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竞技]》子兔毛

21、再见

　　*晋/江文学城
　　被进行了一番野生动物安全知识教育后，徐子宸才注意到郊游小分队少了一个人：“时畅呢？”

　　强智：“……刚才不就跟你说过他不见……”

　　他还没说完，季珊指着海岸另一侧：“那是不是时畅。”

　　几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那边走过来的人。

　　他单手插兜，发梢微湿，鞋边沾了些潮湿的海沙。

　　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就像是一幅画。

　　“时畅，你去哪了，找你找不到。”强智开口打断这幅美景。

　　时畅扫了两下湿掉的发梢，走到跟前，随口答：“去那边转转。”

　　“那你看到虎鲸了吗？”季珊问。

　　“啊？”时畅愣了一下，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徐子宸，“这里？”

　　“嗯！”几个人一起点头，“刚才就在岸边，闹出那么大动静，警察都来了你没听见？”

　　时畅摇头，十分淡定：“没有。”

　　众人：“……”

　　时畅瞄了眼徐子宸：“吓坏了？”

　　强智嘴角抽搐两下，被问到有点不知所措：“我们倒是还行，主要是徐子宸，他离虎鲸最近。”

　　他回头看站在后面的徐子宸，脸色十分不好，非常笃定地说：“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把子宸吓坏了。”

　　时畅瞥了一眼徐子宸，刚才在海里，他主动伸手摸自己的时候，可没见吓坏了。

　　但徐子宸根本就没注意他们谈话的焦点是自己。

　　他脸色也没有不好，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当时他也就五岁的样子，跟着爸妈出国玩，也是在海边。

　　具体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事情太特殊，隐约还有印象。

　　当时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已经在游泳有一些造诣的他正在海中套着泳圈扑腾玩。

　　按理说那片海域很安全，鲜少有大型鲸豚路过，但偏偏那天，就有一头虎鲸朝人群冲了过来，把人冲散。

　　他爸妈就是被冲开的人之一，一时间虎鲸周围就只剩下五岁的徐子宸。

　　他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害怕，只觉得有趣。

　　而虎鲸似乎认准了他，就在他身边转圈，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徐子宸的父母被吓坏了，拼了命的要把他救走，就在他刚要被拉走远离危险，发现虎鲸高耸直立的背鳍上，被渔网缠住，甚至皮肤都被割破，大概是挣扎导致的，看着很疼。

　　“妈妈，我觉得我们应该帮他。”
　　这是徐子宸当时说的话。

　　然后他就徒手，一点点把虎鲸背鳍上的渔网解开。

　　虎鲸大概只是想要求助，压根就没打算伤害人类。

　　在背鳍得到解放后，虎鲸非常开心，虽然第一时间离开人群游向深海，但在徐子宸被拉回岸边的途中，看到虎鲸连续几次从水中跃出水面，似乎是在感谢他。

　　那是徐子宸第一次对大自然有深切的认知。
　　意识到那些动物值得保护，而不是随意践踏生命，它们是有思想，有灵魂的生灵。

　　就像今天遇到的这个，徐子宸隐约觉得两鲸很像，但想到从国外到国内，如此长的距离，如此大的跨度，连气候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只，又放弃了这个有些荒诞的想法。

　　到底是不是同一只，徐子宸目前无法考量。

　　可冥冥之中，他就是觉得，还会再看到它。

　　第二天一早，徐子宸睡不着，趁着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磨蹭洗漱没有出来，他徒步来到海边，昨天在海边烧烤后已经打扫干净，被压出的痕迹已经被夜间涌上岸边的海水抹去。

　　又是新的开始。

　　太阳已经开始在海平面上崭露头角。

　　但他没注意的是，出发后没多久，时畅也跟着出了门。
　　此刻时畅正在海岸的另一边准备下水。

　　徐子宸来到昨天遇见虎鲸的地方，他脱掉外衣，里面套着潜水服，下了水。

　　虽然盛夏结束，已经入秋，海水的温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凉，还有一丝丝暖意。

　　他朝着海洋深处游，等他再回头，岸边已经离他很远。

　　徐子宸踩着水在海中，头露在外面，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第一次对大海生出一种恐惧感。

　　看来不会再碰到那头虎鲸了。

　　就在他准备往岸边游时，余光瞥见水面升起一个小小的黑色三角。

　　他游泳的动作顿了一下。

　　黑色三角越升越高，最后几乎完全暴露在水面。

　　“噗。”

　　雾状水柱在空中散开，在朝阳的映衬下，出现一道短暂的彩虹。

　　像是在深海作业许久，终于可以返航的潜艇一样，虎鲸浮出水面，水柱又一次在它头顶散开，落了徐子宸一脸。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上扬。

　　他想要去摸摸虎鲸的身体，可昨天的教育还是起作用了，加上现在他理智尚存，想到小时候因为帮助虎鲸解除危机，回家后手肿了两天，强行摁下这个念头。

　　但并不妨碍他近距离欣赏这头体型巨大的雄性虎鲸，名副其实的海洋霸主：“你怎么是一个人呢？”

　　不会有回答的，徐子宸自言自语罢了。

　　然而虎鲸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不仅绕着他一圈圈游，而且还会侧过身体，把胸鳍朝天冲他轻轻挥动，跟他招手。

　　“你的家人呢？”徐子宸被它逗得合不拢嘴，十分后悔没有带手机。

　　在虎鲸又一次从水中浮起，面对他时，徐子宸伸手在空中拍了下它的头：“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拿手机。”

　　不知道虎鲸有没有听懂，但他还是指指岸边，又指指它：“等我好吗？”

　　徐子宸立刻朝岸边游，用最快的速度上岸，等他给手机套上防水袋时，发现虎鲸不见了。

　　三角形的黑色背鳍没有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他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再下水了。
　　他眉头紧锁，有点后悔，不该走的，错过了。

　　可又不甘心。

　　徐子宸把手机跨在脖子上朝刚才的位置游去。

　　此时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彻底升起，阳光洒在海面，金色的光随着海流泛起一片片金波。

　　但徐子宸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虎鲸巨大的背鳍，他叹了口气，举起手机拍了张风景照。

　　因为海水的推动，他手抖一下。

　　等他想要再拍一张时，取景框正中间出现了那个黑色的背鳍尖尖。

　　徐子宸愣了一下，在背鳍已经能清晰看到时，才反应过来按下快门。

　　“咔嚓咔嚓”连拍的声音过后，虎鲸游到了跟前。

　　它上半部分身体裸/露在海面上，徐子宸甚至能看到他头两侧白色斑块旁边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头成年雄性虎鲸。

　　太美了。
　　这样的配色不由得让他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和伟大。

　　徐子宸转过身体，跟他面朝一个方向，把手机举起来，往它身边靠了靠，嘴角咧开，笑得开心：“合个影吧。”

　　不知道是不是虎鲸听懂了他的意思，还是怎样。

　　徐子宸拍了一张后，虎鲸竟然张开嘴，像是迎合他一样，对着镜头笑。

　　这也太珍贵了，徐子宸转过头，一边踩水保持平衡，一边欣赏虎鲸。

　　他一头扎进水里，就听虎鲸“嘤嘤嘤”地叫声。
　　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家人。

　　昨天没带泳镜，今天在水里放心大胆的睁眼，才完全注意到这头虎鲸的体型。

　　比他昨天预估的还要大，好像能把他一口吞下。

　　但却没有一点要进攻的意思。

　　徐子宸从水中出来，虎鲸就跟着出来，他潜下去，虎鲸也潜下去，还始终面对着他。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真的可以交流。

　　徐子宸再次潜下去时，虎鲸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下潜，像带了闪现，摆尾游走，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大海。

　　也知道虎鲸终究是要回归大海的，但这一幕还是让举着手机录制的徐子宸有点难过。

　　他从水中出来，漂浮在海面上，望着已经升起很高，给大地披上暖装的太阳，叹了口气。

　　第一次跟一头野生虎鲸如此近距离接触，他发现，动物远比人们想得更加神奇，也更有智慧。

　　望着重归平静的海面，徐子宸虽然带着遗憾，但也知道虎鲸不会回来了，等了一会就转身游走。

　　但突然感觉身后有海浪推着他，以为是海浪的他拼命游，结果在换气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叫声。

　　他回头，那只虎鲸竟然跟在身后。

　　徐子宸得承认，他长这么大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激动，就连把时畅比下去，夺回第一超都没这么激动。

　　“你回来了！”他下意识的去跟虎鲸沟通，在意识到虎鲸不会说话时，低头笑了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然而他却注意到周围湛蓝的海水还是变红。

　　虎鲸受伤了？
　　他是在向自己求助？

　　等他潜下去想要看看虎鲸是不是受伤时，发现他嘴里竟然叼着一只死去的鱼。

　　老实说，那鱼在它嘴里看上去很小，但徐子宸目测一下，至少半米长。

　　意识到它可能是想给自己吃的时，徐子宸笑了。

　　他从没想过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猫猫抓老鼠回馈主人的视频会在现实中上演。
　　而对方还是头几吨重的虎鲸。

　　大概是看出他的犹豫，虎鲸避开他的位置，朝着海岸边冲去。

　　不等徐子宸制止，虎鲸已经冲上岸，在海水褪去之前，松开嘴，把鱼丢在海岸上，并且用力扭动身体回到水中。

　　徐子宸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他始终没忘了举起手机记录下珍贵的一刻。

　　被泳镜保护的眼睛攒着泪，当虎鲸游回来时，他深吸一口气钻进水里，能听到它不同频率的“嘤嘤”声，似乎在说：鱼给你了，赶紧去拿。

　　徐子宸一直看着他在身边游动，实在憋不住气，才上来换一口。

　　只是等他再钻进水里，跟大熊猫同色的虎鲸又一次消失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