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每天都在醋自己[西幻]》宁占竹

13、莉莉丝独白

　　小小的飞虫在撞击着玻璃街灯。
　　白发少女在旋转火上的香肠。
　　“我在卖宵夜啊。”ei不满地说，回过头看站在不远处的X，“你既然来了，就帮个忙吧，学生马上就要放学了。”
　　X沉默了一下。
　　当他从克劳恩的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发现ei不见了，莉莉丝不怀好意地说她出去开张了，于是他不顾自己还站不稳的身体跑了出来。
　　然后看到了这个白发少女在烤香肠，炸薯条和烤热狗面包。
　　“我是说，既然这里晚上没有恶魔了，那我为什么不出来卖宵夜呢。”ei风平浪静地说，“你看，那边也来了一个，这里逐渐会有很多人卖宵夜吧。”
　　X站定了身体，感到了一阵眩晕，他扶住了路灯杆。
　　“你还真的在模仿人类吗？”X问道。
　　“算是吧。”ei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小香肠，“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啊。”ei眨了眨她冰蓝色的眼睛，“我毕竟是你的老师不是吗？”
　　老师两个字她咬的很重，显示出了十足的得意洋洋。
　　X任劳任怨地帮她把球形生菜切碎，他压低了声音，“其实克劳恩还是会死的，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ei问道。
　　“因为伤口根本没有愈合。”X轻声说道，“一点迹象都没有。”
　　“哦，”ei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只飞蛾被火烧成了灰烬，“也许是你太心急了呢。”
　　“或者是你发现了什么吗？”ei提示道。
　　X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是白银子弹。”X低声喃喃道。
　　“你们的配枪里不都是白银子弹。”ei说道，“顺手吧。”
　　X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白银子弹很昂贵的。”他轻声说。
　　ei鼓励性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吗？”
　　X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陷入了沉默，他将球形生菜切成了规则的细丝，放进了盒子里，过了良久，淡淡的虫子被烤焦的臭味一阵一阵地传来。
　　“我想问你，我是不是已经不是人类了。”X问道。
　　ei笑了笑。
　　她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光，她抬起手拍了拍X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也要隐藏真名。”
　　因为当被赋予可以和大恶魔敌对的宿命中的能力的时候，你们就不再是完全的人类了。
　　你们对至高神献上了自己的真名和血液，以换取使用祂的能力。
　　“那个仪式是不是这样的？”ei问道。
　　X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可以被称为半人类，或者亚人类。”ei笑了起来，“和天使与恶魔这种完全的非人类不同。”
　　“但是和恶灵或者吸血鬼的天性别无二致。”
　　X沉默了一会。
　　“我以为你会吓得昏过去呢。”ei饶有兴致地问道。
　　半人类，被白银子弹射伤之后，永远都不会痊愈，克劳恩的内脏受伤了，所以不出几天，他的血液就会流尽。
　　他将会眼睁睁地看着克劳恩死在他的面前。
　　而他所有的希望都在眼前的这个少女身上。
　　“半人类好可怜啊，既没有恶魔的修复能力，也不像人类一样对这些伤害免疫。”ei说道，语气半真半假，让人弄不清她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感，还是全然的装腔作势。
　　“至高神既然给了你们赐福，也必然会剥夺一些东西，难道不是这样的吗？”ei将烤好的香肠倒进了盒子里，然后递给了X酸黄瓜示意他可以开始切了。
　　“我倒是可以救C了，”ei轻声说道，“但是问题是，他会同意成为恶魔吗？”
　　“我现在没有能力把他变回人类，我只能把他变成恶魔。”ei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我觉得他不会同意的。”
　　“你们这群人总是这样的，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变成恶魔不是么？”

　　“变成半人类的好处就是，”莉莉丝将毛巾扔进了水盆里，“除了人类之外，我们恶魔更难杀死你们的。”
　　“毕竟对于人类，我们可以浸染侵袭，但是对于半人类，只有切切实实比他们强大，才能打败他们。”莉莉丝说道，克劳恩微微地张开了一线眼睛，他感到了持续流血的伤口的痛苦。
　　他抽了口气，但是感觉自己的肺似乎被钢针刺穿了，每呼吸一下都疼痛地难以自持。
　　“你们进入我们的领域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寒冷或者恐惧。”莉莉丝自顾自地说，“这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但是你们已经不是光明的至高神的选民了。”莉莉丝笑着说，抬起了一根手指，“所以你在犹豫什么，成为恶魔的话，这种程度的伤口，既然子弹已经拿出去了，睡上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恶魔的寿命是无穷的，一年半载的沉睡不算什么。”
　　克劳恩继续沉默着。
　　莉莉丝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家伙即使知道了如此残忍的真相，也不会同意成为恶魔的。
　　“好吧，你人生的最后几天，还有什么遗愿吗？”莉莉丝坐了下来，问道。
　　克劳恩看着她的脸，他慢慢地抬起了手，虚虚地指着她。
　　“绯之恶魔莉莉丝，”他轻声说道，“性质为，弱者。”
　　“是的。”莉莉丝承认道。
　　由于克劳恩的精神力因为疼痛而变得无比薄弱，他即使说出了这件事，对于莉莉丝来说也不过是浮萍点水一样的影响。
　　他也没有能力杀死她了。
　　“你现在不可能杀死我的。”莉莉丝轻笑着说，“虽然我乐善好施，但是我也不可能满足您这样的遗愿啊。”
　　“杀死弱者，是不光荣的。”克劳恩低声说道，他放下了手。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符咒，这是一处恶魔的巢穴，但是却很温暖。
　　X曾向他提出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被选择成为第一救世主。
　　如果击杀莉莉丝的方法没有错的话，为什么现在实力最强的第四救世主的宿敌是镰之恶魔而不是绯之恶魔呢。
　　杀死莉莉丝，所需要他身上的特质到底是什么。
　　抑或他是最不适合用来平定莉莉丝的人选，所以才成为了某个阴谋的产物。
　　他飞速地思考着。
　　“如果你不想那么多事情的话，也许能多活几个小时。”莉莉丝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而且反正没有时间了，不如想想有没有喜欢吃的。”
　　他需要答案。
　　克劳恩依旧在苦苦思索着。
　　为什么？
　　为什么？
　　莉莉丝是什么？
　　我又是什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感觉太阳穴疼的厉害，但是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昏过去的欲望，他现在还不能沉溺于那种甜美的黑暗中，他必须得到答案。
　　然后才能死。
　　莉莉丝扶着下巴，出神地看着他。
　　她读过一些人类的书籍，其中看到过一句话，朝闻道，夕可死矣。
　　放在小火炉上的魔药发出了煮沸的声音，莉莉丝站了起来，将里面蓝色的药水倒进了杯子里，然后递给了克劳恩。
　　“止痛药。”莉莉丝言简意赅地说，“如果你真的渴望了解莉莉丝其人的话，那么我可不想背着你。”
　　“喝下这个，我带你去我出生的地方好了。”
　　“你出生在哪里？”克劳恩喝下了魔药，他感觉疼痛似乎被屏蔽了，伤口只留下了湿热的感觉，痛意暂时消散了。
　　“地下墓穴。”莉莉丝笑着说，“你知道这座城市的地下，有七层地下墓穴么？”
　　“听说过。”克劳恩说，“据说里面连通着可怕的魔窟，没有人敢于深入。”
　　莉莉丝眨了眨绯色的眼睛。
　　“这样吗，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你的巢穴不在那里吗？”克劳恩问道。
　　“不，”莉莉丝说道，“我喜欢阳光和新鲜空气。”
　　“我可不是什么没有品味的恶魔。”

　　学生鱼贯而出，X自幼住在圣殿之中，他想起自己儿时的爱好是趴在高高的栏杆上，看着大学生们从高耸威严的建筑之中鱼贯而出。
　　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关系。
　　他其实不算了解人类，因为他自幼离群索居，并没有和什么人建立亲密关系，更不要说对人类有什么深刻的见解了。
　　学生们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不由自主地聚拢在了小吃摊的旁边，ei快乐地工作着，手中的面包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花样，然后刨开了面包，在里面填充大量的馅料，装的满满当当。
　　“辣酱，蕃茄酱，还是甜酱。”她热情的问道。
　　然后慷慨地把酱料加满，将热气腾腾的食物递给饥肠辘辘的年轻学生。
　　“好吃吗？”她追问道。
　　“好吃。”学生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真的很好吃，X在心里想，这样的热量轰炸，这样充沛的馅料和酱汁，不可能不好吃的。
　　对这个年纪的青年来说，简直比莱茵的黄金还要诱人犯罪。
　　在半夜的时候这样填饱肚子，简直是人类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很快原材料就空下去了一半，X弯腰去取没有拆封的袋子然后开始继续切片放进盒子里备用。
　　整条街被年轻人类的声响所充斥，他们青春正好，拥有着令人嫉妒的年轻，他透过热气去看ei的脸，白色的恶魔的脸上浮出了一种表情。
　　类似于餍足一样的表情。
　　她似乎吸取到了不少她所喜爱的养分而感到十分开心。
　　“如果世界上没有恶魔就好了。”X听到一个学生议论道，“如果没有恶魔的话，每天晚上这条小街上都是各种各样的食品摊。”
　　“那简直就是天堂。”他的同伴附和道，“如果没有恶魔，可以随意出门的话，我至少一周夜不归宿。”
　　“这么看好像有恶魔对你的身体健康更有好处一些。”他的同伴讽刺道。
　　“我就是幻想一下，幻想一下。”他说道。
　　同伴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真好啊，没有人不想沉溺于那种幻想中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