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露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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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山在发觉沈衣岚观察他的瞬间，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意外，随即渐渐沁出了笑意。
他匆匆对那女修说了什么，后者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和沮丧，然而萧见山全然没有理会，抛下她大步赶回了寝殿。
吱嘎——
殿门被推开。
沈衣岚原本还微微有些尴尬，看见萧见山后反倒坦然了。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他一副盯着对方是理所应当的模样，甚至颇为倦懒地将眉梢一挑：“怎么不多聊一会儿？那姑娘总比我这病秧子要好看许多。”
萧见山闻言，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轻轻笑出了声。
“师尊当时满脸都写着‘快回来’几个字。”
他将盛装着蜜饯海棠的小碟推到了沈衣岚面前，缓声道，“若再拖上一刻，师尊嘴中泛苦，弟子只怕罪无可恕了。”
“我竟不知你何时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沈衣岚眼睫稍抬，凉凉地瞥了眼萧见山，“没早日发现你这潜质，真是可惜。”
萧见山眉眼弯弯：“我与师尊来日方长。”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乍听来倒叫人误会他们是道侣一般，可细细思去，仿佛又只是在说沈衣岚以后多得是机会了解他。
沈衣岚懒得细究，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萧见山，兀自吃了蜜饯，翻着书看了一天。
次日，浮云端雪晴。
正午的暖阳透过幔帐打在沈衣岚冷薄的眼皮上，让他的眼珠轻轻动了动。缓了许久，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疲累后得到充分休息的满足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沈衣岚缓缓抻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喟叹：“萧见山。”
无人应答。
沈衣岚这才彻底清醒了。
萧见山竟然不在？
自他们从迷蝶十二境回来起，萧见山便一直侍奉在沈衣岚身侧，赶都赶不走，似乎那一场大战对他的影响不过了了，连休息一下都不需要，体力好得惊人。
沈衣岚随口叫来个弟子问了一句，那弟子道：“仙尊，惊寒浦忙得脚不沾地，萧师兄一大早就被叫过去帮忙了。”
“惊寒浦？怎么了？”
沈衣岚没反应过来。
“弟子海选啊！”
弟子耐耐心心地给沈衣岚解释道，“这不是司仙尊正巧回来了吗？这事儿原是几位长老管着，司仙尊顺手接了过去，经过选拔的弟子已经汇聚在了惊寒浦，要进行第一轮比试呢！”
沈衣岚揉揉眉心：“唔，知道了。”
清墟每十年统一招收一次弟子，往次都由他们师兄弟三人一同操持，只是这次恰好撞到千里鸣风卷试炼，他又去了宁安城，这事儿就被吩咐到了长老手上，一来二去，他竟给忘了。
若是不知晓倒也罢了，现今听说消息，沈衣岚还是想过去瞧一瞧。
他自己穿好衣袍，又让机甲傀儡帮着戴了斗篷，这才一路向着惊寒浦而去。
清墟毕竟是三千仙门之首，每每弟子大比景象都十分壮观，沈衣岚距离场地还有老远，就已经听到了彼处滔天的声浪。
这样一来，他忽然又不想往那人多处去了——毕竟自己眼下的模样实在太惹眼，修者又并非看不透真相的凡人，他实在不愿意走到众多前来参与选拔的弟子面前任人议论。
沈衣岚停在了回到浮云端的必经之路上，打算在此等着萧见山。
他这样盯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思绪却忽然回到了百年前。
彼时沈衣岚为绘制千里鸣风卷四处云游取景，在荒野中绘制画卷最后一小部分时，遇见了被修士追杀的萧见山。
他并未多想，只当像往常一样随手救下了个毛小子，将人扔下就不管了，自顾自找着适合封印妖魔的地形。
可没过多久，沈衣岚却发现对方偷偷尾随自己，且隐藏身形的技巧极为拙劣。
沈衣岚将其揪出，萧见山一言不发，被自己丢下后却又再度尾随，如此几番，沈衣岚无奈，干脆将他带在身边游历当帮手。
游历途中，沈衣岚发现了萧见山的特别之处。对方拥有着极为骇人的天赋，却似乎对此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莽撞地使用着自己的力量。
与这份冲动同样的是，萧见山内心对于有人陪伴以及获得他人肯定的渴望几乎难以掩饰——哪怕沈衣岚在责备中透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关心，都能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而后不管不顾、笨拙却真诚地予以回报。
沈衣岚很难想象萧见山经历过什么，但他没有开口询问。
三个月后，千里鸣风卷彻底制成。
沈衣岚在打道回府前，问萧见山是否要拜他为师，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对方的犹豫和拒绝。
沈衣岚没有强求，他很明白少年的成长和蜕变需要一个契机。
然而，在不久之后的清墟弟子海选上，沈衣岚就看见了萧见山的身影——萧见山以零败绩的成绩居于榜首，拜入自己的门下。
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萧见山为何那么快就回心转意，沈衣岚一直很好奇。
或许是他的思绪太多太杂，沈衣岚的脸颊渐渐发起烫来。他这两日总是难以遏制地发热，起初还勉强有理由解释，眼下却是断断不能理解了。
这时萧见山自远处出现，他看见沈衣岚的身影一愣，而后快步赶来：“师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热闹。”
沈衣岚咳了一声，状若无意般问道，“我记得你当年好像还不太愿意跟我回清墟，后来怎的也来参加海选了？”
萧见山没料到他忽然有此问，下意识别开了目光，少顷又回转过来，搪塞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师尊。”
沈衣岚嗤笑一声：“原来你回忆往事还要像刺杀一样等个机会。”
萧见山默默承受了沈衣岚的讽刺，而后伸手来扶住沈衣岚的手肘：“师尊，我先送你回去。”
对方手指甫一触碰到沈衣岚的手臂，沈衣岚骤然感到一阵酥麻快感席卷全身，他毫无防备，竟然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音太过暧昧，实在不像是沈衣岚能发出来的，二人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
沈衣岚脑中轰然一炸。
方才那是怎么了？？
萧见山也傻了，手足无措道：“师……尊？弟子弄疼你了吗？”
“没有。”沈衣岚挥手，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免再度接触。
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再度袭来，更为要命的是，他的嗅觉忽然变得极端灵敏，萧见山身上那种淡淡的松柏香气竟然被扩大数倍，极为霸道地萦绕着他，充斥了整个鼻腔。
这眼见得是不正常了。
沈衣岚：“萧见山，你……别碰我，离我远些。”
他说罢抬腿就走，想靠着自己回到浮云端，然而未出三步就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到悬崖下。
“师尊！”
萧见山双手在身侧虚虚攥了一下，而后不由分说地将沈衣岚打横抱起，“你先忍一忍，我马上就将你送回去。”
沈衣岚根本无力挣扎，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浑身都像被泡在了陈年的烈酒里，每寸肌肤都透着酥麻和醉感，这种迷乱的感觉熏得他神志不清，得拼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发出任何声音。
糟透了。
萧见山一双手进退为难，紧了怕惹得沈衣岚不适，松了又怕将师尊摔下去，他低头看着沈衣岚逐渐泛红的耳尖，试探道：“师尊……”
“闭嘴。”
等萧见山终于将沈衣岚放到浮云端的床榻上时，沈衣岚的眼眶都泛着红，他一头霜发被蹭得有些散乱，顺着肩背流淌到了被褥上，宛若蜿蜒的银河。
他锐利的凤眼从未像此刻一般毫无攻击性，右眼下的朱红小痣变得极为明艳，像是从霜白肌肤里沁出来的一滴血。那样子仿佛他刚被做过什么极为过分的事情，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萧见山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看着师尊这从未展现出来的一面，嗓子变得极为干哑滞涩，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道：“等我，我去找医修。”
萧见山恐怕是违反宗规，在禁飞区域使用了飞行术法，不过片刻便拎着医修冲进了寝殿。
医修显然也不敢怠慢，当即要给沈衣岚把脉。
沈衣岚蹙眉：“我在宁安城收了一只聚灵神……可是它出了问题？”
医修摇头：“仙尊的这只聚灵神乃是善类，不仅无害，还能避免仙尊破损的经脉再度受创——总而言之，如若不出意外，命是一定能保住了。”
沈衣岚没想到自己意外得到的机缘竟然能解了自己的危机，一时间语塞。
萧见山显然对此不太满意：“不出意外？聚灵神竟不能彻底治愈么？那师尊眼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修又继续把脉，几许后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萧见山。
沈衣岚啧了一声：“何时在浮云端还要看他脸色了，讲。”
然而，他很快便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了。
医修道：“那么敢问仙尊……是否擅自服用了暂时提升体力的药物？”
沈衣岚：“……”
他在迷蝶十二境中服用的那两颗仙丹，是他从药堂擅取的，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萧见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露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