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47、第四十七章 生日

　　街道旁的商店早早就布满了圣诞装饰，金黄的光从里面打出来映出暖融融的一片，时值十二月中旬，风吹得越来越凶，却没有之前那样的干冷。江樊这段时间虽然在糟心苏无量的问题，却也没忘赵无眠生日这件事，眼看明天就是二十号了，他这种直男脑是真的想不出来可以送他些什么。
　　他想不出赵无眠缺什么想要什么，这人温温和和却好像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像极了那种人过中年的状态，而且陆白霜他们也说不清楚赵无眠到底喜欢什么，更何况是江樊呢。
　　学校对面有家文具店，玻璃橱窗点缀着闪烁的小串灯，小黑板上用荧光笔写着圣诞上新。这家文具店要比别的地方卖的贵，但挨着学校，生意也是相当不错。江樊隔着过道瞥了一眼，那灯光下安静地摆着一排小玩偶。
　　他喝了口热气，朝那家小店走去。
　　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小店不大，过道也很挤，好在那排玩偶是放在外店的，不用进去挤来挤去。江樊一眼就看见了一只棕红色在那窝趴着的小狐狸，那小狐狸做的十分仿真，虽然摸上去还是人造纤维的感觉，但外形真的非常可爱。江樊把它拿起来，怎么看怎么好看，小狐狸是睡着的姿态，眼睛眯眯着。他突然想到那一天的大雨以及......那一天的赵无眠。江樊想着，不知觉间体温上升，甚至觉得有些热。
　　他拿着那个小狐狸去问价钱，那老板老奸巨猾，看江樊喜欢，就黑了心要高了价，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要了江樊小一百，这老板还很有良心的忽悠江樊这是可以录音的，所以卖的贵。他咬定了江樊肯定不会因为高价就放弃，碰巧江樊人傻钱多还好骗，就算价钱离谱他也忘了讨价还价了。
　　那小狐狸又乖又可爱，谁能拒绝？谁都不能！
　　于是就这样，江樊纠结了好多天的生日礼物十分轻松的解决了，他当然没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件事，抱着小狐狸傻乐半天，还特别小心的摸了摸不是特别顺滑的假皮毛。
　　雪落在他的鼻尖儿，他还用手掌给小狐狸遮了遮雪。

　　那一窝坏水儿也在想这事儿，陈好和仇翎去做蛋糕了，本来陆白霜他们也想跟着去来着，但他们做的蛋糕吧，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就被勒令留在家想生日策划方案了。问题是吧，现在三个人在赵无眠眼皮子底下发群聊，个个心里都跟揣着鬼儿似的，还得假装无事发生。
　　赵无眠是不太在乎这东西的，生日这东西于他而言无非就是一个日子，但他记别人的就特别牢，甚至到了脱口而出的地步。
　　陆白霜指甲打的屏幕噼啪乱响，章嘉也是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彭彦彬想直接放挺但又不敢。他们都研究一周多了，直到现在才商量出来一个做蛋糕。
　　赵无眠有些困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九点半了，江樊怎么还没回来？
　　说江樊江樊到，门铃声响起来，把准备偷偷躺平的彭彦彬吓了一跳，他扑腾一下站起来，去门口开了门。
　　只见江樊红着脸蛋儿，头顶覆着薄薄一层雪，此刻已经化成了小水珠儿，他的外套大敞，一只手捧着什么东西似的，顺着往里看，好像是毛茸茸一团。
　　陆白霜借机来透口气儿，她比彭彦彬要灵巧的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忙的让江樊先藏好，别让他看见了。江樊一路上都在想这狐狸怎么和他这么像，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这是礼物，要先保持神秘。
　　陆白霜不知被哪颗大彗星砸了脑袋，突然灵光一现，生怕灵感消失似的在门口就商量起来。
　　“这样，小樊，你先把无眠拐到你家去，然后我们这边十二点给你发消息，你再把他给带过来。”陆白霜做贼似的小声说。
　　彭彦彬在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主要是他真的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到。
　　这俩人在门口开门开这么久，章嘉眉毛一挑，觉得事情不对，也朝门口走去。
　　然后就很顺利的加入了如何抓捕一只赵无眠大队中，
　　陆白霜一顿指挥，章嘉在一旁像个辅助，彭彦彬和江樊就是两个超级兵，都布置完之后陆白霜还像模像样地问了句：“听懂了吗？”
　　俩超级兵点了点头。
　　指挥还欲再说，辅助戳了戳它的肩膀，指挥拍开了他的手，却发现俩超级兵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她觉得奇怪，便回过头。
　　诱骗对象就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他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开始听的，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套麻袋拐进江樊的屋子。
　　只见赵无眠眼睫微垂，好像睡了又好像醒着。
　　彭彦彬小声问了句：“眠哥？”
　　没有动静。
　　“眠哥？”章嘉也跟着莫名心虚。
　　还是没有动静。
　　“无眠啊。”陆白霜声音都发飘。
　　他还是双手抱胸站在那没有动静。
　　“这是睡着了？”彭彦彬问。
　　“应该是吧。”陆白霜悄悄呼了口气。
　　“眠老师？”江樊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嗯？”赵无眠这才有了回应。
　　那么刚才呢！？难道还有选择性听不见吗？三巨头看了眼江樊，眼里多少都带了点幽怨。
　　“怎么才回来？”赵无眠问，声音还有点沙哑。
　　“啊，嗯......放学晚了点，哎，老师压堂了，对，压堂了。”江樊偷偷将玩偶塞进内兜，情急之下他真想不出什么别的地方了！
　　“哦。”赵无眠点点头。
　　“可是今天不是周六吗？”彭彦彬这会儿机灵劲儿来了，“江小樊你不应该三点多就放学了吗？”
　　章嘉想去堵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拍脑门，恨铁不成钢的的玩意！
　　陆白霜也狠狠剜了他一眼，彭彦彬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紧忙噤声，以免越说越错。
　　赵无眠却像没听见似的：“你们站在这干什么？”
　　“开门啊。”章嘉顺口回答道。
　　“开门用三个人？”
　　好了，双杀了。
　　现在存活的只有陆白霜和江樊同学了。要加油啊！
　　你说什么叫做赶巧不赶早啊，仇翎和陈好这时候还拎着蛋糕回来了，仇翎看门口一堆人瞬间倒抽了口气，连忙把那足有十二寸的蛋糕藏到她并不宽厚的身体后。欲盖弥彰的感觉一下拉到满分。
　　陆白霜只觉得脑子“咔”一下就断连了，表情呆滞地朝仇翎走去，然后俩人一起挡着蛋糕，随后朝陈好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剩下的你就自己加油吧。
　　陈好看看她俩，又看看赵无眠，外加那早早就阵亡的超级兵，嘴角抽搐了一下，彭彦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樊在一旁站着，终于连上网了，他咳了两声：“那个，眠老师，要不你来我家吧，今天的题还挺难的。”
　　江樊不擅长扯谎，胡诌这两句手恨不能把衣角给抓烂，他甚至连赵无眠的脸都不敢看。陈好也是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摔碎在地，心想这六个人都凑不出一个正常人的智商，章嘉尤为过分，直接在一旁放挺不管，事不关己。
　　就在她想着怎么把江樊这个明显是谎话还有点尴尬的话题给圆回来时，赵无眠却有了回答：“好啊。”
　　彭彦彬忽地抬起头，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章嘉也不自觉地张了张嘴，不过脑子及时拦住了嘴，卡了半天又闭上了。
　　赵无眠也不管他们，径直朝江樊走去，江樊心悬着还没落下来，赵无眠一动他就跟着动，一起进行这动作的还有在一旁假装无事发生的仇翎和陆白霜。
　　赵无眠十分熟稔地开了江樊家的门，见江樊停住，边回头问道：“怎么了？”
　　江樊一下子回过神儿：“啊，没有。”说着便朝自己家走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连小孩子都唬不过的骗局是怎么让赵无眠相信的，但确实是哄走了，也确实是很弱智。

　　江樊亦步亦趋地跟着赵无眠，活像个第一次去陌生人家串门的小孩，直到坐在茶几前时他还是感觉到一阵不真实，太玄幻了，这是怎么就相信了？
　　赵无眠打了个哈欠，问他：“你冷吗？”
　　江樊这才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脱，但狐狸还在他兜里，于是他假装镇定地站起来，同手同脚地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赵无眠就默默地看着他，他看了一圈江樊家的陈设，又仔细地闻了闻，老成的木质香啊。

　　江樊换好衣服出来时赵无眠正低垂着眸子，显得整个人都极安静，他只是十分普通地坐在那，却让江樊不自知地出了神，他似乎是有着什么神秘的吸引力。
　　赵无眠吸引着江樊，犹如月亮降落，潮水翻涌。
　　江樊在他身旁坐下，赵无眠偏过头，眼尾上挑的角度恰到好处。
　　少年人抬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月亮。
　　江樊喉结轻滚，他觉得喉咙好干，轻舔嘴唇，发现嘴唇也因为干燥而起了些皮。赵无眠抬起他的手，将手心翻过来轻挠，语气含笑：“十点了，还要等两个小时啊。”
　　江樊怔愣片刻，而后就红了脸。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江樊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挠着，挠得他心痒，挠得他心动。
　　“原来你看出来了。”江樊想来想去，也就只能问出来这么一句。
　　“换个人也能看出来。”赵无眠轻捏着他的指肚，说：“你们真的太诚实了，太不会撒谎了，太容易，太容易被识破了。”
　　“那为什么没有直接说？”
　　“因为......”赵无眠轻笑一声，“我想要惊喜。”
　　他想要惊喜，他在过去那些看不见光亮的日子里简直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了，他只顾着爱与不爱，几乎没有想过自己的开心与否。
　　不过好在，他身边有一群暖呼呼的朋友，在他被当头一盆冷水泼得浑身发颤时愿意为他裹上一层厚厚的毛毯，然后揉揉他的头：“都已经过去啦，没关系啦。”
　　江樊倾身上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以后还会有很多惊喜的。”
　　“希望吧。”赵无眠蹭了蹭他的耳尖儿：“能遇见你，于我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我从来没想过能够这么坦然地接受一个人的拥抱，谢谢你。”
　　江樊的衣服上有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他的耳朵是烫的，心也是烫的。很难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赵无眠只觉得很安心，柔软的，不设防备的，真诚的人啊。
　　赵无眠揉了揉江樊的头，仿若抱着一条大型犬，想到这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煽情时间就到这吧，该学习了。不是题挺难的吗。”
　　“你明明知道我今天会很早放学......”江樊把头埋得更深了，他真的太容易脸红了，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烧起来了。
　　“是啊。但这和题很难有什么关系呢？”
　　“好冷漠啊，好不近人情啊！”
　　“拒绝撒娇！”
　　虽然这么说，但赵无眠仍是没有推开江樊，他目光放的好远，窗外是一片寂静，时间被拖得好长。
　　赵无眠望着，忽觉一阵酸楚。
　　赵无眠能感受到江樊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温度。
　　江樊就像是在他无光生活中撕出来的一个裂缝，火光就从那里来，温暖的，明亮的。
　　他轻攥着江樊后背的衣裳，请再多停留一下吧。

　　陆白霜把最后一个“Y”粘好，站在沙发上问仇翎：“歪了吗？”
　　“有点儿。”仇翎比了一下：“大概再往左挪一点。”
　　“蛋糕呢？”章嘉问道。
　　“冰箱里，要不然会化。”陈好从厨房探出头来：“彦彬呢？”
　　“下去买罐头啦。”仇翎回道。
　　“几点了？”陆白霜从沙发上跳下来，捶了捶腰。
　　“十一点。”章嘉说。
　　“来得及来得及，咱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吗？”
　　“都差不多了。”仇翎说着，门铃就响了。
　　彭彦彬拎着两瓶罐头，顺带还拎了几瓶酒：“齐了。”
　　“嗯，接下来等着就行了。”章嘉又看了眼时间。
　　陆白霜看者墙上贴着的气球，不知是欣慰还是感叹：“又是一年啊。”
　　“这是咱陪眠哥过得第三个生日了。”章嘉站到她旁边说。
　　“以后毕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了，我们都有社畜的未来啊。”彭彦彬说。
　　“以后就要挤时间见面了。”仇翎在一旁收着彩带：“对了，小拉花还没弄呢。”
　　三个人刚才还在那唏嘘未来，这时突然都看向仇翎，眼里写满了：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仇翎也眨了眨眼，算了，还是不指望他们了。

　　江樊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陆白霜发来的消息：“可以了！把人质带过来吧！”
　　江樊恍惚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哦，人质就是赵无眠。他有端联想到那时候的“绑架”，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帮人总会把人置身于不法呢。
　　江樊捏了捏人质的耳朵：“眠老师？”
　　“嗯......”赵无眠侧了个头，把江樊的手压在耳下。
　　“十二点啦。该过生日啦。”
　　赵无眠又“嗯”了一声。
　　“快起来啦。”江樊像是在叫小孩子起床一般。
　　然而赵无眠今天格外的困，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江樊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五十。三巨头那边在催，他无奈将手抽出，站起身。双臂绕过赵无眠——江樊把他拎起来了。
　　赵无眠惊呼一声，但还是没彻底醒过来。江樊确认他能自行站立后又看了眼消息。
　　“记得捂一下眼睛！”
　　江樊收了手机，一手搀着赵无眠，一手捂着他的眼睛，呈一种半包围的姿势，他在赵无眠耳边小声说了句：“小心，等一下会有门槛。”
　　彭彦彬贴在门上听见江樊开门的声音，赶忙给屋里的人比了个手势，他把门开了个小缝，以便于江樊开门。
　　江樊感觉赵无眠被蒙上眼之后手就有些发抖，所以他把手攥的更紧了些：“别害怕。”
　　赵无眠笑了一下：“没害怕。”
　　说着他用食指蹭了蹭江樊的虎口。
　　江樊忽然想到一个画面——以前娶新娘子进门是不是也要这么走？
　　彭彦彬看到江樊时用唇语来了句：“你脸红什么？”
　　说完他就给仇翎比了个OK，仇翎使劲拧了一下，“嘭”地一声，给江樊和彭彦彬都吓了一跳，赵无眠也是一惊。彩带落了他们一头。
　　更像是婚礼现场了，江樊心想着，脸更红了。
　　仇翎任务完成后又快速跑到客厅里摁下了播放键，彭彦彬示意江樊带着赵无眠往客厅里走。
　　电视先是映出莹莹的蓝光，而后是人像。彭彦彬点了点头，告诉江樊可以把手放下了。
　　第一条人像是陆白霜，她像个兔子一样蹦进画面。
　　“无眠啊，这是我们给你过得第三个生日啦。认识你很开心，啊我这个人嘛也不会说什么，那就祝你天天开心吧，哎，我有时候真的挺心疼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别一个人扛着了，多依靠依靠我们，不要担心会麻烦我们啊，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怎么会嫌麻烦呢，祝你生日快乐哦！！！”
　　章嘉推走陆白霜，又正了正镜头，轻咳两声，有模有样道：“眠哥啊，我们认识三年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仔细想想，你真的很厉害很优秀的人啊，学习好长得也帅，主要是还把驾驶证考下来了，白霜说得对，其实你也可以多依靠一下我们的，虽然我们不太靠谱，但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希望眠哥新的一岁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旁边传来陆白霜和彭彦彬的声音：“我们也有驾驶证啊。”
　　赵无眠看着，没忍住笑了一下。
　　“眠哥，诶，眠哥？”彭彦彬把脸凑得老近：“嘉嘉，你看它是不是坏了，怎么黑掉了？”
　　“我靠，别吧，这相机挺贵的，坏了咱要赔的。”章嘉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里。
　　“没坏，录吧。”陆白霜把镜头正了回来：“来，开始。”
　　“你确定？”彭彦彬还是不信。
　　“来，123，开始！”
　　“咳咳，额，眠哥，嘿嘿，我是彭彦彬。诶不对，这个介绍方式好奇怪，哎呀不管了，眠哥，我们一起过了三年了，在我心里你真的是一副老父亲的形象......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很好，难过了也不和我们说，你是怕我们担心吗？哈哈哈，你要和我们说呀，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才能继续开开心心的呀。虽然我脑袋不灵光，嘴也不聪明，但哄你开心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你不开心的时候打我两下也行。我在说什么，过生日就不说不开心的了，祝眠哥天天快乐，不止生日！”
　　江樊和赵无眠坐在一起，他能看到，赵无眠眼眶的湿润。
　　“眠哥！”陈好进入镜头：“眠哥，先祝你生日快乐哦。虽然我们没有认识那么久，但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嘿嘿，是好朋友就要一起开心！以后要一起搞大开心，小遗憾就都留在过去吧！不要想不开心的，快快乐乐才是真！”
　　“对！眠哥要开开心心的哦。”镜头转向仇翎，“眠哥，我们也认识将近三年啦，认识你真的很开心，你真的超级超级超级棒！要开开心心的哦。祝你新的一岁天天快乐，你之前说想要看海，我家就沿海来着，毕业了大家一起去赶海吧！”
　　陆白霜把镜头转过来：“哎哎，都紧凑一点，要不然录不到了！”
　　彭彦彬闻言强行挤了个位置进去，章嘉则是很明显地扎了个马步，陆白霜憋不住笑，但还得稳着手：“3.2.1，祝眠哥！”
　　“生日快乐！！！”众人齐声说。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章嘉端着蛋糕出来，陆白霜跟在他身后：“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仇翎把生日帽戴在他头上。
　　“祝你生日——快乐——”众人一起唱着，赵无眠看见明灭的火光靠近他眼前，陈好趴在沙发靠背上：“眠哥，许个愿吧。”
　　赵无眠看了眼他们，又看了看江樊：“好。”
　　他闭上眼，双手合十，火光将他的轮廓描绘的十分柔和，江樊看着，微微笑了起来。
　　“呼——”赵无眠吹灭了蜡烛。
　　“耶！！！”周围响起掌声。
　　“开灯吧？”赵无眠笑着说。
　　“哎，先别开。”彭彦彬说：“小翎！”
　　“哎！”仇翎摁了下遥控器。
　　江樊脑袋空白片刻，看见电视又亮了起来，他一下把头侧过去，不看电视。
　　画面里是江樊，还有众人的起哄声。
　　“额，眠......眠老师？我是江樊......”
　　“是小樊同学！”陆白霜说道。
　　“你别打岔。”镜头明显矮了一下，应该是章嘉摁了下陆白霜的头。
　　“眠老师，这是我陪你过得第一个生日，我们也认识挺久的了，我觉得你是特别可爱的人！真的特别可爱！虽然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还是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你说你会慢慢告诉我，我在等哦！嘿嘿，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天天都快乐！”
　　“不再说点吗？”彭彦彬小声问道。
　　“没什么了呀......”
　　“啊对！眠老师！希望以后年年都可以给你过生日！”
　　“我们会一直一直好下去！”众人再次涌入画面：“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眠哥要天天开心哦！！！”
　　至此画面才真正的结束，屏幕上留下一串字：“祝贺我们特别好的眠哥，又长大一岁。”
　　江樊看着画面里的自己，一种没来由的羞涩直冲头顶，他强忍着尴尬趁黑偏头问了赵无眠一句：“这算不算惊喜？”
　　“太惊喜了。”赵无眠和他咬着耳朵：“真的太惊喜了。”

　　彭彦彬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灯旁边：“开灯啦，大家闭一下眼睛。”
　　赵无眠闭上眼，手覆上江樊的手，轻轻拍了拍。
　　等他们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章嘉仇翎陈好举着的对联，不过这个身高差实在是有些大，多少有些落差感。
　　仇翎举着：福如东海大乌龟。
　　章嘉举着：寿比南山大石头。
　　陈好横批：生日快乐。
　　江樊和赵无眠都没忍住，一起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彭彦彬问：“你不是看过一遍了吗？”
　　“但是真的很好笑啊！！！”江樊一边狡辩一边笑。
　　“眠哥20岁生日快乐！！！”陆白霜把刀递给他：“切蛋糕吧。”
　　赵无眠接过：“祝我们都天天开心。”
　　“天天开心！！！”
　　你看，就是这样一群热乎乎的人，带着赵无眠冲破了黑暗，簇拥着他向前走。
　　赵无眠心里酥软成一片，他至此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只有真正在乎你的人才会费尽心思哄你开心，为你准备惊喜。
　　他们可能很平凡，但他们是真的很爱你。

　　吃完饭后大家都困得不行，哈欠连天的该睡的睡该敷面膜的敷面膜。江樊牵着赵无眠回了自己的家，带着他进到自己的房间。
　　江樊房间构造也很简单，无非比赵无眠少了些书。
　　江樊从怀里拿出小狐狸：“生日快乐，眠老师。”
　　“很可爱。”赵无眠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玩偶：“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很漂亮。”江樊即答道：“很可爱，很像你。”
　　赵无眠无奈笑笑：“我哪有狐狸漂亮啊。”
　　“这个是可以录音的，”江樊捏着狐狸的爪子：“这样就可以了。”
　　“那你录什么了？”
　　“还没......”江樊挠了挠头：“本来等着和你一起录来着，但没想到能这么晚。”
　　“那现在录吧。”赵无眠把狐狸凑近江樊。
　　“我不知道说什么啦。”江樊脸又开始发烧。
　　“你刚才在视频里不挺会说的。”
　　“别开我玩笑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赵无眠不逗他了，语气却还是笑着的。
　　江樊喉咙里呼噜呼噜，终于横了心，对那狐狸认真道：“希望以后可以陪眠老师过很多很多次生日！”
　　赵无眠一愣，然后把狐狸凑近自己：“希望小樊同学说话算话！”
　　他摁了下播放键，两人的声音传出来，江樊耳根红成一片。赵无眠觉得他这反应实在可爱，他手托着小狐狸，上前抱了抱江樊：“你比它还可爱。谢谢你，我很喜欢。”
　　江樊不知道是开心的还是害羞的，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的词。赵无眠见状又说：“不许骗我，要和我过很多很多次生日。”
　　江樊头靠着他的肩膀，闷闷地应了一句：“好，不会骗你。”

　　赵无眠把小狐狸抬高了点，窗外是朦胧的一片，下雪了啊。

　　一双精致的皮鞋踏上细雪，李文生仰头看着屋内的人影，他抱着一捧鲜红的玫瑰，洁白的落雪与它形成鲜明的对比，寒冷的冬夜显得它愈发娇嫩张扬，他呵出一口热气，走上楼。
　　他这一次没有迟到，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因为他随手买了个礼物就能开心一整周的赵无眠了。屋内是人们的欢笑与庆祝，他举起手又落下，终是没有打扰到这份喜悦。
　　他弯腰把花放在门口，转身下楼时又被理智劝回。
　　“他见到你不会开心的。”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他说着。李文生从未料想到自己会这样狼狈，之前那些感觉到这里都化为了一种名叫难过的情绪。
　　赵无眠为什么就把他丢掉了？
　　他又抱着玫瑰下楼，没有人会知道他来过，他将玫瑰丢进垃圾桶，上面还挂着方才化掉的水珠。
　　他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扇窗户，声音沙哑着祝赵无眠生日快乐。
　　他真的，好难过啊。
　　他好想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再次抱一抱那个会脸红会激动会粘人的赵无眠啊。

　　我很难过，我后悔了。
　　酸涩布满眼眶，刀绞般的心痛让他感到眩晕，李文生把窗户拉到最底端，寒风扑了他满面，他踩了脚油门。
　　原来风是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