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藤三/流三] 雨》聋的传人

33、第三十三章 蒄雨

　　平利十二年深冬。泼水成冰的长夜。
　　“殿下，抓到一名疑似奸细的人。”
　　“带上来。”南烈的声音有些粘稠慵懒。此刻他半躺在铺了虎皮的胡床上，一只海东青立在床头虎视眈眈，所有堂厅内的烛灯都吹亮了，亮如白昼。
　　一个满脸孩子气的年轻人被推了上来，细眉小眼的，虽然脸色吓得发白，态度却还是很镇定。
　　一名侍卫走上来，把手中的乌黑木牌给南烈看。做得倒是跟鬼弓的值夜腰牌十分相似，只是落了两道家徽。
　　南烈看了看，把假腰牌掷向跪着的人，正中额角，汩汩流下鲜血。
　　“你是联军的奸细，真不容易啊，也不派个机灵点儿的。”
　　安田靖春捂着头，咬牙不吭声。
　　“你们现在联军有多少人？”
　　安田靖春抬头，轻声细语地说：“我只是湘北帐下的无名小卒，具体的军情我是不懂的。”
　　南烈点点头：“既然不懂，留着也没什么用，拉下去宰了喂狗。”
　　安田抖得像风中枯叶一般，却仍是一声不吭，脸上流露出听天由命的神气。
　　“不要杀他。”
　　银子般的声音穿透了幕帘，从帐后转出一个平和温雅的青年。乌黑的眼，浓深的眉，朝阳般光泽的肤色，温润的笑容。
　　仙道彰。
　　南烈看了他一眼：“怎么出来了？酒不好喝，还是女人不够漂亮？”
　　仙道笑：“酒很好，女人也很漂亮。只是我听到你要杀这个人，觉得应该出来阻挡一把。”
　　“怎么？我还没答应跟陵南合作呢，这么快就想对我们的事指手画脚了吗？”
　　“不会。我只是想，送上门来的信使，喂狗多可惜。”
　　“你是说，让他回去报信？”南烈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头转向安田，“有意思。明日正好是牧绅一要求我们答复的日子，不如就让这个小子代我去答复吧。喂，小子，你听好了，明日由你出城跟联军喊话，要他们撤军，在我没打算把这个地方变成炼狱之前，如果他们撤军，那三浦台由他们六国分割，我只要能看到我回家的路就可以了。”
　　安田把头深深埋下：“那……我明天试试看好了。”

　　第二日。
　　滨松关北门缓缓打开一条缝，走出一个摇着小白旗的人，旁边跟着两个丰玉的武士。
　　北门是湘北大营，雪白的鹰纹旗帜下，三井寿吃惊地放下手中的虎弓，黑钢扳指不安地轻轻扳动弓弦。他侧头问流川枫：“那是安田吗？”
　　流川微微眯眼，良久，垂下眼帘：“是。我派出去的。”
　　“你怎么没问过我！不是安西老师说过一切行动都要事先两个人商量吗？”三井有些恼怒。
　　“那天你去救藤真了。”流川冷淡地回答道。
　　三井重新拉开手中的虎弓，搭上长尾箭，不语。
　　距城墙三百步处，他们停下了。丰玉武士在安田的腿弯处踢了一脚，让安田扑倒在地上，跪得满面尘土。
　　一名丰玉武士拉长腔调：“我们国主说了，多谢湘北的好意，现在送还信使，在送之前让这位小兄弟跟你们讲两句话。”
　　湘北大营沸腾了，每个人都在愤怒地叫嚷着，喧哗着，对方的嚣张实在太过分。
　　流川枫突然说：“不好！若是安田说出劝降的话，再加上前几天的一场败仗，我们的士气会降至冰点的！”
　　三井寿的肩膀一震，扭头怒目道：“白痴，你让我直接射杀安田吗？”
　　流川不理睬他的怒火，把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喊道：“安田，你记住！你是我们湘北的男儿，湘北的男儿，从来不会是孬种！”
　　丰玉武士用剑柄在安田头上击了一下，喝道：“南烈殿下教你讲的那些话，快说！”
　　安田抬头，满脸尘土中是一道道被泪水冲刷出来的泪痕，他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得厉害，带着一点点声嘶力竭的沙哑，和不顾一切的血气：
　　“城里的粮食快要告罄了，丰玉蛮子支撑不住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一定会胜利的！”
　　两名丰玉武士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们抽刀想砍时已经晚了，三井寿的两箭连珠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咽喉。
　　流川枫吼道：“快跑啊！”
　　站在城墙头的南烈勃然大怒，扬起自己的鬼弓准备射向跌跌撞撞奔跑的安田。
　　一只手拦在他的精钢箭上。
　　“怎么？你也想尝尝鬼弓的滋味吗？”南烈的眼白里泛起一层杀气腾腾的血红。
　　仙道退后一步，装出被严重吓到的样子，然后露出微笑：“让他回去，他一定会把错误的消息带给联盟军的，更重要的是，他会把丰玉和陵南合作的消息传播出去，真想看看藤真健司吐血的表情呐，哈哈。”
　　南烈缓缓放下鬼弓，很想一拳把那个亲切和气的笑容从仙道脸上揍掉。
　　不知道为什么，在仙道面前他似乎老是处于下风。

　　三井从营帐里走出来，看到流川枫在门口等着。
　　气还没消，怒目：“安田已经睡了！你还在这里等着干嘛？”
　　流川知道自己踩到雷了，有些心慌地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我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以冷漠冰山著称的流川居然会露出那样的眼神，眼角似乎还带了一丝烟和雾。三井寿确实还狠不下心继续摆臭脸，只好怏怏地说：“就算你不知道吧。”
　　他心里清楚，流川枫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三井寿的道德观只不过是画在地上的一条粉笔线而已，没有人能知道流川跨过这条线起飞时会带动怎样的风暴和气流，什么样的人会成为他的牺牲品。
　　牧绅一笑眯眯地出现，后面跟着神宗一郎。
　　“两位，下面，我们该讨论一下陵南的事宜了吧？”
　　三井的脸色变了。
　　湘北将账内。
　　牧绅一撩起衣袍坐下的姿态，极富跃马横刀的气势，没有刚才半分笑模样。
　　“我只想问一句，仙道彰是藤真殿下的木马计吗？”
　　藤真健司声音清冷，带着一点点倦怠：
　　“不是。”

　　流川枫记得那个晚上的议事会，三井寿没有说一句话。微微低头的姿势，有一种刻骨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