　　他一见到蔡童就不好意思，坐下没两分钟就借口去拿吃的溜走了。

　　彭太太说：“阿锋就是这样，很腼腆，但是心肠很好。童童啊，反正你没男朋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蔡童自顾喝着鸡丝粥，慢悠悠地说：“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吧。”

　　“那你立业的标准是什么？总该有个指标吧？比如说，年收入多少？”

　　蔡童回答不上来：“我还没想过呢。”

　　彭太太说：“你呀，我算是看出来了，就是找借口而已。心里藏着事呢。”

　　“没事呢，真的。”

　　话刚落，两个黑西装就站到了她们面前。

　　蔡童抬头一看，愣住了。

　　她认出了其中一个黑西装，正是那天跑来告诉她韩冬出卖了她的年轻小律师，乔海的徒弟。

　　小年轻看到蔡童的时候也是怔了一下。

　　另一个黑西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很热情地对彭太太说：“彭太太，您好。乔总知道您大老远地来黑省公干，特地交代了我们好好招待您。我叫孟平凡，是宝融电子公司总经理。这位是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小雷。这是我的名片。”

　　孟平凡恭恭敬敬地奉上自己的名片，边上的律师小雷也一同奉上。

　　彭太太接过两个人的名片扔在餐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们这还吃着呢，要不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不了不了，我们怎么能和彭太太坐在一起吃饭呢？彭太太，我们就在楼下等您。”孟平凡说完后和小雷走了。

　　彭太太瞪着俩人的背影，气愤极了：“什么东西！”

　　凌锋赶了回来，看看那两个人的背影，问：“彭太太，要不要我去会会他们？”

　　“不用了。”彭太太脸色很不好看，也没心情吃早饭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来黑省了呢？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

　　说着看看凌锋，又看看蔡童，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谁泄露了行程。

　　凌锋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去了。

　　蔡童说：“彭太太，我们也是昨天刚到的，一直陪着您呢。再说我们和这宝融也不熟，没必要把您的行程透露给他们吧？”

　　彭太太想了想，说：“也对。阿锋跟了我几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童童你呢又是我姐妹的女儿，应该不会来弄松我的呀。可我就是想不通了呀，我们昨天刚到，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呢？难道是昨天我们去饭馆吃饭，泄露了行踪？那也不至于吧？”

　　“彭太太。”蔡童忽然很严肃地说道，“以我对这边的了解，这边的民风和我们那边不一样，拉帮结派非常严重。不排除路边的小商小贩都是他们的人的可能性。”

　　彭太太惊了一下，说：“这么严重啊？哎呀，那我们岂不是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童童，你也看见刚才那俩人的态度了，什么叫作在楼下等我们？这不是硬逼着我们跟他们走吗？这……这什么世道啊？”

　　蔡童笑道：“彭太太，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们请我们去，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想，光天白日之下，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吧？”

　　彭太太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做。阿锋啊，今天是场硬仗，我们两个女的办不了什么大事，一切还都要靠你呢。”

　　凌锋的精神头一下子提了起来：“彭太太您放心，我一定全程保护您和蔡律师的安全。”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做事太官方，退伍都这么久了还改不了这个毛病。我这人很随意的，太官方我受不了的知道吗？”

　　“是是。”凌锋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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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平凡和小雷真的在楼下等他们。

　　彭太太故意让他们等了两个小时才下去。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吃饭比较慢，吃完了还得回房洗头洗澡换衣服，让你们久等了。”

　　孟平方说：“也没等多久。彭太太，这边请。”

　　孟平凡想引彭太太一行人到他们的车上。

　　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商务车。

　　彭太太瞧了一眼这车，不屑地说：“就这啊？你们乔总就叫你们开这破车来接我？把我当什么人了？也太掉档了吧？”

　　年轻律师小雷的脸上已经挂不住笑容了。

　　孟平凡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不紧不慢地陪笑着：“彭太太，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们思虑不周，让您受委屈了。来之前乔总千叮咛万嘱咐，说彭太太您是我们的大客户，要我们尽心尽力地招待您。乔总还说，她很想见见彭太太您呢。”

　　“真的？”彭太太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好吧好吧，车是差了点，但正事要紧，那我就将就着坐吧。阿锋、童童，我们走。”

　　彭太太带头走在前面，昂首阔步地走向那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商务车。

　　小雷抢在她前面为她开车门。

　　彭太太却不坐进去。

　　凌锋从后面走上来，往彭太太和小雷中间一站，巧妙地把小雷挤旁边去了。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车门的门框上，弯着腰对彭太太说：“彭太太，您请进。”

　　“嗯。”彭太太终于坐了进去。

　　被挤在一旁的小雷尴尬地耸耸肩。孟平凡朝他使个眼色，他会意地点点头，坐上了驾驶座。

　　众人就座，车子启动，朝着宝融电子公司的方向一路平稳而去了。

　　蔡童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的冰雪景色，心跳加速了起来。

　　之前所有的事都指向乔海和他身后的宝融公司，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重回黑省，之前冰封的一切能否释融于阳光之下呢？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