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130、第六十四章 试探

　　彭太太找蔡童聊天，俩人深入地交谈了一次。

　　彭太太说：“既然不打算投资宝融基金了，那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蔡童吃惊。

　　“对啊。这次待的时间够久的了，我回去还有事要处理。童童啊，你为什么这么吃惊？难道你还不想回去？”

　　蔡童说：“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可是……”

　　彭太太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舍不得，是不是？”

　　“彭太太，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童童啊，你也别骗我了，我也是过来人，那种事我也懂的。你和那个韩冬，是不是看对眼了？你不想跟我回去是不是因为他？”

　　蔡童不好意思地笑笑。

　　彭太太越发笃定了，忍不住教育起来：“童童啊，我和你妈妈很聊得来，我也把你当成我半个闺女，我好心提醒你，那个韩冬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一个律所的律师，靠着溜须拍马摇身一变变成了宝融电子的掌舵人、宝融集团总裁的左右手，这是怎样的心机和计谋啊？你是个说一不二没什么城府的好姑娘，你跟他交往，万一他给你挖坑设圈套可怎么办呀？”

　　蔡童笑说：“谢谢你，彭太太，您的好意我真心地领下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

　　彭太太喝了一小口咖啡，又说：“对了，走之前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的。”

　　彭太太看蔡童答应得这么爽快，问：“你就不问我去哪里？”

　　“我不用知道得那么具体，我只要跟着彭太太您就好了。”

　　彭太太笑了：“所以我最喜欢你。懂事贴心。”

　　这天吃过午饭，彭太太便去买了些礼物出发了。

　　彭太太买的礼物很有意思。别人送礼要么红包要么高档补品，她买的礼物却是一整套画画用品，毛笔、砚台、颜料，宣纸。当然，都是最上乘的。

　　蔡童在心里存了个疑虑，等到凌锋把车开进一个眼熟的小区，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彭太太，这个小区……”

　　彭太太笑着说：“我来见我一个老同学。对了，童童，我画廊里的那幅画的作者就是我这位老同学。九十年代的美院高材生，厉害得不得了。”

　　蔡童：“哦……”

　　三个人爬楼梯上去，等到站在那个贴了对联和倒福的大门前，蔡童彻底地懵逼了。

　　凌锋上前叩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姗姗来迟地开门。

　　来开门的是唐母，一段时间不见，面容憔悴、蓬头散发，脸上还挂着泪水。

　　“淑娟，你怎么哭了？”

　　“盛英……”

　　彭太太和唐母一见面就抱在一起了，唐母在彭太太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两个小辈，蔡童和凌锋一脸懵。

　　彭太太费了番口水安慰好了唐母，一行人进屋聊。

　　进到屋里，彭太太四周张望，问：“国栋不在吗？今天是礼拜天，他们学校也要上课？”

　　一提起这个，唐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蔡童不便插话，只能帮忙递纸巾。

　　唐母接了纸巾擦擦眼泪，对彭太太说：“盛英啊，国栋被抓起来了。”

　　彭太太大惊失色：“什么？怎么回事啊？”

　　不止是彭太太，蔡童也惊呆了。

　　唐忆江的爸爸，唐国栋，八中的教导主任，被抓了？因为什么事？

　　“我知道国栋全是为了她，为了她……”唐母悲伤地自言自语起来。

　　彭太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不懂。淑娟，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国栋为什么会被警察抓起来？他是为了谁？”

　　唐母稳定一下情绪后起身从唐国栋的书房里捧了些东西出来。

　　都是一些杂志和报纸，以及唐国栋这几年亲手做的简报。

　　唐母把这些东西往彭太太面前一摆：“你看吧。”

　　蔡童也好奇地凑上来瞧了起来。

　　这些杂志和报纸，还有简报，都围绕一个中心——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乔雪。

　　这些简报记录了乔雪这些年以来的辉煌历程。

　　“这……这……这……”

　　彭太太见到这些简报后脸色刷地白了。

　　唐母流着泪，说：“这些年，国栋虽然在我身边，但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他心里只有这个女的。”

　　“她……她……”彭太太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话都说不利索。

　　蔡童忙问：“彭太太，您怎么了？”

　　“我头有点痛……”彭太太闭上双眼，她的头痛病犯了，发作起来头都要炸开了。

　　“彭太太。”蔡痛义不容辞地起身给彭太太按摩太阳穴，缓解她的不适感。

　　一边按摩，一边问唐母：“伯母，我们言归正传吧，唐老师到底犯了什么事？”

　　唐母说：“国栋跟警察说他十年前杀了人。”

　　“杀了人？”

　　“是的，他说他十年前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杀了一个学生。”

　　蔡童震惊了：“是祁云豪？”

　　唐母点点头：“是的。”

　　蔡童彻底傻眼和崩溃。

　　这就是他们等待的结果？

　　怎么感觉越来越糟糕了？

　　从唐家离开后蔡童马上联系上了韩冬，问他关于唐国栋的事。

　　电话那头的韩冬也为这件事愁了一个晚上了。

　　“是的。唐国栋昨天去自首了，说他才是十年前杀害祁云豪的凶手。他的说法至少现在看来没有一点漏洞。”

　　“没有漏洞才是最大的漏洞。”

　　“他给警方的口供我看过两遍，当年的事件他叙述得很详细。他说当时看见夏舟和祁云豪约架小树林，出于好奇就跟去了，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没想到中途发生了意外，祁云豪脚下一滑滑倒了，头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流了血，但是并没有死。夏舟因为害怕落荒而逃。他上去查看祁云豪的情况，想送他去医院，可是祁云豪却威胁他，他一怒之下随手拿了块石头把祁云豪砸死了。”

　　蔡童听完后想笑：“故事编得不错，漏洞也太多了吧。最大的漏洞就是一个学生威胁一个老师？可能吗？祁云豪威胁唐国栋什么了？我觉得唐国栋应该是受到乔雪和乔海的威胁了，所以才站出来给乔宇默做替死鬼。”

　　“这个问题，唐国栋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

　　“什么解释？”

　　“唐国栋说他喜欢女学生，有一次放学后把一个女生叫到办公室单独辅导功课，恰好被班长祁云豪看到了。”

　　“听上去的确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值得唐国栋出手杀了祁云豪灭口。可是，当时祁云豪受了伤，他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激怒唐国栋呢？他是不是傻？”

　　“唐国栋说，当时他想送祁云豪去医院，并嘱咐祁云豪不要把事情闹大。结果祁云豪不服气，说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让夏舟退学。唐国栋求他，他非但不听还拿唐国栋的事威胁唐国栋。所以唐国栋才会一气之下杀了祁云豪灭口。”

　　“可是唐国栋为什么要为了夏舟哀求祁云豪呢？他为什么这么维护夏舟？”

　　蔡童问出这个问题后愣住了，想起在唐家看过的唐国栋这些年来搜集的关于乔雪的报道，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唐国栋暗恋乔雪。”

　　……

　　彭太太临时变卦，本来今天回金州的，叫凌锋去改签了。

　　她决定去宝融集团找乔雪。

　　当她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蔡童奇怪了，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投资宝融基金，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见乔雪呢？

　　但彭太太说要去，她也只好陪着一块去。

　　因为事先没有和乔雪约时间，彭太太三人在总裁办公室外面等了很久很久。

　　接待他们的是韩冬。

　　韩冬把他们带到会客室让他们干坐着，这次没吃的也没喝的。

　　从前孟平凡坐这个位子的时候，孟平凡虽然圆滑世故，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茶水和点心总会端上来招待一下。

　　现在好了，换了韩冬以后整个企业的风格都变了。韩冬直接明着不给彭太太面子。

　　彭太太好歹也是金州一带的有钱人，哪次出去不是众星拱月，被人当奶奶似的伺候着，韩冬这么下她的面子让她下不了台，她很气愤很不爽。

　　她睨着表面上一表人才的韩冬，很不客气地说：“你刚上任宝融电子的总经理是吧？”

　　韩冬微笑：“是的，有一个月了。”

　　“其实这个位子也不用多少才华和能力，只要懂得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就行了。宝融集团这是怎么了，是找不到会做人的人才了吗？我等会真要跟乔总说叨说叨，要是勉为其难找个不懂事的摆在这么重要的位子上，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的保镖贡献出来，至少我的保镖会做人也会看人眼色。”

　　这番话着实厉害，蔡童真替韩冬捏一把汗。

　　可她不能和他有任何眼神和言语上的交流，免得被别人怀疑。

　　蔡童：“是啊，彭太太说得很有道理。连待客之道都不懂的人，怎么管理得好这么大的企业呢？”

　　韩冬装糊涂：“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俩位，还请告知。”

　　彭太太咳了一声，脸色很难看。

　　韩冬继续装傻：“彭太太您喉咙不舒服吗？”

　　彭太太没有理会，心想她都做得这么明显了韩冬怎么还看不明白。

　　韩冬：“彭太太，如果您身体不舒服，那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吧。”

　　“我身体好着呢。”彭太太又咳了两声，瞥着韩冬，说，“喉咙有点毛。”

　　韩冬：“喉咙毛？那是要感冒了的前兆啊！彭太太，我还是送您去医院吧。虽说感冒只是小事，但是您身子金贵，受不得半点风寒。”

　　彭太太傻眼了：“……”

　　这个姓韩的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耍她？

　　韩冬又装模作样地给司机打电话安排送彭太太去医院的车。

　　彭太太急了：“你给我停下，我没有生病，不去医院。”

　　韩冬说：“可是您自己说的喉咙毛。”

　　彭太太真是忍无可忍了，面子也不要，直来直去地说：“喉咙毛不代表感冒，也有可能是口干需要喝水呢？”

　　话一出，韩冬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道：“噢，我懂了！你们想喝我们公司的咖啡了！”

　　转身对手下人说：“彭太太想吃我们公司餐厅的茶点了，马上吩咐厨师给彭太太他们准备。记住，茶点要现做，食材要新鲜。口味嘛，不要太甜，健康就好。”

　　手下领命出去了。

　　韩冬交代完后对彭太太说：“彭太太，您请稍等，茶点很快准备好。”

　　“谢了。”彭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明明她是来找乔雪说正事的，结果被这个姓韩的搞得她好像是来蹭吃蹭喝的。

　　真是气煞她也！

　　蔡童坐在那又好气又好笑，她偷偷地朝韩冬看了一眼。韩冬也偷偷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俩人仅这次眼神交流，再无其他。

　　“彭太太，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韩冬寻了个由头溜了。

　　在会客室外的走廊上，他给乔雪办公室的座机去了个电话。

　　此时的乔雪正在和乔海、乔宇默说着事，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三声后接起来听。

　　“我知道了，撵不走就算了。阿冬，你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在公司里乱跑。”

　　挂断电话，乔海马上问：“他们还没走？”

　　乔雪：“正在等下午茶呢。”

　　乔海：“都等了快三个小时了，这个彭太太还真有毅力。”

　　乔雪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雪，你怎么了？”

　　乔海见乔雪眉头紧皱、陷入深思，情急之下当着乔宇默的面叫了乔雪的小名。

　　一旁的乔宇默跳起来了：“我妈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你什么身份啊？”

　　乔海扶了扶眼镜，不说话了。

　　乔宇默却不依不饶了：“乔海，我警告你，没事少在我妈跟前晃悠。”

　　“闭嘴！”乔雪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训斥儿子：“他是你舅舅！有你这么跟舅舅说话的吗！没大没小！”

　　乔宇默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他是不是我亲舅舅我心里很清楚！”

　　“你……”乔雪气愤难耐，扬起左手，却迟迟没有呼上去。

　　儿子再不像样也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她不舍得打他，真的很不舍得。

　　缓缓放下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宇，舅舅他一直以来都是很关心你照顾你的。这次你能这么快从看守所里出来，多亏了舅舅帮忙，你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乔宇默没话讲了。

　　乔雪说得没有错，这次他能这么快获得自由乔海确实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看守所那个地方，又黑又暗又冷，吃不好睡不好，多待一天都是煎熬和折磨。

　　“好了，我们出去吧。”乔雪拿上阿玛尼的呢大衣。

　　乔海说：“你要去见他们？没问题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的。”

　　乔雪穿上呢大衣，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乔雪亲自来到会客室会见彭太太。

　　会客室四周是玻璃窗，里面的彭太太一个抬头，乔雪一行人刚好从玻璃窗外走过。

　　彭太太像被针刺中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没等乔雪进门就主动地迎了出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面对面地撞了个满怀。

　　彭太太又惊又怕，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乔雪。

　　乔雪微笑着招呼彭太太屋里坐，并责问韩冬为什么茶点还没上。

　　韩冬说：“大师傅正做着呢。做甜点需要时间。”

　　乔雪说：“彭太太都来了快三个小时了，你就不能早点通知餐厅准备？”

　　韩冬：“是是，是我考虑不周。”

　　“小……小……小梅……”彭太太突然握住了乔雪的手。

　　乔雪的双手雪白细嫩，可见保养得有多好。

　　“彭太太，我叫乔雪。”乔雪微笑着把自己的手从彭太太手中抽了出来。

　　“不好意思。”彭太太自知失态，急忙道歉。

　　她走到窗边开了一扇窗吹了会冷风。

　　待头脑清醒一点后再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女人，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记忆中的小梅脸圆嘟嘟的下巴圆润整张脸很自然看着很舒服，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脸虽然没什么皱纹但给人的感觉很不自然很假，好像动了刀子。

　　茶点这个时候也送上来了，乔雪热情地招呼彭太太吃茶点。

　　“彭太太，真是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招呼不周。这是我们公司新请来的甜点大厨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乔雪端起一份芒果巧克力布丁递到彭太太面前。

　　“谢谢。”彭太太从乔雪手中接过芒果巧克力布丁，却端在手里不吃。

　　乔雪问：“彭太太，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没，不是。”彭太太看着乔雪，拿勺子舀了一勺芒果布丁放进嘴里，没怎么品就生生吞了下去。

　　吃得如此难受，却还要假装很开心的样子：“乔总，甜点很好吃。”

　　乔雪：“彭太太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话题一转：“对了彭太太，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劳烦彭太太大老远地跑一趟？我洗耳恭听。”

　　“呃……”彭太太放下布丁，“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有点想念乔总这里的甜点了。呵呵。”

　　乔雪笑着说：“彭太太，你可以随时过来吃。我们宝融的厨师随时为你服务。”

　　“那太麻烦乔总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彭太太赏识是我们宝融厨师的光荣。”

　　彭太太笑笑，这天快聊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彭太太起身告辞：“乔总，甜点也吃了，天也聊了，我就不打扰乔总了，先告辞了。”

　　乔雪假模假样地拉着彭太太：“彭太太，这么快就走了呀？和你聊天我很开心，真想和你多聊一会呢。”

　　“今天不早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彭太太挎着几十万的包包，朝蔡童和凌锋使个眼色。

　　蔡童和凌锋也起身向乔雪等人告辞。

　　蔡童看着无所事事的乔宇默，特地向他告了别：“乔公子，再见。”

　　乔宇默一愣，不屑一顾地说了句：“永远不见。”

　　蔡童笑说：“乔公子真幽默，和去年我们一起吃饭的那次一样幽默。”

　　乔宇默又一愣，捏起拳头就要冲上来。

　　关键时刻被乔海劝下。

　　乔海说：“小宇，你的签证快下来了。再过两天就能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了。记住舅舅的话，你的人生一片光明，何必为了一两只蟑螂臭虫生气？”

　　乔宇默开心了，看着蔡童，得意洋洋地说：“对，蟑螂臭虫不值得我生气。”

　　蔡童朝乔宇默笑笑，转身走了。

　　可惜了。

　　如果真冲上来打了蔡童倒好了，又有理由把他送进看守所了。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宝融集团，乔雪和乔海的天下。

　　有他们两个老狐狸看着乔宇默，乔宇默是出不了事的。

　　坐上车子离开宝融，彭太太着急忙慌地对凌锋说：“阿锋，去医院。”

　　“彭太太，您怎么了？”蔡童关心地问道。

　　彭太太卷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那手臂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小红点。

　　“我芒果过敏。”

　　“彭太太，您刚才怎么不说？”蔡童急了，“阿锋，开快一点。”

　　彭太太仰靠在座椅上，慢悠悠地说：“我在等她阻止我，可是她没有。”

　　叹了口气，又说：“她不是她？”

　　蔡童听糊涂了：“您说的谁？”

　　“乔雪不是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