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入侵》火棘子

38、冬日之雪（6）

　　38.

　　万大深吸一口烟：“我意思是，哥哥可能是鬼魅。”

　　小孩叫十十。
　　小孩的哥哥叫希希。

　　十十自称，从迷宫逃出后就跟哥哥走丢了；洪羽山也说，他囚了两个孩子。

　　初看监控时，万大也没多想。
　　偏偏洪羽山反复地强调，说哥哥比较老实不会跑；弟弟狡猾，善于躲藏在各种隙缝里。

　　万大有心分辨哥俩，就发现不对了：监控里只有十十往各种缝隙里钻，在躲藏或反抗还老被发现；而老实哥哥，从没怎么出现过。

　　同伴揉揉眼睛：「监控太模糊，哥俩分不清啊。」
　　万大：「……可不是嘛。」

　　万大自觉想多了，孩子都长得小小的，迷宫那么暗，监控那么模糊，分辨不出很正常。于是，他没跟同伴多说，把怀疑揣心上了。

　　后来，三个人中了那个邪乎的白色光圈。
　　洪羽山认知紊乱。

　　万大有了一个猜测：一切都是希希捣的鬼，希希不正常。希希既然能躲开监控，就能布置那么邪乎的一个圆圈。就算希希不是什么鬼魅，也一定是有什么屏蔽磁场的异能。万大把猜测告诉医生，医生并不关心，只头疼怎么把洪羽山治好。

　　再后来，万大跟随洪羽山去找兄弟俩。
　　一路上问路过去的。

　　万大又发现一个问题：当他说两个小孩时，都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说也许只有一个小孩时，反而将他们引到了东鱼庇护所，最终找着了独身一人的十十。

　　这些越发证实了万大的猜测：
　　哥哥或许是鬼魅。

　　只有鬼魅，才能遁行隐形；只有鬼魅，才能在特定的人面前现行；也只有鬼魅才能杀人于无形，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弄到认知紊乱。

　　万大本想跟洪羽山说一下其中的诡异，但洪羽山被自信冲昏了头脑。

　　洪羽山：「弟弟在这里，不愁哥哥不来。」
　　洪羽山如此笃定哥哥的存在，万大不敢质疑：「……是。」

　　万大每每想到这些，头皮就发麻。因此他看到十十乘船离开时，那一瞬间，不是想抓回来，而是释然狂喜，只期待这破小孩滚得越远越好。

　　……

　　万大说完之后，就大步地离开了，生怕说多了惹鬼上身似的。

　　周千阅：“……”
　　顾浅：“……”

　　周千阅想过很多种可能，这种是没料到的。
　　他的思绪有点儿乱。

　　其时，天黑了。

　　顾浅站在摩托旁，等他过来。
　　周千阅迟疑。

　　顾浅以为他介意万大的话：“万大瞎猜的，怎么可能是鬼魅。”
　　“如果是，就轻松了。”周千阅调侃。

　　周千阅一直为梦所困扰，了解后更是为「扔下哥哥独活」而愧疚。愧疚煎熬，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连找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线索，这种滋味比什么都难受。这些话，周千阅也没跟顾浅提过。

　　顾浅却一下子猜歪了：“如果这样，你就不用找了。”
　　周千阅故作轻松：“可不是嘛。”

　　“你会回去吗？”顾浅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个「回去」，不是「回巡逻会」，而是离开雾凇。
　　周千阅从没有想过这问题。
　　再次离开雾凇吗？
　　其实万大关于逃出雾凇大海凶险的描述，并不是夸张。周千阅不记得幼时在大海上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这一次是豁了一条命才回到雾凇的，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再离开雾凇吗？说真的，不一定能再有这种运气，再说，现在的他并不是很想离开雾凇。

　　周千阅把手机放进兜里，调侃：“回啊，为什么不回。”回巡逻会也是回。
　　顾浅：“……”

　　顾浅忽然抱住他：“……”
　　动作太突然。
　　用力太猛。
　　周千阅本能往后仰了一下，腰被搂住了。

　　周千阅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回抱住了顾浅。腰上的双手用力，拥抱得很紧。隔着薄薄的针织衫，心跳狂乱，肌肤炽热，呼吸急促地呼在颈弯。

　　顾浅的声音颤抖：“能不能……”
　　“……”

　　周千阅的脑海嗡嗡的，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听或者思考。他的眼里只有顾浅：顾浅的腰很纤细，拥抱的手臂却又很有力；顾浅的脸别开，脸色绯红俊俏，像矜持回避，手却又诚实地不肯松一点点。
　　顾浅在颤抖。
　　此时此刻，拥抱也无法安抚。

　　周千阅覆在顾浅的耳边，声音低哑：“你可以，留我一下。”
　　挽留一下，就留下了。

　　顾浅的眼一亮，又生怕被拒绝似，抿紧嘴唇，不再问不再说。周千阅的心砰砰乱跳，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拥抱着。

　　许久，顾浅先松开劲，左手慢慢地向下，轻轻握住了周千阅的手，轻抚了一下手背。指肚上的薄茧摩挲，周千阅只觉抚的这一下极暧昧。
　　顾浅的脸红得深秋的红枫。
　　俊俏可爱。
　　周千阅听见自己脑子中发出警报般的尖叫，狂抑住欣喜若狂的心情，心想：还回哪里，现在他就想跟顾浅就地筑巢安家，哪也不去了。

　　顾浅松开手：“走吧，回苏家？”
　　“……”

　　周千阅留恋了一眼不远处的旅馆，心想，假如提出去酒店，顾浅会羞得转头就跑，还是气得踹他一脚。周千阅纠结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欲望，轻松地跨上摩托：“走吧……”

　　……

　　都知道星罗道。
　　可很少人知道星罗道做了什么。

　　小鱼好久才回复说：“听说过，星罗道里都是大佬，具体干点什么就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跟星罗道有什么关系吗？”连小鱼都这么茫然，更别说其他人了。

　　苏蔚回来得有点晚。
　　白风衣都不如前两天飘逸了。

　　听了两人讲述之后，苏蔚讶然：“星罗道，我稍微知道一点。”
　　周千阅大喜，让他细说。

　　苏家一连四代都是名医，不止在中安，在整个雾凇都有些名气。苏蔚爷爷更是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他的患者都是大人物。小时候，苏家经常来一些陌生客人，都很有派头，苏蔚常黏着爷爷，久而久之，便知道那些客人不止是患者，更是星罗道的人。
　　苏蔚爷爷也是。

　　只是，当年苏蔚的年纪小，记得不太清楚，苏蔚的父亲应该知道得多。周千阅、顾浅和苏蔚一同来到苏家书房。嚯，好大的一个书房，三层楼高，四面全是书架，苏父正站在梯子上找什么资料，抽了一份下来。

　　苏蔚详细说了来龙去脉。
　　苏父扶了扶眼镜，似在记忆里搜索着：“洪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