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14、第十四章 傻逼

　　仇翎在这住了两天就回学校了，陆白霜是能不回学校就不回，家也同理，她嫌家里太闷。
　　于是赵无眠这几天的行程安排上就多了几条和陆白霜有关的事情。

　　陆白霜把仇翎送回学校，悲伤了好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分手了。回家后也是抱着手机一顿难舍难分，直到仇翎说要去上课了这事才算个终结。
　　而后她就开始找赵无眠吐槽一堆有的没的，赵无眠不讨厌陆白霜这样，准确来说他还挺喜欢的。
　　这总能让他有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那句话没说明白，扯着扯着就扯到了李文生。
　　“说真的，无眠啊，你和文生，不对，李文生是怎么回事啊？”陆白霜边打游戏边问，这会她才被一波团灭，屏幕正灰着。
　　赵无眠闻言一怔，卡了半天没说出话。
　　“吵架了？”陆白霜仰着头，“你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的，最后还给岔开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陆白霜是最了解赵无眠的人，不夸张的说，陆白霜甚至要比赵无眠家里人更了解他。
　　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赵无眠不可能对陆白霜撒谎，陆白霜一定会一眼看穿，并且告诉他，“别骗我。”
　　“没有。”赵无眠呼出一口气，“没有吵架，我们分手了。”
　　陆白霜觉得意外，“分了？”
　　“分了。”赵无眠说着折了两下手。
　　陆白霜那边游戏复活了，“他提的？”
　　“我提的。”赵无眠垂着眼睛说道。
　　陆白霜被这话分了心思，没法专心在游戏上，索性就挂机不打了，“很难受吧。”
　　“你俩当时不要死要活的，我们那么劝都没劝住。”陆白霜接着说，“这次居然直接分了，下了好大决心吧？”

　　是啊，当时那么劝都没劝住。
　　陆白霜，彭彦彬，章嘉。都劝他别和李文生纠缠太深，但他们当时的理由实在是扯，说什么李文生面相不好，看着不像好人。
　　赵无眠没信，现在想起来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那么不信邪。

　　“我给他打了电话，嗯...”赵无眠停顿一会，“我和他说分手，他同意了。”
　　“嗯？”陆白霜一阵疑惑，“他同意了？他就同意了？”
　　“嗯。很奇怪对吧。但他真的什么都没多说，就同意了。”
　　“他没威胁你？”陆白霜还是不信，接着问，“就他那副德行居然什么都没做？”
　　“说不好算不算威胁吧，那天分手后他带我去喝酒了。打车时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让我千万别死了。”赵无眠说着，摁碎了一颗花生。
　　陆白霜偏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还不算威胁啊？我听着都觉得反凉气。”她放下手机，不打算开下一局了。
　　“当时我也挺害怕的吧，但后来他真就没再找我麻烦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赵无眠把花生搁在茶几上，“我总觉得他在想着什么，他不可能让我真的这么好过，那样就太不像他了。”赵无眠没对她说李文生咬他的事。
　　“嗯...”陆白霜思考了一会，“他知道你现在住这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赵无眠摇摇头，“我没不长心到那种地步，不可能给自己挖两次坑。”
　　“那就好。”陆白霜转身，不由分说的抱住了他。
　　赵无眠一直抵触和人肢体接触，但他不抗拒陆白霜，准确说来他也不抗拒章嘉和彭彦彬。
　　陆白霜松开他，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指，赵无眠手上有疤，能摸到一块块的凸起，“那个傻逼，死了才好。”
　　赵无眠拍拍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开心点。”

　　那个傻逼，死了才好。
　　赵无眠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是一阵波涛汹涌。

　　早上江樊翻了翻手机，他点开了聊天通讯的栏框。
　　江樊这几天都没看微信，上面的小红标攒成了59。
　　他叹了口气，点开后回了一条语音：我20号晚上回去，别发了。
　　对方应该是没在意那句别发了，江樊语音发出后不久就收到了一条三十多秒的语音。
　　江樊没听，把手机揣了起来。
　　他现在看什么都烦，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要不然这会儿他都怕他能把书给撕了。

　　苏无量向后递过来的卷子江樊几乎是摔在桌子上了，吓了苏无量一跳。
　　“江...”苏无量小心的回过头。
　　“滚。”
　　苏无量一惊，随后他就知道了，没骂回去，老老实实滚了。

　　江樊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按理来说他们这代父母离异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稀奇就稀奇在他父母的脑回路上。
　　江樊爸妈在他小学五年级时就离婚了，离婚前几天他们连吵带打，那时候江樊小啊，哪见得了这场面，结果就被误伤了。
　　在他膝盖那块现在还留着一小条疤。
　　后来他俩就离婚了，上午两个人去的中午只有江樊妈妈一个人回来。
　　故事到这才是最好笑的。
　　江樊妈妈回来之后坐在客厅里哭了半天，边哭边骂，好像觉得实在委屈，又把离婚证给撕了。
　　小江樊在屋里玩电脑，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五年级可能确实懂不了太多，但他知道爸妈离婚了，这不再是完整的家了。
　　可是等小江樊看到妈妈的时候，她却告诉江樊爸爸妈妈没有离婚。
　　其实到这就已经挺离谱的了。
　　小江樊拧着眉，什么也没说。离婚那一周他妈妈状态都不太好，甚至放上了佛经，说是休息不好要静静心。
　　没过几天，江樊爸爸就回来了。
　　跟没事人一样，三口人又团聚了。
　　江樊爸爸也跟着哄小江樊说爸爸妈妈没离婚，不可能让小江樊成为单亲家庭，爸爸妈妈感情很好啊，怎么会离婚呢。
　　笨拙又劣质的演技。
　　小江樊没有戳破，默默的当着那个被骗子哄着的傻子。
　　江樊爸妈过几年还开了个店，一起经营着小本生意，后来又换了好几样，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小江樊有那一瞬间的错觉，好像他们真的没离婚。
　　而那一上午也只是他的一场梦，只是腿上的疤让他认清现实——这就是在哄你，你看不出来吗？
　　不完整的一家人就这么跟没事人似的又过了几年完整家庭的生活。
　　直到江樊妈妈走了，江樊妈妈找了个对象，那人对她挺好的，两人磨合了一阵也觉得挺合适的。
　　江樊妈妈甚至把小江樊带过去待了几天，借口是这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
　　小江樊待了几天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那是小江樊第一次听见他爸爸哭，但还是强忍着，说他想江樊了。
　　就这样，小江樊回家了。
　　他第二次见到叔叔的时候，他问小江樊接不接受他和江樊妈妈结婚。
　　江樊没有表态，只是看着他妈妈。
　　再后来的事...

　　江樊想着觉得脑袋一阵生疼，不再想了。
　　总之就是江樊爸妈骗江樊五年，硬说他俩没离婚。
　　等江樊忍无可忍终于捅破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江樊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江樊和家里人的牵绊并不深，他一点都不想回家。
　　那个家给他留下的记忆并不好，并不只是因为父母的哄骗。

　　江樊中考后就说要一个人在外租房子，当时他爸妈肯定不同意，无他，江樊年龄太小，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事。
　　但最后他俩还是没拗过江樊，给他租了个房子。
　　后来又在学校那边买了一个，让江樊住在那。
　　这也就是江樊现在的住址。

　　江樊这几天脸总是不太好看，也就只有见到赵无眠他才能放心下来，没有什么顾虑的聊上几句。
　　要不说信任真是奇怪的东西呢。江樊对爸妈都不一定能说这么多，但对赵无眠可以。
　　他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赵无眠，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赵无眠给予他过肯定吧。
　　可能是赵无眠真的太好看了吧。
　　可能是赵无眠就是值得让人相信吧。

　　江樊看了眼日期，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他趴在桌上，觉得那口气实在下不去，抓起校服去了厕所。

　　苏无量这会儿不敢惹江樊，看着他走出去后松了一口气。

　　快中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