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夫人的猫

1、楚怀

　　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江落依然压低了自己的身体。
　　脚下腐烂的植物发出难闻的腐败气味，踩在上面的感觉黏腻湿滑。
　　不过这对于在野外已经露宿了两个月的江落来说算不上难以忍受。
　　江落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红色果子塞到了嘴里，这让他苦涩的口腔略微有些酸涩的味道。
　　他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捕食者，耐心地潜伏在猎物的背后。
　　江落的“猎物”是一个两人小队。
　　他们没有任何能够照明的设备，发出光芒的装备是他们手中的球状物体。
　　即使离得很远，江落也能够清楚地看到那球体中跳跃的橙色火焰。
　　江落将手腕靠近自己的耳朵，听到手腕上机械手表运作发出的轻微声音。
　　他看不见手表上的数字，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放下自己背上的巨大背包，转身对身后的男人开口：“楚哥，发生故障的线路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楚怀收回落在远处黑暗的目光，道：“那就开始吧，关雎，不要耽误太多时间，黑夜里不安全。”
　　“放心吧楚哥。”
　　被叫做关雎的男人将手中的光球随手放到了背包旁，解开了腰间挂着的工具。
　　那俨然是一把铁锹。
　　江落有些焦急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关雎放置光球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而另一个光球更是被楚怀拿在手中。
　　看着楚怀高大的身材，江落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从对方手中将光球硬抢过来。
　　但是令江落没有想到的是，似乎是担心正在抢修的关雎照明不够，楚怀竟然主动将自己手中的光球放到了关雎身侧。
　　那个位置同样算不上好，不过相比关雎手边的光球却容易许多。
　　江落几乎听到自己胸口中心脏紧张跳动的声音。
　　这流浪的两个月间，他偷过许多光球，不过大部分是对形单影只的人动手，如果不是时间真的来不及，江落不可能在成功率如此渺茫的情况下袭击一支双人小队。
　　“哎呀哎呀，”原本站在关雎身后警戒的楚怀突然开口道：“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然而关雎连头都没有抬起，专心操弄着手中的工作。
　　江落却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楚怀的正前方。
　　那里漆黑一片，饶是视力很好的江落都没弄从那黑暗中看出什么动静。
　　不过江落知道有些人的听力会异常灵敏，能够真得察觉到某些自己看不见的动静也说不准。
　　这对江落来说算是好事。
　　江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甚至连呼吸的动作都下意识放轻。
　　楚怀嘴角勾起，抬脚向他口中发出动静的方向走去。
　　那是和江落完全相反的方向。
　　好机会！
　　全神贯注的关雎并没有想到黑暗中有人埋伏，更是没有想到被称作“狂犬”的楚怀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在楚怀走出大概五米的距离时，原本蛰伏在黑暗中的江落突然冲出来，目标直指关雎身边的光球。
　　江落动作利落干脆，脚下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在关雎做出反应之前，那颗发出橙色光芒的光球就已经到了江落的手中。
　　“楚哥！你干女儿被抢走了！”关雎被袭击的江落吓了一跳，手中的扳手差点儿砸到自己的脚上。
　　“废物。”
　　楚怀的声音很轻，可还是不偏不倚地传到了关雎的耳朵里。
　　抬头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是偷东西的江落还是楚怀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关雎打了个冷战，将放在身侧的光球捡起来抱在了怀中。
　　江落在得手之后并没有犹豫，他没有来得及欣赏光球中动人的火焰光芒，将光球塞到背包中。
　　尽管四周漆黑一片，江落还是凭借着率先熟悉过的地形躲避着身后的追兵。
　　如影随形的脚步声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失。
　　谨慎的江落仍没有停下脚步，在耳边完全没有异常的声音之后，江落才如释重负地瘫软在地上。
　　他不在意地面上到底会有什么恶心的腐烂物，紧张和害怕的情绪吞噬了他所有体力。
　　不过能够得到新的光源却还是让江落开心。
　　筋疲力竭的江落将背包拽到胸前，他的眼睛在四周谨慎地扫过才打开了背包。
　　橙色的光芒从背包中露出，那道光芒几乎让江落落下眼泪。
　　他将光球捧在手心中，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温柔跳动的橙色火焰。
　　“我大概……”沙哑的声音从江落的口中传出，“能够靠你多活些日子了。”
　　江落闭上眼睛凑近了光球，面带疲惫地将脸颊贴到了光球上。
　　光球上划过水痕，落到了地上。
　　橙色的火焰照亮了江落身边的一小片区域，照亮了少年恬静俊秀的面容，同样照亮了少年身后高大的人影。
　　“好孩子可不会对别人的火焰下手。”
　　江落蓦地睁开眼睛，刚抬起手便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一条鞭子缠上了他的脖子，鞭子的另一端握在身后男人的手中。
　　江落几乎控制不住地咬住了嘴唇，紧促的呼吸让他轻微颤抖。
　　他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追着自己的人，却连对方什么时候靠近自己都不清楚。
　　手中的橙色光芒似乎都变得刺眼，却同样让江落无法放手。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会轻一点动手。”
　　楚怀的手臂从江落的肩膀上方越过，将江落手中紧握的光球拿回。
　　江落几乎下意识收紧手指，可是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却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江落的腿刚动了一下，便被楚怀抬脚踩住。
　　“啊！”江落痛苦地跪伏在地上，脚腕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脱力。
　　江落感觉到自己被人像是青蛙一样被人掀过来。
　　“我不是说过让你乖乖听话吗？”楚怀蹲下身子，用鞭把拨开江落挡住脸的手臂。
　　脏污的痕迹让少年的面容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被牙齿咬住的嘴唇嫣红，竟让楚怀忍不住伸出手探向了江落的嘴唇，却又在接触到江落嘴唇前变成捏住了江落的脖子。
　　恐惧和疼痛甚至让江落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他逃避一样紧闭着眼睛，感受到楚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收紧。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艰难地开口，“我腿麻了。”
　　掐着江落脖子的楚怀手指顿住。
　　楚怀收起鞭子，伸手探向了江落的腰间，碰上了江落的裤腰，伸手去解江落的腰带。
　　江落没有想到楚怀竟然生出了这种心思，连痛也顾不上，开始挣扎。
　　楚怀没有想到江落像是路边的小野猫一样扑腾得厉害，用空闲的手按住了江落的双手，利落地抽出江落的腰带，熟练地绑住了江落的双手。
　　江落感受着双手传来的紧缚，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或许说是破罐子破摔也无不可。
　　“你想干什么？”江落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成功地将楚怀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了江落的喉结上。
　　“啧。”楚怀拽着江落的领子将人拉起，迫使江落靠坐起来。“说，为什么偷我干闺女？”
　　江落眉间拧成结，目光对上楚怀明亮的眸子又飞快躲开。
　　江落低声道：“我什么时候偷你干闺女了？”
　　楚怀将两人刚才厮打时掉落在地上的光球捡起，扔到了江落身上。
　　江落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忘记两只手已经被自己的腰带捆在一起，只能眼巴巴看着光球从自己身上滚向一边。
　　随即，江落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般身体一怔，喃喃地开口：“你干闺女……不会是指这颗光球吧？”
　　“准确地说，是指光球里的火焰。”楚怀道。
　　无论是光球还是火焰，正常人都不会把这些东西叫做干闺女吧。
　　江落抿唇不语。
　　楚怀将江落的背包扯到自己面前。
　　江落背包里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服，塞在侧边口袋的药瓶，还有两颗没有注入火焰的光球。
　　“咦？”在衣物中倒是还放着一个小盒子，楚怀从背包中将小盒子拿出来，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首饰盒。
　　“不要碰！”江落挣扎起来，可是脚腕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蜷缩。
　　楚怀的余光看到江落的动作，竟然真得放下了手中的盒子。
　　楚怀失去了对江落背包的兴趣，而是重新走到了江落的面前。
　　他伸手抬起了下巴，拇指划过江落的嘴唇。
　　殷红的血迹沾染到了楚怀的手指上，竟让他有些诡异的兴奋。
　　“你为什么偷我干闺女？”楚怀开口问道。
　　江落想要将与楚怀对视的目光挪开，却发现自己一挪开自己的目光楚怀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就会用力，只能被迫看着楚怀的眼睛。
　　“我想要活着。”江落低声道。
　　楚怀看着对方破烂的衣服，道：“你是流浪者？”
　　江落没有办法点头，只能开口应了一声。
　　楚怀松开了自己的手，又道：“有很多基地都会接收流浪者，你为什么要独自在外面流浪？”
　　江落低下头，艰难地开口：“我没有办法点燃火焰。”
　　没有办法点燃火焰的人即使在基地中也会被排挤，因此很多人宁愿选择流浪。
　　楚怀捻着手指上的血液，低头看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光球的江落。
　　他站在江落身后的时候，看到过对江落对火焰的向往和依赖。
　　“偷了我的乖女儿，你要拿什么来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