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灵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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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程一波三折，和预想中的截然不同，但最终，四人还是成功混入了霰花楼节目组。
众人隔日就收拾好行李，和霰花楼的妖怪们一起，在柳云英的带领下出发去阴山大殿献艺。
四人在出发前就商量好了对策，届时登台，由金誉表演精彩节目吸引来参加寿宴的妖怪们的注意，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台前时，金瑶和萧悦铃负责放哨，而涂山寒则使用隐身符，进入殿内寻找小公子李隐。
等到成功救出人，众人一汇合后就开溜，直奔大殿正中会和，起越境阵，离开西方妖境回到人界，顺利完成任务。
这个计划，听起来还是挺周全的。
深色夜幕中，有冰轮横空，洒下一片皎洁清光，远处有缥缈的山影，似乎有清悦嘹亮的丝竹乐曲声传来。
众人下了霰花楼的马车，来到阴山大殿专为演职人员提供的空房，梳妆打扮好后，金瑶跟在一个端盘子的婢女后面，进入群妖的宴席。
月上梢头，空山寂寂，阴山的群妖祝寿宴就在这幽林深山之间，整个大殿建筑风格古老，楼高院深，一眼望去都不知有几重。
宴席热闹非凡，接近宴席大厅，耳畔不断响起嘈杂的管弦与喧嚣声。
她跟着先前的妖婢，一路畅通走到门口，绯红色门扉在眼前无声无息地自动拉开。
宴席上宾客如云，金瑶偷偷抬眼，看到了许多看不出原型的妖怪，和罗浮妖市不同的是，这里所有来祝寿的贵宾都是起码妖将境的大妖，一个个都妖气浓郁，有些人模人样地正襟危坐，有些东倒西歪地吆喝劝酒。
宴席上的饮食用器都十分精美，不输于人间一般王公贵族的家宴。
金瑶心里头有点慌。
据说阴山山主灵珑是史上最凶残的兔妖，让西境所有妖怪闻风丧胆，所有先前得罪过她的仇人，都被她上门烧光，杀光，抢光，一概不落，人称三光政策。
金瑶曾猜想过，灵珑山主会是怎样的一只妖怪——按这样的背景人设，那必须是个美艳狠毒、胸大腿长的御姐！
金瑶在妖市看过扮成阴山主灵珑的表演剧目，女妖披着薄如蝉翼的红纱裙，妩媚多情的的双眼是纯净无暇的红色，那是用无数鲜血反复洗炼，才能染上的猩红。
当她肆意笑起来时，妖娆身材扭动，就像一朵致命的罂粟花娇美绽放，那是用毒液浇灌而出的花瓣，而最刻骨的恨意，就藏在芬芳的花蕊中。
她是阴山的灵珑山主，让西境所有妖怪都瑟瑟发抖、跪在石榴裙下的女人！
——以上都是金瑶脑补的。
当她现实中看到灵珑山主的第一眼，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坐在主人座的灵珑山主，竟是一个少女？！
她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乌发齐齐垂至肩头，颜如舜华，衣若榴花，像个粉妆玉琢的小公主。
她的脸很小，巴掌大，眉心画了一圈墨印的密宗咒文，肤色雪白，像是久未见天光的病人，头顶还竖着两只尖尖的兔耳朵，显得软萌可欺。
灵珑山主身旁趴着一头似狼似熊的凶兽，它浑身血煞，面带凶恶，深绿色眼珠暴凸，目光慑人至极，它张开嘴，露出满口寒光闪闪的獠牙，不时喷出阵阵血雾。
少女抿着唇，略略低头，伸出小手，拿起宴席上的一片生肉，抛给祈食的妖兽。
那凶兽精准接过，咬都不咬直接吞下，一颗硕大无比的头颅立刻讨好靠近过来，血盆大口小心翼翼凑近灵珑的手。
……然后，乖巧舔了一口。
这一人一兽风格迥异，这搭配实在诡异。
金瑶：这就是灵珑山主？那个杀人如麻三光政策的灵珑山主？！她这看起来就是个可爱小女孩啊！
面容稚嫩的女孩子带着宠溺的笑意，摸了摸心爱宠物的脑袋。
这场面还是挺温馨的——如果这女孩子不是徒手将熊妖撕成两半的灵珑山主，那宠物不是一口可吞下三个人头的恐怖妖兽的话。
金瑶抬手正了正自己的下巴，调整了下错愕到呆滞的神情。
稳住，人不可貌相，还是谨慎一点好，马上就要上台了。
“蠢货！”
一声清脆的急斥，打断了金瑶的胡思乱想。
原来是有个倒酒的小妖童上菜时，不小心将杯盏带翻在地，几滴酒洒上了灵珑山主的裙摆，惹得她面色陡变。
灵珑的脸上戾气渐浓，方才的稚嫩天真全然不见，她一伸手，现出妖爪锢住小妖童的手腕。
那小妖童被这变数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不过片刻，额前便已鲜血淋漓，他声音凄厉：“山主饶命！山主饶命！”
灵珑山主脸上不见丝毫动容，她手背上青筋凸起，深红色指爪暴长数寸，掐住小妖童的头颅，咔的一声，竟是生生捏碎了对方脑袋，登时席上溅起漫天血雾。
少女冷酷的面容上没有溅上一滴血，她将沾血的手指搁到唇边轻轻舔了两下，嫌恶地将妖童的尸体丢给一旁的妖兽。
那妖兽眼睛一亮，兴奋地上前叼起，锋利尖牙寒光凛凛，不时滴答下混合了血迹的口涎。
灵珑山主轻轻地笑了，甜糯的声音飘忽如鬼魅：“正好小黑还没吃饱，算上这顿，现在就够了。”
空气极度安静。
因为有一股极强的煞气盘旋在四周。
金瑶将这血腥一幕全程看在眼里，看的两腿发软，血肉模糊脑花四溅的场面让她忍不住想吐，但她想到如果她吐了，可能下一个脑花四溅的就是她了，只能生生从嗓子眼里咽下去。
——结果就是更想吐了。
她收回先前觉得小兔妖软萌可爱的想法，这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萝莉啊啊啊！
“继续奏乐开宴，不用为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贱奴败了兴致。”
有妖童立刻上前，将地上的污血和残肢处理干净，灵珑山主懒洋洋地歪坐着，稚嫩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有了方才那一幕，金瑶莫名觉得她这个笑非常瘆人。
有个身型如球的壮硕山熊妖走上前来，向灵珑山主毕恭毕敬跪拜行礼，吹了一圈天花乱坠的马屁，然后拍了拍手，一位少年被带上前来。
金瑶支起耳朵，听到她旁边那桌妖怪在窃窃私语。
“听说山主就喜欢这种长相的人类，老山熊这次可是学聪明了。”
“这人类看着都没几两肉，我看都嫌不够塞牙缝的。”
“哎你这不解风情的蠢货，这少年看着娇娇弱弱，哪是拿来吃的！不过山主喜怒无常，谁能摸清她的喜好呢……”
被带上来的美少年清秀瘦弱，他神色惶惶，似是受了惊吓，仰起脸的时候，旁边的灯烛光芒映在黑色圆润的眸中微微颤动，愈发我见犹怜。
灵珑山主仍然冷眼，她原本是半倚在高座上的，此刻却是微微倾身，一手支着脑袋，半垂的眼睫下是毫无波澜的瞳孔，流露出触目惊心的冷漠。
金瑶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大叹不好，可惜了这无辜少年，这凶残兔妖看样子又要爆头一个。
而最终灵珑山主只是冷漠地对着已经哭到梨花带雨，抖如风中落叶的少年，只说了一个字。
“滚。”
时间到，霰花楼准备的第一个节目开演。
轮到金誉上台了。
众人在后台等节目开场时，金瑶曾经对金誉的表演表示过担忧。
“师弟，又要辛苦你了，你觉得可以吗？”
金誉拍拍胸膛：“大师姐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
他递过来一张草稿纸，金瑶凑近一看, 发现上面是他为这次表演准备的一些节目清单。
金誉指着上面，给她详细解释：“我准备的节目绝对没有问题，你看啊，第一个节目：飞镖射苹果，让一人脑袋上顶着个小苹果，一人在对面用尖锐的，可以一刀穿喉毙命的飞镖射中果子；第二个节目：密箱求生，就是把人放在密闭的箱子，上下左右各插上十把穿透密箱的长剑；第三个节目：武松打虎，就是两个人打架，但是要打得猛烈，拳拳到肉，才有观赏性。”
“这三个节目，绝对够惊险刺激，扣人心弦，毫无尿点，那些妖怪肯定会目瞪口呆，两眼发直！没有任何妖能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金瑶深吸一口气，拍拍金誉的肩膀：“大表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在进入碧落谷当降妖师之前，不会是学过杂技吧？”
金誉不好意思挠挠头：“大师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在棠城当少爷的时候，就喜欢和杂技团厮混在一起，还挨了我娘不少棍子呢。”
还真是啊？！
金瑶顿时无语。
她听着前方报幕抑扬顿挫的嗓音，压低声嘱咐他：“大表弟，你记住了，务必不要使用灵力，不要犯同样的错误，牢记你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杂技演员。”
“放心吧，大师姐你放心，知道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灵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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