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比惨 ...
-
在金誉疑惑惊讶的眼神中，金瑶跑到他眼前。
她扑上去，抱住金誉的大腿，半跪在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弟弟，你太难了！”
金誉：？
“我知道，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们家穷啊，穷的揭不开锅，只能吞糠咽草，你努力表演杂技，苦练本领，为的就是出人头地，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我没……”
金誉正要反驳，就被金瑶暗中使劲猛掐大腿，痛得他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金瑶黯然神伤，越说越入戏：“你为了节目更精彩刺激，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赚更多的银子，无论寒暑昼夜都不停歇地魔鬼式训练，连这只腿都被练废了！”
金瑶接着使劲一掐，金誉捂住左腿跳起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
她讲得这样详细流畅，脱口而出不见丝毫犹豫迟缓，现场的观众都是被彻底唬住，深信不疑，无人发声质问。
“好感人……”
“好励志啊！
“必须晋级！”
台下拥护金誉选手晋级的呼吁声一阵接着一阵。
金瑶埋在手帕里佯装哭泣的脸，露出一丝窃喜。
柳云英面露为难，拿起那个代表晋级的小木牌，犹豫了。
正在这时——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对面台上传来一声惊呼。
竟是那孔雀妖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方才葬花表演所用的麻袋从肩上散落，精准无误地在孔雀妖身侧抖落出一片粉色花海。
他优雅地，凄美地在花海中闭上眼睛，吐出一口鲜血。
乌鸦妖将他颤巍巍扶起来，痛心道：“少爷！”
孔雀妖捂住胸口，调整好眼泪流下的最佳唯美角度，虚弱道：“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灵珑山主！我卑微地爱着她，即便不为人知，也是甘之如饴。”
“为了参加这次选拔，为了能去阴山大殿见她一眼，我到处凑路费，找团队，买道具，为此我掏空了家底，割了一个肾卖钱……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后悔！”
他攥紧拳头，用力往地上一锤，痛苦道：“可我还是不甘心，为什么落选的是我，我一颗赤诚的真心被践踏，已经千疮百孔……”
金瑶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卧槽，还能挺演。
这是遇到对手了。
一旁扶着他的鹌鹑妖从眼眶里染了浅浅的红，朝着金誉的方向，凄声控诉：“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可我们少爷失去的，可是他的爱情啊！”
被如此诚挚感人的真情流露戳穿心肺，方才起哄让金誉晋级的观众们集体沉默了。
连柳云英脸上都有动容之色。
金瑶冷静下来。
要想让柳云英和观众们站在自己这边……只能比孔雀妖更惨！
她脑子一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妖市里买的爆浆果糖，趁众人不备狠狠咬下一口，当即如鲜血一般的不明液体从嘴角溢出。
金瑶慈爱地看着金誉，演技炉火纯青，颤声道：“弟弟！我知道，你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在这场选拔中脱颖而出，都是为了我，为了爹娘的心愿！”
她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拉着对方的手，嘴角不时地滋啦往外喷血：“我们出身贫苦，自幼谋生艰难，爹娘临死前的唯一心愿，便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攀上高枝，吃上软饭，不用再劳碌奔波！”
“弟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就在前两天，我被查出来肺痨晚期，大夫说我血气衰竭，药石罔效，马上就要死了！”
金瑶抹一把眼泪，哑着嗓子喊：“我不怕死，只是我们相依为命这么久，我还没看你吃上软饭，没完成父母的心愿，我死不瞑目啊！”
金誉：“……”
面对镜头，演员金誉终于回过神，接过剧本就位，他酝酿片刻，一滴清泪缓缓从他眼角滑落。
金誉不是专业级别的戏精，演技略显浮夸，他为了故事的真实性，搭配了丰富的肢体动作与面部表情，只是用力有些过猛，眼睛瞪大如铜铃，唇角抖动似抽风。
“姐姐，我天生小儿麻痹，父母早逝，十岁就被卖进杂技团受尽折磨……这么些年，都是你的陪伴和鼓励，是爱创造了奇迹，让我坚持下来！”
金誉趁人不注意又猛掐了下大腿，让眼泪不停地流：“你还那么年轻，就身患重病要离我而去，我还记得海选报名时，你拉着我的手说，想看弟弟成功入选，进入阴山伺候山主，顺利吃上热乎的软饭！”
他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让泪水滑落：“是弟弟没用，弟弟也想让你完成心愿安心离去！我恨现实残酷，老天不公！”
柳云英的神色颇为不忍，现场的不少观众拿出手帕擦拭眼泪，唏嘘不已。
突然，那对面的孔雀妖浑身一颤，嘴角哆嗦，双手随即抖成了帕金森，脊背弯曲成诡异的虾状不断抽搐，他死死捂住左胸口，整个身体如同癫痫发作，开始剧烈痉挛起来。
“啊啊，我的伤口！好痛啊……”
他连翻白眼，口吐白沫，倒在乌鸦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旧伤口再痛，也不及我落选的心痛……快快，给我上最强的镇痛药……”
金瑶：大哥，说是肾痛你捂着胸口干甚？
孔雀妖挣扎着：“扶我起来，我还能比！我对灵珑大王的爱天地可鉴，海枯石烂……我不能倒下……”
他这个浓妆化的十分应景，粉底惨白，唇色青灰，五官扭曲，这模样着实恐怖，活像条蠕动的丧尸。
一片沉默。
“这……”
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们纷纷以手捂面，不忍心再看。
金瑶撩起袖子。
我还就不信了，老娘和你拼了！
她噗通一声仰躺在地，两手掐住脖颈，上气不接下气得拼命喘：“呼吸困难了……我、要、死了……弟弟、你要是没入选……爹、娘、我……在底下做鬼都不会放过……呕……”
她做戏做全套，假装捂着嘴呕血，其实是从乾坤袋里拿符箓，悄悄捏了个流水诀，同时用爆浆软糖染上鲜红色，想要造成大口吐血的视觉冲击。
结果一不小心捏成了水龙诀。
于是现场的所有眼睛，看到倒在地上娇弱无力好像马上要死的小姑娘，双目圆瞪，用力一抖，仰天喷出一口……一条粗壮血柱。
那血柱直直冲向天花板，威力十足，恐怖非常，劈断了一根梁柱，还在顶窗上砸出一个洞。
金瑶瞪着血红的眼珠，低下头一顿猛咳，每一阵咳嗽都飙出来一串猩红色血柱，血柱射到之处，地砖被击得粉碎。
不止现场观众，站在一旁围观的孔雀妖也惊呆了。
厉害啊。
金瑶万万没想到自己捏错诀了，但她很快镇定，喷完血柱就悠悠然倒地，假装一具安详的尸体。
双方各有各的惨，台上观众分成两拨吵得不可开交，还爆发了小范围的肢体冲突，柳云英顶着舆论压力，此刻也是万分纠结，他将那代表晋级的小木牌套在右边小妖雀的脖子上，犹豫了会又想取下来，然而就在他向木牌伸手的那刻——
两只小妖雀被金瑶半空喷洒的血柱所惊吓，叽叽喳喳逃窜，扑腾着小翅膀，嗖地飞了起来！
金瑶和金誉对视一眼。
抢！
金誉足尖一点，跃到半空，孔雀妖的动作也很快，两人在半空正面交锋。
金誉伸手抓住套着小木牌的妖雀，将它往高处一抛，两人眨眼间过了十几招，小妖雀喘着气扑腾翅膀，再次下降时，刚好又落到两人面前。
孔雀妖祭出妖风，一把将小妖雀攥在手心，金誉上前卡住他手腕用力一转，小妖雀趁机逃走，孔雀妖亮出妖瞳想要使用幻术，金誉情急之下丢出灵符，抬手一掌，妖气和灵力对冲，轰然炸开，两人疾速往后退。
灵符翻飞的瞬间，所有围观群众都是一愣，金瑶喃喃自语：“糟了。”
有人揉揉眼睛：“那好像是，碧落学宫降妖师的符咒啊？！”
“来人！”
柳云英当即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将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语罢，霰花楼内的一众妖怪朝着两人扑去。
先前的主持人已经化身原型，是一只巨大的锦毛鸡妖怪，他张开五彩斑斓的翅膀，亮出锋利的巨喙，攻势凶猛，嗖嗖啄向两人。
金瑶几次和他的妖喙惊险擦肩而过，她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怎么没完没了的鸟人！这趟出门是和禽类杠上了！
“大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金誉轮起重剑，左右一拍，劈晕两个挡路的小妖怪：“霰花楼妖怪太多了！再闹腾下去怕是要打草惊蛇，看来只能是先跑路了！”
正在这时——
身侧突然闪过冷冽彻骨的剑光。
煞风横生，有寒光熠熠，如电般刺目。
少年的身法快得几乎看不清晰，留下一串冷然残影，雪降剑势如破竹，斩开半空弥漫的层层妖气，发出嗡然铮鸣。
长剑滑落殷红的血珠，留下一道血痕，凛冽光芒凝聚成避无可避的风墙，直直刺向锦毛鸡妖。
涂山寒并未动用杀招，下手的力道也并不重。
然而那接连不断的剑风冲撞在锦毛鸡妖身上，还是让他从半空中瞬间坠落，还在地上反复摩擦打滑，发出咯咯惨叫。
表演台四周的摆设都被剑光劈开四碎，一片狼藉，气急败坏的柳云英带着一众小厮匆匆追来。
他气势汹汹地停下，一眼看到来人，顿时愣住了。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金瑶趁机悄悄绕到涂山寒背后，扯落了他的发带，让那一头青丝滑落下来。
涂山寒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扶墙，微微喘气，因为重伤未愈，面上是有些病弱的潮红。
他长发散落，一缕青丝拂过脸颊，拂过那一抹唇角的血痕，配上那冷冷清清的神色，愈发显得容貌超凡出尘。
比美人更让人心动的，是战损美人！
柳云英似乎看呆了：“你……”
这少年面部棱角分明，骨相精致。秾丽与清冷糅杂在一起，却毫不违和，更显风情。
他见过数不胜数的美妖，却少有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以专业的眼光看，这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柳云英盯了片刻，鼻血流了下来。
“柳老板！”
见老板流鼻血，小厮们立马手忙脚乱，有的殷勤拿丝帕，有的赔笑递茶水，有的上前搀扶……通通被柳云英暴躁推到一边。
看到柳云英的反应，金瑶松了口气。
涂山寒抬眼看向柳云英，冷淡开口：“我要参加竞选，还能报名吗？”
柳云英呆呆看着他，片刻后，等到鼻血再次吧嗒滴落，他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把鼻血，欣喜道：“可以，当然可以！手续我立刻给您办好！”
“那你觉得，这选美还要继续吗？”
“不需要了，我马上叫停！”
“这霰花楼内好几间房被我的刀劈毁了，”涂山寒继续开口，“你要我怎么赔？”
“您劈吧，”柳云英搓着手，“只要您开心能笑一笑，楼下楼下可以挑着劈。”
“我没有绝技，我的节目由我自己定，没问题吧？”
柳云英忙点头：“当然没关系，您只要站在台上就行了！”
“好的。”涂山寒点头，指指金瑶和金誉：“这两人是我朋友，他们要和我同去参加表演，行么？”
“可以，我这就去安排房间，您和朋友好好休息！”
柳云英脸上堆满了笑，走之前甚至还朝众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十分狗腿。
等一行人走远了，金瑶松懈下精神，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她心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正要说点什么吹捧下涂山寒这张无懈可击的脸，就听金誉抱怨：“所以我们两费尽心思是在干嘛？！这柳云英有毛病吧？这变脸也太快了！”
不，大表弟，有毛病的是我们俩。
早点用小师弟这张脸骚起来，早就能大摇大摆混进阴山了，还用得着你表演铁锅炖自己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比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