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95、第九十五章 特殊

　　“你太瘦了。”孟环着李文生的腰说：“而且好像更瘦了，感觉都没有多少肉了。”
　　“是吗？我没太在意。”李文生皱着眉，长期的药物依赖让他时不时会感到头疼。
　　“因为睡不好吗？可你白天明明那么忙......”他往李文生那边靠了靠，临近六月，气温逐渐高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多少有些热。
　　“还有这个。”孟用手指描绘着李文生肚子上的疤：“看上去没有很久，很像是刀之类的东西......”
　　李文生心里一颤，按住孟的手：“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弄的。别在意。”
　　“我只是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李文生的手有些凉，这让孟感到不真实：“但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不喜欢不好的事情。”
　　孟的眉间舒展开来，慢慢地说：“不好的事会让人难过，我不喜欢。”
　　李文生脑袋里反应着这些话，孟和赵无眠是不同的。
　　孟是个相当利己的人，或者说是个相当自私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于‘自己想不想’而不是‘这样做会让别人怎么样’，李文生总觉得他和世界是脱节的，他似乎是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存在的个体，所有事情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他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无论爱恨与否。
　　“你和我遇见的人......都不太一样......”李文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乏。
　　“每个人都这样说。”孟不知道想起什么，呼出一口气：“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我，你只是现在遇到的是我，所以才会这么说。”
　　“之前也有人这样对你说过吗？”
　　“嗯......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说我和别人不一样。”孟笑了笑：“他们说我奇怪，说我漂亮，说我不正常......都有。一开始我还会在意，时间久了，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我就活这一辈子，也不求多长命，不一样也挺好的。”
　　“我之前读过一本书，里面说，穷苦人家的孩子不问自己是谁，他的身体受到贫困和疾病的折磨，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境遇反倒证明他的存在是有理由的，因为饥饿和随时可能死亡的危险确立了他生存的权利......”李文生按着孟的手放轻了：“他为不死而活着。”
　　“听起来很好。”孟听着：“我喜欢你讲这些东西，我没听过，听人讲总比自己去读有意思的多。”
　　“不过我很开心哦，你说我不一样。”孟用头蹭了蹭李文生的肩膀：“我是你遇到的很特别的人，对吗？”
　　“嗯？”
　　“我是你遇到的，很特别的人，对吗?”
　　“嗯，但你不是说不在意这些吗？”
　　“是啊，我不在意。但这是你说的，而且，你好像喜欢我。”孟说：“你喜欢我，对吗？”
　　李文生说不清对孟的感情是什么，他最开始接触孟，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外部特征很像赵无眠，所以换句话说，如果他喜欢的是孟，那就不会因为赵无眠才去接触他。
　　李文生头痛得到了些缓解，困意也渐渐翻涌上来，他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以后呢？要留在港青吗？还是说接着走？”
　　“看我有多喜欢你吧。但我不常喜欢什么人，他们都说喜欢我，可我问他们的时候，又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我觉得那很没意思，而且在一个地方生根发芽会让我很不舒服。”孟打了个哈欠：“我说了，我一直在走，遇见了你，我才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可是啊......”
　　孟借着黑暗看了眼李文生，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想要为了李文生而安定下来？他们并没有明确地确定关系，睡过觉就可以在一起吗？现在的关系能够称作是恋人吗？他于李文生而言，又有多特殊呢？
　　他不懂了，以前也有很多人找他表白，可是他都没有真正地动过心或是想要和对方在一起过。
　　他记得那一天李文生找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闪过的慌张，也记得和李文生在江边走的时候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寂寞。
　　李文生是透过他，看到了谁？
　　孟闭上了眼睛：“算了，没什么可是的。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去西藏。”
　　“六月中旬吧，高考之后。为什么那么想去西藏？”
　　“因为我没去过。”孟说到这突然笑了：“我没见过的东西太多啦......”
　　他揉了揉李文生的头发：“就像我在遇见你之前，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一时心动的喜欢是不能做数的，孟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李文生身上的某些东西在抓着他，喜欢说的有些重了，他很难讲自己看到李文生时有多难过。
　　他想要救李文生。
　　他想要救自己。

　　客厅里除了江樊写字和翻卷子之外没有别的声音。最近赵无眠对江樊要比之前都严格，错的题也要细究到单独知识点再继续往外延伸。江樊校内模考的成绩都还不错，但这种考试有一点问题就在于，鼓励机制。
　　降低卷子难度，抬高总体分数，顺势抬高自信心，这虽然是件好事，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自己该做的卷子要有一定难度，不可能真的有人遇到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在错误中吸取经验，总好过在高考时漏洞百出。
　　“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江樊把写完的卷子放到一边。
　　“嗯？”
　　“你之前报考的时候，是怎么想选的师范？”
　　“这个......”赵无眠想了想：“我能力之内的最优选择吧。”
　　“什么？”
　　“我当时不是很想在本地上学，我家是很偏的一个地方，而且学校很少，狼多肉少就必定要面临分高录取，但好在考得不错，所以报了港青师范。”赵无眠说着：“选师范的原因和大部分人都一样，为了以后的稳定工作，我也没什么大本领了，对经商方面也不感兴趣，而我又偏文科头脑，所以选了中文系。”
　　“这样啊。”江樊点了点头：“我以后也不太想在港青，可能要到外地去......去外地的话也许可以冲个一本......”
　　赵无眠怔了一下，“到外地去啊......也挺好的。”
　　“怎么了吗？你听起来有些不开心。”
　　“没有。”赵无眠摇了摇头：“我就是在想，如果你去外地了，我就坐火车去找你，但是平时见不到，可就有得想了。”
　　江樊抬起头看了看赵无眠，发现他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这才说：“那我们放假就黏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
　　“放假要回家的啊。”赵无眠笑了：“没关系，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想见的话，总是能够见到的。你毕业了我就把攒的火车票都拿出来，拿出来还要炫耀，看，我有这么想我男朋友，我有这么爱他。”
　　虽然现在只是说说，但江樊知道赵无眠是真的认真在想。
　　赵无眠看着他笑，他看着江樊的眼睛，不自觉地揉了揉他的耳朵，他把脸贴近，轻轻地吻了一下江樊。
　　“没关系的，不管多远，我都会去找你。”
　　赵无眠的嘴巴很软，很好亲，江樊就像个食髓知味的狗崽子，眨了眨眼睛：“再亲一次，好不好？”
　　“先把题写完。”
　　江樊听到这话明显有些失落，赵无眠觉得十分好玩。他往江樊身边凑了凑，亲了下他的脸颊：“情况所迫，学习为重嘛。”
　　“那写完了可以亲一下吗？”江樊有些委屈地说。
　　“看你质量吧，好啦，先写题啦。”

　　赵无眠继续背着东西，用余光看向江樊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他速度的提高。
　　奖励机制果然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