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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六十三章 计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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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荣兴便带了人来押回黄祈飞和郑春妮两个嫌疑犯。
张荣兴正在和春岗市公安局这边沟通、办交接手续。
黄祈飞和郑春妮已经被拷上手铐押进了警车,就待办好手续,就能押送回丹江市了。
春岗市这边除了大兴镇派出所,还来了一位副局长。
张荣兴虽然职务上只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但他是省调查组看重的人,副局长自然不敢怠慢了他。
双方手底下的人忙着办交接、签署各种交接文件,张荣兴和春岗市公安局副局长以及大兴镇派出所所长唠起嗑来。
三个人一见如故,聊起工作来起劲的很,刹都刹不住。
什么现在的公安工作有多难做,压力有多大,担子有多重,然而收入却很低。
三个人有着相似的感受。
张荣兴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待遇是差了点,但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要认真完成党和国家交代的每一项任务,这样才不愧对人民对我们的信任嘛!”
副局长笑着说:“说得好。作为一名新时代的人民警察,就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张队长,真想再和你多聊聊,可是时间不早了,你这趟任务很重,还是早点出发吧。噢对了,请代我向你们夏局问声好。”
张荣兴说:“许局和我们夏局认识?”
许局笑说:“我和你们夏局是老战友,同一年退役回到地方上的。回想起来已经二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呀,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这个世界也真是小,许局原来和我们夏局是战友和同乡。”
“是啊是啊。当年退役回来我们一同被分配到了公安局,同一起点,他比我混得好得多了,我当时还没有职务,他就已经是大兴镇派出所的所长了。现在更是没法比了,他都已经是丹江市公安局的局长好多年了,而我去年刚刚做上春岗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张荣兴有点吃惊:“许局,你说我们夏局以前在大兴镇派出所做过所长?”
许局疑惑了:“是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命运有点神奇。许局你看啊,夏局以前在大兴镇派出所做过所长,今天我们又在大兴镇派出所交接嫌疑犯。”
“是啊,真的太巧了!哈哈!”
张荣兴想了想,又问:“对了许局,还有个事想请教你一下。”
许局:“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大兴镇八里屯76号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址,是乔宇默身份证上的地址。
许局犯起难来,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眼神求助于派出所所长。
所长立即把管户籍的小年轻叫过来,交代了两句,小年轻便去查了,很快就有了结果。
小年轻说:“八里屯76号这户下面就只有一个人,名叫乔宇默。”
张荣兴:“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家里其他人都死了、迁走了?”
小年轻说:“张队,我刚查了查,76号这户本来只有一个孤寡老人,姓李,老人智力和躯体都有残疾,所以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女。十年前老人病逝,本来户籍是要注销的,可是老人临终前亲戚过继了一个孩子给他,还把那个孩子的户口落在了老人的户口下。那个孩子就是乔宇默。”
张荣兴这下算是彻底地明白了。
多么高深、精明又隐秘的做法啊!
许局见张荣兴愣住了,问:“张队长,你怎么了?为什么你对八里屯76号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张荣兴说:“没事,就是随口问问。”
这时,和张荣兴一起来的小年轻过来说手续都办齐了,可以出发了。
于是乎,几个人互相道别,张荣兴和小年轻钻进警车,警车一路鸣笛前行。
许局看着他们的车驶出派出所大门,摸出手机拨下一个电话。
“建强。”
……
警车开出派出所不久后就开上了省道。
一面山壁,一面万丈深渊,特别难行,警车开得极慢。
黄祈飞和郑春妮是分成两辆车押解的,每辆车上都配备了荷枪实弹的武警。
押解郑春妮的警车开在最后,突然前方滚落下来一堆碎石,幸好警车躲闪及时,才没被碎石砸中。
可坐在车上、戴着手铐的郑春妮见状,竟惊恐地望向窗外,缩起脖子,喃喃自语了起来。
没过几秒,前面挡风玻璃上突然砰的一声响。
坐在后排的郑春妮吓了个激灵,瞪大双眼盯着前方,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警车被迫靠边停下。
两个警察下车查看情况。
郑春妮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由自主地缩起双脚蜷缩成一团。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张荣兴看后边的车停了,停了车赶过来。
“张队,没什么事,有只鸟撞上我们的车了。”小年轻回报道。
警车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只浑身乌黑的大鸟。
脑浆迸裂,已经死了。
张荣兴拎着大鸟的翅膀把大鸟拎起来,故意站着自言自语。
他站的这个位置,刚好郑春妮看得清楚。
郑春妮看着他手里的那只死了的大鸟,惊恐地打起哆嗦来。
“这事奇怪啊。”张荣兴对小年轻说,“我只听说过鸟撞飞机,可从没听说过鸟撞警车啊!”
小年轻挠挠头:“确实,这事古怪。这只鸟怎么好端端地撞上我们的车了?”
“太奇怪了。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们赶快走吧。”
张荣兴话刚落,突然头顶犹如乌云压顶一般,密密麻麻的黑鸟飞扑了上来,一只只就跟着了魔似的猛撞向警车,直把车窗撞得砰砰直响。
车里的郑春妮早已情绪崩溃,控制不住地连连尖叫。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碎石从上面的山顶上滚落下来。
“赶紧走!”
张荣兴叫其他人离开,自己却钻进车厢。
“郑春妮,车上很危险,快跟我下车!”
郑春妮抱着头,浑身发抖:“我不走,我不走……”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荣兴上手了。
“我不走!我出去了他们会杀了我的!”郑春妮却怎么都不肯下车,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蜷缩在角落里。
“谁会杀你啊?我们保护着你呢,谁敢杀你!”
“他们……他们很厉害的……就算是警察也斗不过他们!”
“郑春妮,我警告你,你不要再危言耸听,快跟我下车!”
“我不下车!要死就死在警车里!”
“那你说到底是谁要杀你啊!”
郑春妮脱口而出:“回生堂!”
“回生堂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张警官,你一定要救我和阿飞!”
“我是人民警察,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可你得告诉我实话,对不对?”
郑春妮犹豫了一下,戴着手铐的双手忽然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张荣兴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郑春妮,你干什么?”
“张警官,你看看。”
张荣兴放下手,向郑春妮的肚子看去。
郑春妮左肾的位置上有个纹身。
六角齿轮彼岸花。
张荣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是什么?”
郑春妮说:“蔡律师猜的没错,十年前,我是故意挑拨夏舟和祁云豪的关系的。”
“为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们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每次见面都是隔着帘子或者门。听声音,十年前,他应该也就二十来岁。当年我爸妈都死在了矿底,黑矿主不肯承担责任,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政府也包庇黑矿主,打压、威胁受害者家属不让我们说实话。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世界毫无正义、公道可言。我一度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个时候,他找到我,他要我加入他们,他能帮我讨回公道,但条件是要我帮他完成一件事。”
张荣兴:“那件事就是挑拨夏舟和祁云豪的关系?”
“没错。他要我利用我的美貌去勾引夏舟和祁云豪,让他们反目成仇,最后酿成大祸。”
“所以十年前那个雪夜是你精心布的局?是引起夏舟杀心的一个导火索?”
“对。那个局我想了很久,以为天衣无缝。我和祁云豪去开房,在祁云豪的茶水里投药,同时约夏舟过来,让夏舟看到祁云豪对我做的那些事。这样就能刺激夏舟对祁云豪动手。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杯投了药的水祁云豪没喝,却被我自己喝了,祁云豪那个怂货看到我脱衣服就直接软了,落荒而逃。呵。最后任务是完成了,夏舟看到了,误以为那个人是祁云豪。可是我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郑春妮说到这里忍不住抽泣起来。
张荣兴不知道说什么了,从警二十载,闻所未闻。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夏舟和祁云豪约架小树林,祁云豪意外死亡。而我也不得不退学,因为我怀孕了,我怀了那个混蛋的孩子!我姑妈带我去打胎,因为堕*胎,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张荣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做完那件事后这十年来你还做过什么?”
“我做完那件事就提出退堂。因为我不想再做那些事了,我只想过平静平淡的日子。”
“他同意了?”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们没再管我,所以这十年我过得很平静,还认识了阿飞,和他组成了家庭,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我跟他的孩子。”
张荣兴说:“黄祈飞也是回生堂的人?”
“不是,他不是。”
“是不是看他身上有没有那个纹身就知道了。”
郑春妮愣住了。
“郑春妮,你嫁给黄祈飞是不是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不是!不是!我嫁给阿飞是因为我爱他!”
“可能吧。郑春妮,你和黄祈飞主动投案自首是为了躲避回生堂的追杀,对吗?”
“是的。我原本以为我和阿飞可以逃出生天,从此再也没人找得到我们。可是阿飞他临时改变主意来了春岗,被回生堂盯上了。我知道如果我们再在外面逃亡迟早会被干掉,所以我选择自首,至少你们警察能保护我和阿飞。”
“挺聪明的。好了,没事了,我们回丹江吧。”
张荣兴笑着转身下车。
郑春妮突然明白了什么,喊道:“你们套我的话!”
张荣兴没有回答,只命令队伍继续前行。
山顶上,蔡童和钱胖子、钱胖子公司的保安站在上面看着底下的一切。
每个保安手里都拿了一只塑料袋,里面放了死了的黑鸟以及碎石。
钱胖子说:“股东,你这个办法很有效嘛。”
蔡童蹲着,托着腮帮子,说:“没想到啊,真相总是让人大吃一惊。”
钱胖子劈里啪啦地算起账来:“这次行动一共花了三万三。股东,这个钱,你得付一下。”
“为毛?”
“因为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啊,当然得你付钱。尤其是那个鸟,你要知道一个晚上弄到这么多的死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还有兄弟们今天的工钱。这些都是这次行动的成本好吗?”
蔡童突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我肚子有点痛,要先去个厕所。”
“喂喂,股东,你别岔开话题啊!三万三,三万三!”
……
蔡童回到丹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地起床,赶到城西的菜场买了很多食材,然后拎着这些食材偷偷地来到秘密小窝,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有鱼、虾、肉、螃蟹、蔬菜,可她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不过不怕,她事先买了一本菜谱,照着上面的步骤做就行了。
尽管如此,还是手忙脚乱,不是砸了锅就是跑了螃蟹。
韩冬来了,他进门后换了双拖鞋,看到厨房那边乒乒乓乓、热火朝天的,便卷起袖子赶了过去。
蔡童正专心看着菜谱调酱汁,面前的汤锅里熬着鱼汤,热气把锅盖顶得噗噗作响。
她压根不知道有人进来了,更不知道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准备给她个惊喜。
“醋、蒜、少许糖……”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糖罐里舀出一勺糖来。
突然,腰上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吓了她一跳,手上的勺子也掉了下来,糖洒了一地。
“喂,你怎么进来都不说一声的。”蔡童扭过头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嗔怪。
韩冬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久违的香气,陶醉地说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想死我了。”
“韩先生,你先放手好吗,做饭呢。”
“在做什么呀还需要翻书?”韩冬听话地放开了女孩的腰肢,注意力转到做饭和菜谱上来了。
他拿起那本菜谱潦草地翻了一遍,嗤之以鼻地抨击道:“这个王阿四我知道,国际厨师大赛上交过手,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做的菜花里胡哨能看不能吃一点都不实际。没想到啊,这家伙回了国混得风生水起,还出了书。”
蔡童说:“韩先生,知道你做菜厉害,但也不用把别人批得一无是处吧?”
“我这是说实话。你照着他出的书做饭就完蛋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出去,去客厅看电视吃水果去。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葡萄柚。”
韩冬夺过围裙和锅铲,把蔡童轰出了厨房。
蔡童被轰出厨房,心里还是蛮甜的。
这么久没见,这个男人越发的成熟,魅力四射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大袋水果、零食和坚果,她拿了个葡萄柚出来切了。
拿着月牙似的一片葡萄柚来到厨房,趁韩冬不注意,出其不备地跳上了他的背。
他被吓了一跳。
蔡童“大仇”得报,喜不自胜,咧开嘴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蔡小姐,请注意你自己的形象,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蔡律师。”韩冬左手反过去托着她的屁股,右手拿着锅铲炒梭子蟹。
“现在又没有别人。葡萄柚吃不吃?我给你切的。”
蔡童说着把手里的那片葡萄柚递过去。
“所以你就彻底放飞了是不是?蔡小姐,你可要搞清楚,我们还没有订婚,连家长都没见过呢。你要是总在我面前这样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个形象,小心我反悔哦。”
说完张开嘴去叼那块葡萄柚。
可他这玩笑话惹得蔡童很不高兴。
蔡童立马缩回了手,让韩冬吃了个空。
蔡童不屑地说:“呵,我又不是非你不嫁了。你不想要我,我还不嫁呢。”
韩冬听到这话马上换话题:“不是给我吃葡萄柚吗?葡萄柚呢,在哪?不会被你吃了吧?”
蔡童翻个白眼,说:“张嘴。”
韩冬乖乖地张开了嘴巴。
蔡童把那片葡萄柚往男人的嘴巴里一扔,投得还挺准,一击即中。
韩冬吃到了葡萄柚后喜笑颜开,说:“真好吃。不愧是我,做饭一流,选水果也不在话下。真棒。”
蔡童快笑喷了:“你脸皮是真厚,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呀?”
“不生我气了?”
“什么?”
“刚才我说反悔,那是玩笑话。”
蔡童甜甜地笑着:“我知道啊,你嘴巴欠。”
韩冬话锋一转:“反悔倒不至于,仔细考察是很有必要的。我要多方面地对你进行考察,比如说去拜见拜见伯父伯母,问问他们是怎么生的这样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女儿的。取取经,以后我们也生这样一个女儿,你说好不好?”
狗男人说完还冲蔡童眨了眨眼睛。
蔡童老脸通红,说话语无伦次:“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去吃葡萄柚了。”
“呵呵。”
韩冬以一己之力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午饭。
他还开了一瓶果酒,就当庆祝蔡童凯旋而归。
酒过三巡,开吃。
韩冬一个劲地给蔡童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
蔡童嘴里塞得满满的,低头一看自己的碗又堆满了,受不了了,提出抗议:“别给我夹了,我差不多饱了。你自己多吃点吧。”
“春岗市的那些日子,你受苦了,人也瘦了一圈。”韩冬看着女孩憔悴蜡黄的小脸蛋,心疼极了。
“没事,我就当减肥了。”
一般女生这么说,男的都会来一句“你又不胖”或者“不管你胖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可韩冬偏偏不走寻常路,更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
“嗯,终于有自知之明了。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是进步的开始。其实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说了,但不好开口,怕伤了你的自尊心,现在你自己说出来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蔡童差点被他气晕过去,她怎么找了这么个毒舌男朋友?
韩冬还不肯放过她,继续损她:“你知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吗?长得矮就算了,脸圆腿粗膀子粗。现在好多了,整个身材匀称了不少。不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哦。”
“去你的,我才不听你的!”蔡童大翻白眼,直接上手举起个鸡腿大啃特啃起来,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边吃边不服气地说:“你要我变苗条,我就偏要跟你反着来。我就要吃得胖胖的。哼!”
韩冬喝了一口果酒,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对了,调查组已经抓了乔宇默。”过了一会,韩冬说道。
蔡童放下鸡腿,说:“乔宇默承认了?”
“哪这么简单?应该事先受过乔海乔大状的指点,他什么都不肯说。而且乔海正在外面积极活动,想方设法地给乔宇默脱罪保释。”
“一定不能让乔海得逞啊。”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乔海想从调查组手里保释乔宇默的难度非常高。”
“可是乔雪和乔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阿冬,你说他们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呢?难道也和上次保释孔芳一样,伪造一份精神疾病的鉴定?”
韩冬喝了一口果酒,眉头紧皱:“同样的手法使多了就没有效果了。我想乔海应该没这么蠢。”
蔡童说:“那黄祈飞呢?他说了没有?”
“简直是铜墙铁壁,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撬不开他的嘴。毅力惊人,内心强大。”
蔡童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看样子离真相和公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咬紧牙关不能放弃。”
“为什么不查乔雪和乔海?”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明明他们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操手。”
“童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