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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四十四章 大结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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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寂静,银装素裹。
大郎湖上,蔡童举着枪,与盛远对峙。
盛远突然怪笑起来,这笑声在空旷的大山里久久回荡不停,形成了非常恐怖的回音。
蔡童并没有害怕,除了枪在手,她还拿到了手机。
昨天在和盛远一路前往大郎湖的路上,她多留了个心眼,偷偷地拿了盛远的枪还有手机。
她始终对盛远的突然出现和营救感到怀疑。昨晚上各种试探、套话,可盛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不是个吃素的,并不上套。
因为这样,他才最可疑。
盛远笑完后朝着蔡童走了过去。
蔡童一边后退一边拿枪指他:“退回去!退回去!不然我开枪了!”
盛远说:“你开吧。”
说着张开双臂,用手指指自己的胸口:“来,打这里。”
“你别以为我不敢开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有什么目的?”
盛远站在湖边一动不动,脸上却显得格外的轻松。
就是这样,才可怕。
“我是什么人,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
蔡童说:“果然我猜的没错。你根本就不是警方卧底,你是回生堂黑省分堂的负责人,我说得对吗?”
“你很聪明。你不妨再猜一猜我的名字是不是真的?”
蔡童的心七上八下的:“你这么说了肯定不是。你用了别人的身份?”
“没错。真正的盛远的确是警方派来潜伏在回生堂里的卧底。不过可惜啊,他再狡猾再聪明也躲不过我猎人的眼睛。他进回生堂才短短一年就暴露了。你不妨再猜一猜,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盛远笑着说,脸上的笑容好似带着血的颜色。
“他一定被你们杀了。”
“你只猜对一半。那他是怎么死的呢?你永远都想不到,他死之前被挖了双眼和鼻子,割了舌头,砍了双手双脚,挖了内脏。他的内脏分别卖给了需要它们的人。所以当警察找到他的时候,找到的并不是他的全尸。呵呵。”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稀松平常,带了些许讥诮、满足的意味,没有半点愧疚和恐惧。
魔鬼,绝对是魔鬼!比魔鬼还恐怖!
面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蔡童心里开始没底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他忽然朝她伸出了大手,像是在召唤她。
“过来。只要你从此以后乖乖听话,我不杀你。不但不杀你,还会好好疼你。”
蔡童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想让我成为第二个巨盛千金大小姐吗?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傀儡,我不愿意!”
盛远笑说:“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种不屈服的劲儿。跟着我,你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过上你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好日子。”
“但同时也会失去更宝贵的东西。比如亲情、爱情和良知!你别再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逃不了了!”
“呵呵!呵呵呵!”盛远大笑起来,朝着湖中央淡定地走着。
蔡童吓得直喊:“别过来!听不懂吗!退回去!”
盛远:“你不是有枪吗?朝我开枪啊!”
他偏偏不听她的话,要和她反着来。
蔡童也是着急了,一急就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没有电影里常见的枪声,只有一条细细的水柱从枪管子里射了出来。
蔡童愣住了。
盛远笑得前俯后仰:“原来是把水枪啊。”
蔡童:“你故意的。”
“是你太高看你自己还是太小看我?如果我那么容易束手就擒,我还怎么管理整个黑省分堂?”
盛远指了指蔡童手里的手机:“手机也是没电的,你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外界。什么警察就在来的路上,诈我呢。”
蔡童沉着气:“你厉害,我斗不过你。”
“你也不用太谦虚。和乔雪那个蠢女人比起来,你已经很聪明了。”
“她蠢吗?她一手建立了她的商业帝国,要我说,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呵。要不是回生堂在后面给她撑腰,她能有如今的成就?还有,凭她那个智商到死都想不到当年是我一手策划了她儿子的那段三角恋。呵呵。”
蔡童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你说的是乔宇默、祁云豪、郑春妮的事?当年乔宇默因为春妮错手杀了祁云豪,原来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没错。当年我想拉乔雪入伙,她死活不同意。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叫我豢养了多年的郑春妮去勾引乔宇默和祁云豪,让他们自相残杀,无论最后他们谁杀了谁,我的计划都是成功的。乔雪爱子心切,为给儿子脱罪,她不得不求我出手,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呵呵。别墅炸了,她也被炸死在别墅里,她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是谁设计了她和她儿子。你说她是不是很蠢?”
蔡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鼓掌:“说得好,再多说一点。”
盛远忽然察觉到了异样:“怎么?”
蔡童朝天重重地击掌三下。
大郎湖四周的白色密林中,刷刷地闯出来很多人。
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特警、调查组的相关人员、丹江市公安局相关人员。特警车、装甲车、直升机。全方位包围。阵仗之大,前所未有。
除此之外,还有韩冬、唐忆江、钱胖子、乔雪、彭太太以及巨盛集团的千金。
盛远目光游走,当移到乔雪身上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
“你没死?”
乔雪愤然道:“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原来是你害了我的小宇!你也害了我!”
“呵。你们都没死,那么别墅那场爆炸也是你们自编自导的了?”
韩冬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巨盛千金。
千金回以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很纯粹,很甜美。
这个世上,也只有韩冬能让她绽放出如此美好的微笑了。
原来千金一早就被韩冬策反了。这么多年,千金也受够了做傀儡的日子。她想摆脱这样的生活,过普通人正常的生活。于是帮韩冬策划了这次抓鱼大行动。
他们一早收到回生堂要杀人灭口的消息,却将错就错。
昨天,回生堂花钱雇佣的雇佣兵如期而至,却被埋伏多时的华国武警特警一网打尽。按照计划,同样数量的武警特警穿上雇佣兵的迷彩服,打扮成雇佣兵,在小洋房演了一场逼真、完美的大戏。
果不其然,盛远上当了。
他早就知道简单的爆炸根本除不掉韩冬,于是另想办法。
蔡童是韩冬最重要的人,他就假借了那个被他活活折磨死的卧底警察的身份,把蔡童从小洋房里带走了。
为了引韩冬前来送死,他故意沿途留下了很明显的线索。
可是结果令他大开眼界。
他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陷进了别人的陷阱当中。
局中局,套中套,堪称完美。
他忍不住为此鼓掌庆祝:“很好,了不起。韩冬,我没看错人,你的确是个人才。”
韩冬:“今天你插翅难飞,还是乖乖投降,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呵呵!”盛远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了?”
说罢迅速地从皮靴里拔出一把枪。
可还没等他举枪,砰的一声枪响,盛远持枪的手上精准地多了一个血洞。
枪支落地,一群武警特警冲将上来。
盛远急忙弯腰,左手捡起枪,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
非常决绝,眼睛都不带眨的。
韩冬快速冲上去,可盛远已经倒在了雪地上,身下鲜血成河,将雪白的冰面染得血红血红的。
韩冬一边喊医护人员来,一边脱下外套揉成一团死死地按在盛远的胸口上止血,帮他争取抢救时间。
盛远望着白净的天空,笑着说:“不用……不用白费工夫了……”
医护人员已经到了,七手八脚地拿出各种医疗设备准备实施抢救。
韩冬:“挺住!你不能死!”
盛远:“这不……不是结……结束……只……只是……只是开……开始……”
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
双眼望着天空,睁得大大的。
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
下山的唯一小路上,一辆辆警车缓慢地向前行驶着。
蔡童、韩冬、唐忆江还有巨盛千金坐在最后一辆警车里。一个小警察给他们开车。
唐忆江坐在副驾驶座,其他三人坐在后面,韩冬坐在两个女人中间。
车里的气氛怪怪的。
蔡童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无法脱身。手肘靠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往后移去,眼神呆滞无神,心里沉甸甸的。
这两天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走到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在这个死静死静的车厢里,响声特别的明显。
韩冬把那件沾了盛远鲜血的外套轻轻披在了蔡童的肩上。
其实他一早就想和她说点什么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的抗拒,理都不想理他。
这和他想象中的两人劫后余生的相遇的场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算没有相拥、亲吻,那也应该有个牵手什么的吧?
可他们偏偏就什么都没有。
蔡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跟着唐忆江坐上了这辆警车。
他不由皱眉。本来他是要和调查组人员坐一辆车的,为了蔡童,他心中的女孩,他也跟着坐上了女孩的车。他上了这辆车,千金也不服输地坐上来了。
蔡童缓慢地回过头来,望向男人深邃的双眸,清晰地看见了他瞳孔中小小的自己。
“谢谢,我不冷。”
话一出,车厢里的温度又再降低了许多。
韩冬愣住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女孩竟然和他这么见外。
她到底怎么了?
蔡童可不是随便对他这么冷漠的,她心里有气,又伤心。
在大郎湖边,韩冬和千金的那个对视,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她和韩冬才是心有灵犀的,可事实是,她好像不是他的唯一。
关于韩冬和千金之间的计划,她一概不知。
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一概不知。
韩冬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手这么冷还说不冷?”
蔡童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男人牢牢地拽在手心里,挣脱不出来就只好放弃,由着他去吧。
他的大手一如既往的温暖。
“你知道我冬天……”蔡童转过头来,却停下不往下说了。
那千金竟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千金穿得单薄,脱了外套里面就只有一件薄薄的无袖V领针织衫了。
肌肤白皙,胸口的事业线别提有多棒,叫小胸的蔡童情何以堪?
更拉风的是,千金捏着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了韩冬肩上,还故意看了蔡童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讥诮、得意、炫耀。分明就是挑衅。
蔡童气得转过头去,望着窗外,虽心头恼火,但很理智。
她可不会像有些女的那样指着疑似第三者的鼻子痛骂。
这种时候,看的就是男人的能力。
他如果能处理好这种事,那就最好,否则,就当她瞎了眼,自认倒霉,及时止损吧。
韩冬也敏感地察觉到了来自两个女人之间的较劲。
他脱下千金披上来的外套,交还给了千金。
千金捧着自己的外套,一脸的惆怅,既伤心又觉得很没面子。
“外面多冷啊,你只穿了个T恤。”
韩冬笑笑,对前面负责开车的小警察说:“小同志,麻烦把空调打高一点。”
小警察没反应过来,坐在旁边的唐忆江眼疾手快地把空调打到了最高温度。
车里暖洋洋的犹如春天一般。
千金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可是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又怎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她瞥着企图置身事外的蔡童,说:“阿冬在别墅的时候说他喜欢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用不着多久我们就会去国外生活了。”
赤果果的挑衅啊。
前面开车的小警察和副驾驶座上的唐忆江都有点坐不住了。
小警察心里苦啊,开个车而已,后面千万别打起来了殃及池鱼。
“呵。”蔡童冷笑说,“你还真不把华国的法律放在眼里啊。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不判你个无期徒刑甚至死刑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你还想出国潇洒?真不知道你是狂妄呢还是无知。”
千金:“我是被逼的。”
“这不是你逃避法律责任的理由。那天晚上,你用棒球棍打我的时候也是被逼的吗?你放心,我这人大度,一定会给你签署一个谅解协议的。不过,我的这份谅解协议应该对你派不上什么用场。你得问问宝融集团那些被你害得吃不起饭的工人们,他们愿不愿意原谅你?”
千金被说得脸煞白煞白的。
韩冬等蔡童说完后对千金说:“演戏就是演戏,现实就是现实,你不要混淆了。”
“演戏吗?”
“嗯。我和你那么做不就是为了把盛远引出来吗?”
“是。可是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默契,又怎么会演得那么逼真,连盛远都被我们骗了呢?”
蔡童回过头来看着韩冬,她很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韩冬说:“默契也可以是战友间的,而非仅仅那种关系。那种情况下,你和我同坐一条船,所有的默契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那就是自由。”
坐在前面的唐忆江莫名地松了口气,笑了。
听了他的解释,蔡童也释然了。
只有千金还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说谎,你是喜欢我的。”
唐忆江见千金情绪不对了,急忙喊停车子,把千金送去别的车了。
这个女人一走,这辆车的气氛终于好了那么一丢丢。
为了挽回蔡童的心,韩冬大展身手,使出了浑身解数。
哄女孩子也是他的强项之一,有些招数屡试不爽,但今天在蔡童这竟全失效了。
蔡童心里还是窝着气,不管他怎么讨好,她就是不吃这套,不理不睬。
坐在前面的唐忆江替他们着急,忍不住对蔡童说:“蔡童,韩冬和那女的没什么的,你就别生气了。”
蔡童说:“我不会为了一个女的和他生气。”
唐忆江:“那你为什么生气?”
蔡童看着韩冬,说:“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不想我受伤害。可是我想和你并肩作战想为你分担烦恼和痛苦。我记得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可是你并没有记在心上。你在把我推出泥沼陷阱的时候,也在把我们的感情推向绝境。”
又是这个问题。
这终将成为两个人千年都跨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韩冬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我只是不想你犯险,我只想你好好的。”
“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不开心。为什么每次你遇到挫折困难了都是你自己扛?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帮你分忧解难?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那么的不中用吗?”
“不是不是,童童,你很聪明,你帮了我太多了,我真的不能再拖你下水了。”
“你在陕省诈死,我以为你真的没了。你知道那段日子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那些夜晚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睡不着,只有靠安眠药才能睡着两个小时。”蔡童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
韩冬心疼极了,一把把女孩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自私。”
“不,自私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是不允许你把你们的行动和计划透露过别人的,我还是贪心地希望你能什么都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真是个大傻瓜。”
俩人相拥而泣,说开了心结也就解开了。
坐在前面的唐忆江终于松了口气,他为他们感到高兴。
车队缓慢地行驶着,前方大红色的外墙赫然跃入眼帘。
大红色,那是国旗的颜色,多么的鲜艳、振奋人心、给人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希望。
黑豹子沟。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围墙……
一切始于这里,一切也终于这里。
和第一次来这里相比,蔡童此刻的心情复杂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既欢喜、雀跃、高兴,又隐隐地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在这个屯子里蔓延。
邱爷爷没了老伴,孙女还在坐牢。
大力死了,桂花没了丈夫,妞妞没了爸爸。
书记顾德发罪有应得,可是他老伴一病不起,儿子残了,儿媳妇也跑了,小孩没人要。
宝融集团和乔雪的阴谋败露,华叔华婶没了工作,儿子还得念书。
真相大白了,坏人也都一网打尽了,可蔡童的心情却灿烂不起来。
为了这个真相,多少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走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中途她也有过犹豫,也想放弃了。
尤其是见到无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时候,她会想——
如果不是她执拗地想要寻找瑶瑶死亡的真相,或许那些无辜的人就不会因此丧生。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么冤死的就只有瑶瑶一个人,其他无辜的人就不会受牵连。
“哎!”想到这,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想留在这里善后,以律师的身份给予那些无辜的人帮助。
比如大力一家、华叔华婶一家、顾德发一家、李国涛一家、郑春妮、唐国栋,等等。
韩冬问她:“怎么了?”
蔡童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说:“还记得那次我们去大郎湖就是走的这条路。”
韩冬也是感慨万分:“是啊。那天你骑着一辆借来的旧摩托,说要去大郎湖。我怎么拦你都拦不住。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蔡童忽然笑了:“我记得那天你给邱爷爷送钱,我还以为你是村霸收保护费的,泼了你一身水。你呢就顺水推舟,装病来拦我。说真的我那时候真的挺讨厌你的。”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很想笑。我忍得多辛苦啊,才没有笑场。”
“为什么?”
“你那顶假发哪买的?也太次了吧?这样都没人认得出来是你?”
“某宝九块九包邮。”
说完,俩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开车的小民警也跟着笑了。
只有唐忆江,心里微微泛起苦涩。
也是这条路上,他们的警车后面追着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孩。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不走了,小民警也只好熄火停车。
蔡童摇下车窗往前看:“怎么了这是?”
前面的车子全都停下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唐忆江推开车门。
“江哥我去吧。”小民警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过了会,小民警小跑了回来。
唐忆江:“前面怎么不走了?”
小民警说:“俞盛英突发疾病,医护正在抢救。因为他们的车在后面,路又小,所以前面的车正在想办法给他们让路呢。”
蔡童:“突发疾病?什么病?我得去看看。”
说着推开车门下车了,韩冬也跟着去了,给她当保镖。
前面乱成了一锅粥,路就这么点,一辆车上路都够呛,别说超车了。
前面的几辆车费力地往边上的雪林子里扎,尽力给俞盛英的车辆让出路来。
车子里外都是人,蔡童来了后只能趴在车窗上往里瞧。
车里面的彭太太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脸上红斑点点。
蔡童说:“彭太太她芒果过敏!”
经她提醒,医护人员有了明确的抢救方案。
这时,路通了。警车鸣笛,马力全开,呼啸着送彭太太去医院。
蔡童说:“奇怪了,彭太太怎么突然芒果过敏了呢?”
韩冬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就去找调查组的人了解情况。
他了解完回来,蔡童迫不及待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韩冬说:“俞盛英和乔雪一辆车,俩人一路并没有说话和接触。直到快下山的时候,俞盛英说肚子饿想吃东西。车上没人带吃的,乔雪身上刚好有一小包饼干。俞盛英吃了这包饼干后就这样了。”
蔡童说:“饼干里有芒果?”
“是苏打饼干,没有芒果。”
“那俞盛英怎么过敏了?”
韩冬想了想,说:“所以我猜俞盛英是在被警方营救前就吃了芒果。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能去找乔雪问清楚了。”
车队继续前行。但应韩冬的要求,乔雪被换上了他们的车。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眼线花了,口红掉色。手上铐着银色手铐,昂贵的衣服上肮脏不堪。整个人萎靡不振,邋里邋遢,一副落魄样。
被问及小洋房爆炸的时候她和俞盛英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乔雪只是笑笑,并不想多说什么。
韩冬说:“刚接到消息,俞盛英已经醒了。她说是你故意给她吃芒果害她过敏的,乔雪,你想多一条罪名吗?”
乔雪淡然地说:“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区别?我罪孽深重,多这一条罪名又如何?”
蔡童说:“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也要背在身上?”
乔雪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
“猜的。”
“猜?呵呵。那你为什么不猜就是我故意给她吃芒果害她过敏差点休克的呢?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她来公司找我,我故意给她吃了带芒果的布丁。她那人记仇,一直都记着那件事呢。”
“你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没有理由?呵呵。”乔雪苦笑,“当年我被救回金州了,本来我是可以战胜自己重新开始的。可你们知不知道,她到处传我的谣言,我不堪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所以不得已才离开金州来了黑省。那年,我在丹江的街头流浪了两天,有个老爷爷人很好,给我吃的穿的,带我回家,说可以给我一个家。我太渴望家的温暖了。可是后来我整个人生都变了。蔡童,本来一切都可以在95年那年结束,是俞盛英把我逼到绝境,逼我走上了这条路。后来的所有的悲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我当然有理由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刚好路过52号。
破房子被雪压得几乎和地面齐平了。厚厚的白雪中偶尔钻出几株倔强的小草。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乔雪突然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抱着胳膊,整个人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惧当中。
那年,她怀着对人世间最后的一点希望跟着乔大正来到黑豹子沟。
那年,她经历了和那个高原窑洞里不相伯仲的遭遇。
那年,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熄灭了,心也变硬了。
“乔雪,你怎么了?怎么了?”蔡童怕极了,一把握住她的双手。
这一握,才让乔雪从惊恐当中缓过神来。
乔雪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冷冷地看着蔡童:“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乔雪言出必行,她真的没再说一个字。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了,彭太太经过抢救醒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控乔雪谋杀她。
彭太太是这么跟警察说的:“当时那些人把我和乔雪关在一起。因为乔雪本就是他们的人,她是可以自由进出房间的。不过他们规定她每天只能出去两个小时,她每次出去都是去拿饭的。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恶毒到在我的饭里偷偷加芒果。”
警察问:“乔雪知道你芒果过敏吗?”
彭太太:“我和乔雪是从小长大的,她的原名叫姜梅。她一直都知道我芒果过敏。医生叮嘱我绝对不能碰芒果,一旦吃了芒果,轻则出红疹喘不上气,重则休克。就像这次,她是在我饭里加了多少芒果啊!”
对于彭太太的指控,乔雪这边一直没有回应,乔雪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等于是默认了。
蔡童觉得这个事情肯定还有内情,就去找彭太太问清楚。
恰好彭太太正在整理行李。凌锋也已经出院了,准备和彭太太一起离开。
一旦让她走了,这件事就真的查不清楚变成悬案了。
彭太太对蔡童的到来很是冷淡。
“蔡童,你已经不是我的法律顾问了,不用再跟着我了。”
蔡童对彭太太这个人也有了全新的看法。这就是个戴着雅典娜面具的美杜莎。
“彭太太,您要走啊?是回金州吗?”
彭太太看都不想看她:“我去哪不用经过你同意吧?”
凌锋嗅到了一丝火药味,急忙对蔡童说:“蔡律师,你有要紧事吗?彭太太今天身体不大舒服。”
蔡童说:“彭太太,您的过敏症还没好吗?”
彭太太说:“好了,谢谢关心。”
蔡童:“芒果的气味很特殊,吃到嘴里正常人也是能辨别出来的。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彭太太您没有吐掉吃进嘴里的芒果反而还吃了那么多呢?”
彭太太被问住了:“蔡童,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律师,你不是警察。”
“我当然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要为我的当事人乔雪负责。”
彭太太惊住了:“蔡童,你不是吧?你给乔雪辩护?她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你不清楚吗?你是不想要你的饭碗了吗?”
“只要她是华国公民,不管他曾经犯下过多少滔天大罪,他都是有权力请律师给他辩护的。再说乔雪的案例很特殊,我为她辩护并不是帮她逃脱法律的制裁,而是想让更多的人关注被拐妇女以及他们子女的生存状态,以我微薄之力推动这方面法律的完善和进步。”
彭太太:“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吧。”
“彭太太,您真的不想解释一下吗?你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芒果?”
彭太太笑着说:“是她把芒果藏在了我的饭里,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了,这个答复可以了吗?”
蔡童笑说:“只要您心里过得去余生不会懊悔惭愧就行了。”
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彭太太突然火冒三丈,厉声喊道。
蔡童不走了:“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彭太太说:“蔡童,我和她的恩怨你是不会懂的。”
蔡童笑笑,又转身走了。
出门便遇上了调查组。
他们是来正式逮捕彭太太了。
彭太太大惊失色,被带走前不停地央求凌锋给她请最好的律师把自己捞出来。
走出酒店,蔡童来到宽敞的大道上,仰起头来望着天空,浑身轻松。
丹江的天空终于放晴了,蓝得特别纯洁、没有瑕疵。
该落网的落网,该抓的都抓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