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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秦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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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果然喝得有些多了，宋玉走在集市里，头还有些疼。
他昨天回府之后，又和公子子兰聊了很久，说是谈棋，实际上是打探王上的情况，到最后自己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早上醒来时是穿着里衣的，至于外衫何时脱去的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似乎还做了梦，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事，那时他还不过八岁和老师一起进宫，遇上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王，那时大王好像把他当作女孩子来着，他好像打了人吧，真是久远的记忆，为何突然想起了呢，是因为昨天和王的一番谈话么？
“宋大人，可好些了么？”一个声音打断了宋玉的思绪。
宋玉回头一看，是个侍卫打扮的人，“你是……”
“在下景差，宋大人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景兄。”宋玉想了起来，是昨晚和唐勒在一起的人，入宫做了侍卫。
“宋大人，不用上朝么？”景差有些奇怪。
宋玉苦笑道：“在下只是一个文学侍臣，不用上朝的。”
沉默了一会儿，宋玉又道：“倒是景兄，今日不用当值么？”
景差笑道：“大概是唐兄的关系，侍卫班的大人对我很照顾，第一天免了我的值，这不就出来走走，那里面太闷。”最后一句，景差是轻轻地说的。
宋玉失笑，他有些了解景差的性子了，宫廷对景差来说确实闷了许多，“大家年纪差不多，景兄还是不要叫在下大人了。”
景差也爽快，道：“那好，我就不客气地叫你一声宋兄了。”
“好！”宋玉是打心底地高兴，自从恩师去世之后，再没什么人愿意与他称兄道弟了。
景差道：“宋兄若无事，我们不如去那个茶摊坐坐。”
宋玉看着景差指的那个茶摊，简陋得很，他平常是不会去的，不过他今天的兴致很好，和景差谈话，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在屈原先生门下学习时天真的宋玉。
落座后，景差招呼小二过来，吩咐道：“一壶清茶。”见宋玉的眼神有些奇怪，景差又道：“这个小店就一种茶，就叫清茶，解酒的效果好的不得了。”
“我就醉得那么厉害么？”
“看起来，很像啊。”景差认真道。
宋玉不禁笑出了声，抬眼看到景差含笑的眼，心下了然，这个家伙是故意的，顿时又板起了脸。
“喂，生气了，对不起，逗你是我的不是，不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宋玉道：“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奖。”相貌，从来就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幸好此时，小二将茶送来了，打破了僵局。
两人默默地喝着茶，景差偷偷地看着宋玉，很平静的样子，看不出生气了，他对宋玉那个卖师求荣的传闻实在是好奇得很，可是……要问么？
“喂，你们听说了么？咱们大王要和秦国联姻了。”旁边一桌上有人说道。
“什么？不会吧，秦国人害死了咱们的先王，大王怎么会和他们联姻呢？”
“听说是公子子兰的意见。”
“又是公子子兰，屈大夫就是被他害死的。”
“嘘嘘，别说了，看，宋玉！”有人发现了宋玉也坐在这个茶摊，连忙制止道。
“马屁精！”有人低声骂了句，又被捂住了嘴巴。
“宋兄？”景差看宋玉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景兄，在下有事，先行告辞。”
“宋兄，可是要去王宫？在下和你一块儿去。”
宋玉点点头，两人相伴前往王宫。
“横，为什么，你不是要楚国强盛么，为什么去依附秦国？”宋玉在心中吼着。
景差只是发现宋玉的眉头皱得越发得紧了，忽然有了种想要去抚平的念头，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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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横，为什么？”宋玉不顾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
楚襄王知道宋玉会来，听他像以前一样叫自己“横”，不禁有些窃喜，但却板着脸道：“宋爱卿，你失礼了。”
宋玉心里一寒，跪下道：“臣知罪，王上，您知道民间的百姓们都在说您什么嘛？他们说您不孝，忘记了先王被秦所害的仇恨！”
“哼，无知草民，目光短浅!”
“王上，百姓所说的不无道理，秦国女子不能娶。”
“宋玉！”楚襄王怒道。
那跪在地上之人，仍旧坚定地看着他的大王。
“阿玉……”楚襄王道：“此事不可更改，你下去吧。”
“王上，秦国一向无信，害死了先王，又数次逼迫大王，与楚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堂堂楚国怎么能与敌人联姻呢？请大王三思。”
一声声指责抨击着襄王的心，一个王者有几个能容忍旁人挑战他的权威，即使那人是他的所爱，“宋玉，你是在指责寡人不会治国了。”
“臣不敢。”
“宋玉，枉别人都说你是才子，是最能继承屈原才华的人，寡人问你，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
“回王上，百姓最需要的应该是安定的生活。”
“如今寡人和秦国联姻，就可以免去战祸，百姓依旧安居乐业，郢都依旧歌舞升平，没有战争，妻子不用失去丈夫，母亲不用失去儿子，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我是为了你啊，国家太平了，你也不用整天想着变法的事。
“王上，秦国一向狼子野心，放眼天下，六国当中能与秦抗衡的唯有楚，秦国与楚国联姻，待其攻下其他国家之后，必会调转过来攻打楚国……”
“够了……”襄王一点儿也不想听下去，这个人就不能顺着他么。
“王上！”宋玉忽然道，“您难道被秦国女子的美色迷惑住了么？”
“大胆！”襄王猛一拍御案，外面的侍卫闻声而入，一齐进来的还有公子子兰。
“王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公子子兰道。
襄王强压心头的怒火，道：“宋玉，你只要认个错，寡人可以不怪你。”
宋玉跪得直直的，看着襄王，一字一句地说：“王上，秦国女子不能娶！”
“押下去，给我押下去！”
等候在一旁的侍卫上来扭住宋玉的肩膀，粗粗地绳索捆上宋玉的身，襄王在等，在等宋玉求他，可宋玉始终没有。
襄王挥挥手示意侍卫把人押下去。
待人看不见了，襄王坐在王座上，怒不可遏，记不得是哪个人说的了，宋玉的确是不识抬举，就像他那个老师屈原一样。
“王兄不必气，要是心疼，何必把人关起来。”
楚襄王道：“让他有个教训，知道如何尽为臣之道。”
“王兄，说得极是。”子兰道，心里却念着，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宋玉投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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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王上身边俊美的文学侍臣不见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宫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消失、不见，如今王宫里最瞩目的事情莫过于楚王迎娶秦国公主了。
宫里又要多一位主子了，内侍么在想着如何讨好这位新主子，而王妃们则在头疼，又多了个竞争者。
景差刚换过岗，正要回自己的住所去，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景差，等一下。”
“崔大人。”景差回头一看，原来是侍卫统领崔祁。
“典礼就要开始了，你现在和这几个兄弟，去幽寒宫守卫。”崔祁指着身后的三名侍卫。
“卑职遵命。”景差拱手道，看来今天的晚饭又不能吃了，进宫半个月了还未见到王上，连唐勒的面都很少碰到，还有那个宋玉，那天分手时他面上的表情很严肃，似乎说是要去劝阻王上，之后就不见人影了，令人担心。
幽寒宫，实际上就是冷宫，是专门关押王族的罪人的，远远的就能感到一股寒气。
景差负责的就是宫外的守备而已，他赶到时，正好看到两名内侍在门口争吵。
“你去。”
“不，该你去了。”
“什么，昨天就是我去的。”
“你们吵什么？”
“大人。”争吵中的内侍看到个侍卫打扮的人过来，连忙行礼。
“回大人，里面的主子不肯吃饭，小的们正为难呢。”一名内侍道。
不吃饭？关在这里，也不安分，景差心道。
另一名内侍道：“大人英明，请大人劝劝里面的主子，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这显然是奉承，头一次见面哪里来的英明，景差还是提起食盒，走了进去，毕竟关在幽寒宫里的人也不一定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昏暗的宫室内，一个略显单薄的白衣人坐在桌前，在写着什么，不时地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
“宋兄？”景差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宋玉怎么会在这里？
“景兄？”宋玉闻声抬起头，那一天他没有被押在天牢，反而被关在了冷宫。对于出身卑微的他来说，这是否是一种荣幸。
“宋兄，怎会在这儿的？”
宋玉苦笑道：“一言难尽，我触怒了王上，所以就……”宋玉不好再说下去，即使是触怒君王，他也应当是被关在天牢才是，关在冷宫算什么。
“清者自清，这几日景某也听到些宋兄的事，但景某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兄绝非奸佞之辈。”
“多谢景兄。”四个字不足以表达宋玉此时的心情，但他却无法说出更多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词汇也是这样贫乏。
“宋兄还是吃些东西吧，这里这样阴冷，不吃些东西是不行的。”
宋玉道：“我还有些东西没有写完。”
“吃完再写！”景差很强硬，按住宋玉欲拿笔的手。
宋玉如何能挣得过学过武艺的景差，只得投降道：“好，我吃，你先放手吧。”
景差豁然一笑，松了手，看到宋玉给了他一个白眼，认命地吃起饭来。
景差走到桌旁，看到桌上的竹简，问道：“可以看么？”
“景兄请便。”
景差拿起竹简，只见上面字迹清秀又不失气势，字字句句都体现了作者的一片赤诚。
“臣玉言，当今之势一天下者非秦即楚，秦，虎狼之国也，害吾先王，辱及王上。楚，泱泱大国也，焉能不争，忍吾先王而婚吾仇也……”
“这是宋兄的奏折？”
“让景兄见笑了，不知景兄可否代我呈给王上？”
景差放下竹简道：“宋兄可知现在大王在做什么？”
宋玉一愣。
景差又道：“大王现在应该在和秦国公主行礼了。”
宋玉手一抖，筷子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横，他还是娶了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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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宫，是楚国君王的寝宫，此时这里装饰得比往常更加华丽，因为这是楚王纳妃的日子。
“很美。”楚襄王看着坐在床上的秦国公主，再有一会儿，她就会变成他的人，女子很美，居然不知哪里还有些像阿玉，“你叫什么名字？”
秦国公主盈盈拜道：“臣妾叫赢玉。”
“玉？”好巧，楚襄王暗道，“哪个‘玉’？”
“回王上，是金玉满堂的‘玉’。”
“很配你，寡人就封你做玉妃吧。”
“谢王上。”玉妃眼光流动。
襄王满意地笑了，揽过玉妃，这一回得了个宝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