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老板》符*

2、01

　　“补课结束了？”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坐在柜台后面算账的男人抬起了头，“你是跑步过来的？”他注意到了男生粗声的喘气。“就为了这本书？”他从柜台里面拿出了昨天那本书，随后翻了两下，最后下了个结论，“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哪里奇怪了？”夏玺不服气地嘟嘴，走进了店内。因为已经过了平时关店的时间，店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都该有自己的办法私下弄到比这个更刺激的书么？比如网络，比如同学间的交流。”店老板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净水递给他。

　　“我家里虽然有电脑，但是并没有申请网络。”夏玺双手握着凉凉的塑料杯，侧肩靠在柜台边，巨大的书包让他的姿势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学校里，我知道有男生在交流这方面的东西，但是他们不可能和我说这些。在他们看来，我只会向老师告密。”

　　何不宁完全可以推想出他的处境，管教严格的家庭和受到隔离的人际关系。这样有些书呆子气的优等生，几乎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两个。

　　“对了，给你钱。”放下杯子，夏玺脱下书包，用膝盖支撑，想要从里面翻出钱包。

　　何不宁从柜台后面，将夏玺的钱包又按了回去，顺便把那本□□也塞进了书包内侧几本老大的习题册之间。“不用了，算我送你的。虽然用这个作为成人礼，好像低俗了些。”

　　夏玺看着店老板替他拉上书包拉链，总觉得男人还是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起伏的脸上有那么些不一样，好像在他的镜片后面，能看出些微的浅笑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笑，是嘲笑。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逊？”

　　何不宁抿着嘴角忍着没把“你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只能敷衍地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

　　这却引来了夏玺更大地不快：“我成年了！”男生大声说道，然后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店。

　　何不宁看着被他撞得摇晃不停的玻璃门，表情有几分玩味，可没等他细想，男生又折了回来，他拉着门把手，推开一小道口子，半个身在在里，半个身子在外。

　　“你……是特意等我来的么？”

　　“还能有别的理由让我留到现在么？”

　　“那……我是说，既然我来了，你就没事了吧，不走么？”

　　“我要锁门，店面的和外面铁门的——我特意向看门大爷借了院子铁门的钥匙。”

　　“我可以等你。”

　　何不宁翻出了一圈铁钥匙，又困惑地放了下去：“你不用回家么？你父母应该在等着你过生日。”

　　“其实……今天我家没人……我妈妈出差了。”

　　何不宁点了点头，他将柜台上的账本锁进了抽屉里，然后关掉了店内的灯，锁上店门。这期间，夏玺都很安静地在一边看着。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请我吃生日蛋糕？”他们一起走向小区活动中心院子的门口，没有灯光的院子里比外面还要黑漆漆。

　　“我不喜欢吃蛋糕……我想吃麻辣烫……”夏玺的声音似乎不是很确定。

　　“麻辣烫？你是不是没吃过这种路边摊？”

　　“确实没有，所以才想吃吃看……等等，你刚才又在嘲笑我，是么？”

　　“有么？”何不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锁上铁门，然后大步地向小区外面走去。

　　夏玺觉得胸闷，连忙跟了上去：“没有吃过麻辣烫有什么奇怪的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笑。我非常地认真。”

　　何不宁确实没笑，夏玺就着路灯看见他平整没有褶皱的脸颊，这让他更气恼，却只能在嘴里小声叨念：“在心里笑的人最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