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奥双Leo之心愿便利贴》达火叽

30、答丢夫之乡4

　　有些东西自以为是，想当然确实不好。

　　比如秦砾程乐云以为的从前车马慢应该会很轻松的。

　　然而客户体验差到从跌谷底到直接坠崖。这里每一位角色的存在好似是注定浪费过量的空气的。

　　程乐云和秦砾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传说中的“KTV”——舞池里衣着暴露的腱子肉男抛着媚眼，扭动的腰肢好似成了精的水蛇。

　　服务生一看到程乐云，就心领神会地引路到了男主角身边。目光放到秦砾身上，突然一把拦下卫衣休闲服的秦砾。

　　人一脸凛然正气：“小朋友，你今年过十四了吗？”

　　秦砾面无表情。

　　程乐云干笑找补：“他今年快六十了。”

　　刚才还一脸冷漠的秦砾抬起眉：“对，一天十张面膜显年轻。”

　　他们没料想光寻人这一路，又有男人带着一身酒气搭讪：“小哥哥，一小时多少秒？”

　　程乐云先是一愣，好在智商在线脱口：“3600。”

　　不想对方摇头叹了一句“这么贵”就走了。

　　秦砾：……

　　程乐云：……

　　穿过一众妖魔鬼怪，他们终于顺利地进入盘丝洞核心。

　　醉醺醺地瘫软在沙发上的下班打工社畜见了他俩，犹如落难见老乡：“等你们很久了，快来坐会儿，兄弟。”

　　系统之前科普过这位加班狗买醉的理由，因此两人见了这人都没什么好感。

　　小刚这位大兄弟，其貌不扬，左眼右眼中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左边塔克拉玛干沙漠，右边亚马逊森林，泛着相思病地遥遥相望，一眼放哨，一眼站岗，西装之下是猥琐的啤酒肚，套着最贵的西装，看上去气质更像捡着最重的钢筋。

　　这位甘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刚最大的特点就是狗腿，见人回回恭恭敬敬，加班到次日上午，干了一杯速溶咖啡下肚，上厕所时脑子一抽，对刚巧进来的领导脱口：“聂处好，您这么忙，怎么还亲自来这呢。”话已出口，谄媚的笑脸对上人冰冷的眼神，一哆嗦，正泄洪的小家伙甩到了领导的身上。

　　上天给他关上了每一扇门，唯独开了女主角的心门。

　　即使这样，一见钟情的恋爱脑情人眼里出西施，从未把缺点放在心上，即使他开会报告时能从包里掏出个电磁炉，她都没嫌弃过这个认真上进半夜加班吃泡面的潜力股。

　　一根筋面对爱人小红“你会出轨吗”的质问都敢回答“我可以学”，这样的老实人又有什么好过分苛责呢？

　　《安娜卡列尼娜》作者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满大街都抓不着一个的奇葩男和外面的妖艳货色不同，口味清奇的姐妹自然要顺应婚姻的难言之苦——她嫁给了一个注定不爱她的人。

　　程乐云在谁是你兄弟和不想和你坐在一起中犹豫做哪个选择，任务卡也贴心地补充说明，打字机一样敲出了他们两的角色定位。

　　任务卡30秒自动解锁：请两位玩家扮演小刚的伙伴——胡鹏，苟有。

　　看到这个弹窗，程乐云开始找退出游戏的ESC，未果。

　　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继续沉默。

　　程乐云看见秦砾脑门上镶金边的“胡鹏”，哑然失笑。苟有就苟有把。

　　“胡鹏”很快地接受了自己的角色，不仅大咧咧地坐在空位上，还倚在靠背上招呼服务员点最贵的酒。

　　来都来了，不能便宜了这个骗婚的狗男人。

　　程乐云内心微讶，秦砾熟练到堪称娴熟的动作仿佛坐在自家门里的老太君，这种闲适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他也没不爽多久。

　　像触发了剧本的机关似的，他们几乎刚落了座，在一阵乒乒乓乓的鸡飞狗跳，服务员雷声大雨点小的阻拦中，他们迎来了故事里的女主角。

　　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炮仗似的闯了进来。女主角杀气汹汹地闯进来，身体如照了哈哈镜似的膨胀了起来，高得铺天盖地，她无比悲怆地抡起铁锹，直架在肩头，怼在自己脖子上撕心裂肺：“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当场活埋了自己。”

　　程乐云，秦砾：……可行性不高把。

　　她眼眸满是水花，男主小刚一见来人，反而怒而暴起，有父母在天保佑的人犯错也依旧有底气：“都说了，我是心情不好来放松放松，你怎么老是不信任我，跟过来丢什么人！”

　　“放什么松！你就是放屁！”小红一把摔下铁锹，“要不是之前你寄血验子发现又不是男孩，你怎么会这样！你撒谎！！当初要不是你那群不靠谱的朋友介绍，我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闹够了没有！”

　　夫妻吵着架。

　　一旁一班人，包括程乐云和秦砾默默，他们简直是背鼓上戏台，千里送人头找着挨打。

　　程乐云毕竟经验少，见夜叉似的小红杀伤力极强地薅起小刚，他吞了口唾沫，身子往秦砾那侧了侧身。

　　身怀六甲的女主角以一敌百勇斗gay吧。

　　头条新闻都不敢写这么狗血的标题。

　　两人在众人的阻拦下争执拉扯了半天，在一片鸡飞蛋打里，秦砾默默给程乐云添了一点牛奶：“小朋友，不要喝酒。”

　　正闹着，不知又扯什么皮，只听小红怆然道：“什么放松娱乐要来这种地方，这里是哪里，小哥1k,外围3k，卡座5k！你以为我985211正经大学毕业的人不识字看不出来吗！这里全是同性恋！”

　　气疯了的小红似乎还觉得没有典型增加说服力似的，猝不及防地指向同一桌的，正窝在一旁认真分饮料的程乐云和秦砾：“他们两分明就是一对狗男男！”

　　“…………”无数双目光刷了过来。

　　这回“胡鹏苟有”不仅是小刚眼里的兄弟了，而且还成了小红眼里臭味相投的野鸳鸯。

　　被强硬按头绑定情侣的本人同时一愣，如被座头鲸千里迢迢不讲道理给了一个大哔兜的虎鲸，同时端坐了起来，大有一副小姑娘准备上花轿的正经样子。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会下意识反应。

　　他们看起来好似刚入学被颁发了录取通知书的学生。

　　小红说完，见丈夫又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委屈上了头，眼圈通红，泪眼婆娑：“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答应我会改，明明是答应好要结束这些不三不四不清不楚的关系！混蛋！渣男！你让我恶心！”

　　她望着周围一堆沆瀣，忍住种种悲愤欲吐的恶心，推开别人跑了出去。

　　没跑多远，又折了回来。开了一瓶20块钱的矿泉水，泼了她老公一脸，怆然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臭哔哔狗哔哔哔——”

　　播电报似的滚了一分钟才收了尾：“诅咒你窜稀找不到厕所！以后我们一刀两断，离老娘远点，骗婚狗哔哔的家伙，我怕你裹脚布绷到我的脸！”

　　“这个女演员演的不错。”秦砾摇晃着酒。

　　男主角小刚也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不错，跑的比小区老大爷快一些。”他细细地品了一口。

　　戏幕散场，观众都看得兴趣寥寥。

　　用脚趾想都能捋顺这个一个渣gay骗婚的同妻的剧情故事。

　　秦砾又斟了一杯酒，被程乐云拦住：“少喝点。”

　　“好，”心情愉悦的他难得如此逆来顺受。他拽过程乐云阻拦的手，就着他的力一饮而尽。

　　程乐云耳根一热。

　　“都担了这个虚名，不如……”

　　不如怎样？

　　这男人会巫蛊，有那么几分钟，直至程乐云回过神来，似乎户口本的名字都快不是他一个人了。他胸口揣着只会挠人的小兔子，好似喜鹊含着花枝，脸都染上了红酒的颜色。

　　秦砾打趣道：“来，交个杯。”

　　……

　　牛奶和红酒在空气中撞了个满怀。

　　杯子与杯子相撞发出的长音，像久别的两人的邂逅相拥，似神明与信徒虔诚的礼触，如荆棘亲吻白玫瑰，稻草接住晨露，满载着欢欣的苦。

　　“人都走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了？”秦砾发问，目光投向了在程乐云身边漂浮的泡沫任务卡。

　　酒桌上的话，是做不得数的。

　　然后任务卡依旧不识抬举地30秒自动解锁，这回不是解锁任务了，为了避免玩家摸鱼拖时间，任务卡直接切换了场景。

　　两个端着酒杯，站在了天桥上方，游客的中间。

　　社会性死亡现场也不过如此。

　　天桥下面是车水马龙的车流，好似敲着锣鼓找亲爸，丢了大人。

　　秦砾望见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就开始皱眉头，这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鞋码大。

　　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天桥中心站着小红的发梢。女人怀着孕，除了肚子，瘦弱伶仃，突兀地腆着完全不合比例的大肚皮。一个人形单影只在冷风中摇摆不定，她想起结婚那天，胸腔扎了心地酸涩。

　　那时她发烧发晕，她的丈夫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坚持一下，别吃头孢，晚上宾客来了还得喝酒。”

　　其实爱与不爱，冷暖自知。

　　长发就这么在两位玩家的注视下无限地延伸，像源源不绝抽出的卷纸，直至送到了百米外的面前。

　　淡定如秦砾，也怔忡地长睫毛扑闪了一下，程乐云更直白些，选择揉了一把眼。

　　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并未为眼前的魔幻现实而驻足停留。

　　秦砾先接过了任务卡片。

　　系统叮了一声。

　　一个大妈突然高声：“有人跳楼拉————”

　　中气十足，堪比夜市街头的甩卖吆喝。

　　虽然不严谨，但这声就像山头对着羊群喊了一声咩，看热闹的人们启动了开关，一呼百应，热情配合，丐帮聚会似的当场乱成一锅粥。

　　完成任务的头发一下子半空断裂，像一缕被风吹飞的帽子。

　　任务卡自动30秒解锁：请接住欲轻生的女主角小红，并设法让她坠入爱河。

　　为此，编导系统还强制地播放了模拟情景的视频，这种足足30秒的勾搭教程设计，秦砾作为新男二，接人之后要做好事不留名，几天后要和因怀孕尿频的小红在厕所相遇，两人一起在盥洗室净手，秦砾一不小心误拿了对方放在水池台前的手机径直离开，在女主角小红寻找的时候，又如天神降临，闪亮登场。

　　两人沟通中解除误会，拿出口袋一模一样的手机，然后，让狗血的女主角的第二春，天赐的金玉良缘，拌着厕所沉重的腥臊气枝繁叶茂。

　　“damn it！”这窜稀的垃圾剧本，怂人程乐云头一回硬气，低低地骂了一句。

　　天下之大，怪事之多，也找不到这么离谱的编剧那大脑平滑的沟渠。

　　他算是比较礼貌绅士的呢，要不是顾忌秦砾，他恨不得直接骂一句“老系统，吃我两耳光”，眼下他只是夺过秦砾手上卡片，强硬地说：“不奉陪。”

　　秦砾看着他。

　　程乐云看似不平：“天桥这么高，你去接她？那你手还要不要了？”

　　秦砾还静静地看着他。

　　“没事的，我不怕疼。”半响，他说。

　　怒火掺着羞涩瞬间燎原：“不行！”

　　秦砾有意逗逗他：“为什么不行？”

　　“你要是这么闲，去村口挑大粪把！”程乐云这下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爆发了。

　　秦砾笑了。

　　他这人，就喜欢逗程乐云玩。看小兔子团在角落，奓毛的样子，忍不住就想上手摸一摸。落日把程乐云照得格外柔和，连恼火的样子都看着和煦亲切，娇俏可人。他内心那只雪狮子，向火半边暖烘烘地哼唧。

　　这让秦砾想起了他的小时候。

　　也有一位老奶奶，在天桥下扎着花，凶道：“不行！！再穷也要养你成人！”

　　晚风轻轻拂过。何事秋风悲画扇呐。

　　火烧云照耀着他两，毫无戒备的温柔。

　　那抹天色好似染红了他的眼尾。

　　秦砾望着他，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似欣赏喝饱了露水的红玫瑰落于柔软圣洁的白地毯上，他心头一动，徒生波澜。

　　最后，他唤道：“程乐云。”

　　“哼。”

　　程乐云别过脸闭上眼，他才不想听秦砾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听你的。”

　　“……！”

　　程乐云有些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他。

　　秦砾的眼里一直没离开他。

　　他无比温柔地开口：“突然想给你讲个故事。”

　　“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