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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自古艰难唯一死 ...


  •   如果阮方止知道这个努力,就是大白天在太阳底下赶着一辆马车在这新阳城里来回的跑,大概就不会这么积极的跟苏七弦下楼,至少还会再多吃一些……而此刻后者正在莲香院里安然而坐,一边听曲,一边挑帘看着阮方止第三次赶车经过。

      烟蔓在楼上也好奇的看着,看得久了,终于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这三百两银子也真不好赚。”

      苏七弦笑笑不答。烟蔓绕着弯儿走了几圈,却转了转眼珠:“不过这孩子倒是真不错……莫非苏公子看上了?”

      苏七弦正在喝茶,忽然间呛到,咳了好久方道:“我与他只是三百两银子的关系……”烟蔓却已经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烟姑娘既然这么有空的话,还是帮忙做正事罢。”
      烟蔓莞尔一笑:“正事我都做完了。马车和孟老爷的尸体是证物,除了县令和负责办案的捕快,衙门里禁止任何人接近,不过据说——”

      她话锋忽的一转,“别的没有什么,只是那辆马车有些奇怪……在车底下,有一个颇大的暗层,大约可以容下一个人。”

      苏七弦眨眨眼睛:“莫非就是凶手容身之地?”
      烟蔓点头叹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孟老板,平时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疑神疑鬼,至于在马车上还要打一个暗层。”
      苏七弦摇头:“非也,人皆怕死,或是——”
      他未说完,烟蔓便接道:“——或是他想藏什么东西。可是据说整个马车都被翻了个遍,别说一幅画,连一张可疑的纸片都未能找到。”

      苏七弦点点头,道:“原来烟姑娘也知道这幅画。”
      烟蔓嘴角微微一翘:“这秘密其实在我这里也不新鲜了,只不过没人信而已……”

      她走了几步,道:“要知道,这城里向来安详平和,百姓闲适,但正因为闲人多了,就难免会有更多因无聊产生的闲话。孟家因为十余年前从西南忽然举家迁到这个没有什么大油水的地方,势必会有一些人以为不太正常……那副神秘的画……”
      烟蔓扑哧一笑,半真半假地说着:“那副神秘的画据传比万两黄金还珍贵,可以让人永登极乐——说实话,要是这幅画真有这么神奇的效用,那我说不定也会去抢的。”

      “也许传言总有流传的道理,也许不一定真就是假的……”苏七弦却慢慢道,神情若有所思。
      “其实所谓永登极乐,那都是死后的事情,但看你信或不信——而这世上,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总是有人会信的。”

      他貌似叹了口气,背了手起身慢慢走到窗前。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气氛好像凝然沉重了一些,但是在他一开口后便消失无踪——“小方,怎么样了?”

      他笑盈盈的冲楼下喊道,阮方止正在楼下死命的拽住那匹马,听到苏七弦的话,没好气的抬头道:“从孟府到北面的城门需要半个时辰,从北面城门再到这里最快要两刻钟,慢的话也要近半个时辰。”他说完皱了皱眉头:“你让我做这个干嘛?”
      苏七弦道:“因为这就是孟家老爷昨早的行走路线。”
      阮方止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奇怪……”
      苏七弦道:“为何奇怪?”
      阮方止道:“因为孟家在西南方,而这里是东南方,他要是直接想来这里,那么应该驾车西行至东,为何要先向北在折返?这里面有蹊跷。”
      “孺子可教也。”苏七弦悠悠笑道,当然这句话楼下的阮方止没有听见……“那是因为孟老板本来未想来这里。”

      “他本来是要连夜出城。”

      ……

      “孟家的宝贝是真的?”阮方止瞪大眼睛,他此时已经坐在楼上,连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顾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他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已经不只是想尽快解决好出城能够解释,现在的动力更大部分是本性的好奇心。
      苏七弦道:“既然不能确定是假,哪么假设是真又有何妨?”他接着道,“如果孟老板四更天悄悄出城,城门五更末才开,他必是想敲开城门连夜出城,动作这么小心,很让人觉得他是在躲避逃离什么。”
      阮方止皱眉:“莫非是他知道自己持有宝物的事情已被人发现,怕其抢夺,所以才连夜逃走?但是他又是如何能叫得开城门?”

      苏七弦并未回答,只是接着道:“但是他并未成功,我去北门询问过,卖菜的吴老六说他早上进门时,好像遥遥看见在靠近城墙根处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那很可能就是孟老板的马车。”
      阮方止心中一动,即道:“那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苏七弦点头道:“城门边上行人不少,不止是吴老六,不少人都记得自己看到过那辆马车。按时间推算的话,马车应该在那里停了近一个半时辰之久,然后才忽然掉头奔向东南。”他忽然道:“东南是什么地方?”

      阮方止略一思索:“东南就是我们目前所在,是这城里最为热闹的地方,官府宅邸也位于此——莫非孟老板要遇到了什么危险,想要报官?”
      苏七弦依旧未答,只是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把刚才那匹马栓到哪里了?”

      马儿是一匹红棕色的母马,看上去到颇为温顺,除了见到阮方止来的时候,又是喷气又是蹶蹄子,一副不忿的模样。

      “你说这就是昨日的那匹惊马……你你你……”阮方止指着那马,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弄到的?”
      苏七弦正在安抚那匹马,看上去他对待马的态度比对待阮方止的态度要好得多:“因为这本来就是孟家的马,我今早花三钱银子向孟家小福借来用用。因是横死,孟老爷的尸身和马车被拉入官府,连家人收殓也要三日之后——不过这匹马不在其内。”
      阮方止问道:“可是你买这匹马来做甚?”
      苏七弦笑道:“马儿识途,这是其一。其二……”他拨开了马尾,说道:“你过来看。”

      阮方止只得凑近,却赫然发现,在马的臀部,有着一条不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入形成,他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刀口……像是匕首!”
      “而且很有可能是孟老板死时手里握的那把,”苏七弦道,“马儿不会平白受惊,是孟老板
      或是别的什么人临死前用匕首扎了这马一下,它才会受惊的。”

      阮方止怔了半响,忽然有了一种很是荒唐的错觉……他本是见义勇为半路拦惊马,然后稀里糊涂缠上三百两银子的莫名债务,还差点要卖身还债……但原来这一切竟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真是……乱七八糟——”他瞪眼道,说了个开头却发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好吧!”他叹了口气,最终喃喃的道,“原来这里我最呆……我最笨,难道我出来就是让人拐的么。”
      他说到一半,忽然瞥见苏七弦正在认真的看着他,脸色又是不由自主的一红,继续瞪眼道:“看什么看,没看见过虎落平阳……那个……”他忽然卡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像是在使劲回忆着什么。
      苏七弦在一旁连忙接道:“被犬欺。”

      “对,虎落平阳被犬欺!”阮方止气呼呼的说道。旁边的烟蔓正在努力的眨着眼睛像是在忍耐什么,苏七弦却仍然一本正经,跟阮方止无言对望了好一会儿,看得阮方止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失陪……我饿了,去买些吃的……”

      ……

      他一走,烟蔓就开始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断气,笑完了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身旁有一个和和气气的声音:“请问这位是……苏七弦苏公子?”

      二人回头,却见到了那个圆滚滚的布纺店老板奎不了,日头未落,阳光仍毒,他正用汗巾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客客气气的问道。
      不过如果观察的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的眼神中不复那种可掬到圆滑的笑意,而是多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神情。

      苏七弦也笑笑:“奎老板莫非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别告诉我你的客人变卦,非要现在拿钱?”

      话音好似一如既往的清晰好听,不过奎不了却忽然感到……如果他点头,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一想到店里的那个人,就觉得如果不说将会更可怕。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道:“是的……呃,不不不……不是小的变卦,实在是那位客人发话说:其实银子可以不还,不过要拿人来抵债。”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小心说道:“……而且不是那位少侠,是拿苏公子你自己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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