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无涯，回头是岸》琴书倦

18、018

　　虽然过程有点扭曲，但最后定下了去喝糖水。

　　陆璐在脑内把校内的糖水铺都过了一遍，挑了个最近最好吃的，走在前面带路。

　　她的兴致看起来一般。

　　不知为何沈飞白想起她这两天回了一趟家，又想起了那次在小区里遇到她的情况。会不会是回家一趟？又和家里人发生矛盾了？

　　心中正天人交战要不要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总不能和她说“我家猫会翻跟斗你要看吗？”吧。

　　“你逛过G大吗？”带路的她突然问。

　　沈飞白摇头，又意识到她看不到，连忙回答：“没有。”

　　“那喝完糖水我带你去逛下吧。G大也不是很大，就是围着山建，坡比较多。”

　　“好。”

　　对话又告一段落，沈飞白见不到她的表情，仅凭语气声音这点也没办法猜出她情绪。

　　“你还好吗？”

　　这问题在陆璐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她“啊”一声，回过头去问：“你是指什么？”

　　沈飞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困惑，决定不提她周末回家的事，换了个方向：“抛下宿友和我去喝糖水……”

　　陆璐干脆停下脚步，等他愿意上来肩并肩后才继续迈开步子。

　　“你觉得这样不好？”她昂着头看向走在身边的沈飞白，果然那飞凤凤尾似的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愈发好看，昏暗天色下还能看到他眼尾的一抹艳色。

　　“你也没阻止嘛。”陆璐心满意足收回视线，也不点破。

　　虽然她没干这种事，但沈飞白认为她鸽了宿友来陪他喝糖水。

　　放在其他人或者两位宿友的视角里来说，会觉得这种行为很下头，但在沈飞白的视角里来说，他得到了“偏爱”。

　　虽然这种“偏爱”微不足道，但结果来看，他还挺吃这套。不然以他的性格和家教，会先说一句“你和宿友去玩吧”。

　　陆璐看着他，满脸坏心思地看着他：“你喜欢这样吗？”

　　“……”

　　沈飞白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回答。脑中过了两三种发言试图给自己刚刚的行为辩解，但都无功而返。他试图转移话题，却看到刚刚还一脸坏心思的人，跨步向前，“到啦。”

　　——糖水店在G大的校外，距离公交车站步行十分钟。

　　虽然说是校外，但却是在南区的某个宿舍楼下，店铺旁边还有个连接校内外的小铁门，学生们正踩过小门从校内来到校外。

　　糖水店在G大开了十多年，好吃量大实惠，除了主营的糖水店外还会有些快餐。

　　沈飞白点了陆璐推荐的蒸云吞陈村粉和小份土豆牛腩饭，又帮她点了份西多士和陈皮绿豆沙。

　　他放下手机，发现坐在对面的陆璐好像遇到了麻烦，正低着头微微蹙眉。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手机屏幕一直在弹消息。

　　“有人找吗？”他问。

　　“不算。”说完又补了一句，“不是急事。”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没有抬头看沈飞白，而是继续盯着手机。

　　给她发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六再相认的谢程英。

　　【白给怪：你返校了吗？】

　　【海盐冰淇淋：返校了，和宿友刚吃完晚饭。】

　　因为也没有说谎，所以陆璐理直气壮。

　　【白给怪：那等会打游戏？】

　　陆璐蹙眉看着这句话，开始思考谢程英最后叁万分的触发条件是不是要陪他网恋。不然这家伙怎么这两天一直在找自己打游戏？

　　【海盐冰淇淋：不了，等会要饭后散步的。】

　　因为之前提到了宿友，在接下来的对话里谢程英都默认了她接下来的活动是和宿友一起。

　　【白给怪：在G大里面散步吗？】

　　【海盐冰淇淋：对。】

　　与此同时，点单的食物被服务员端上来。

　　陆璐放下手机，拿起调羹抿了一口绿豆沙，熬了几小时的绿豆沙没有颗粒感而是类似糊一样的口感，带着丝丝陈皮香气。一口下去，赶走了喉间的干燥。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吃着自己的东西，陆璐已经有晚饭打底了，所以只碰了两块西多士和几筷子排骨陈村粉，就继续喝绿豆沙。

　　等到沈飞白吃得差不多了，陆璐拿起手机买单，正好看到谢程英又发了好几个消息。

　　她面不改色放下手机，双手托腮看着正在“扫荡残局”的沈飞白。

　　果然看起来再仙气的男大生，说到底都是干饭机器。

　　吃掉最后一块西多士，沈飞白放下餐具，抬头正对上她的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吃的有些多，拿过手边的水杯像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结果拿起来时手明显一轻，这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

　　……更尴尬了。

　　陆璐拿起水壶：“需要倒水吗？”

　　沈飞白表情乖巧地把水杯递过去。

　　有了满载的水杯做掩体，沈飞白松了口气。心中懊恼自己今天的频繁失态，面上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陆璐。

　　她正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沈飞白发现她回消息之前都会思考一阵，输入消息的时候面色会正经严肃，在发送消息之前会无声地念一遍内容，等这些都做了一遍，才会按下确认。

　　在信息发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发现她的神色会带上点期待，好像在期待对方会回自己什么。

　　察觉到沈飞白一直在看着自己，陆璐放下手机看向他，两人的对视一阵，最后沈飞白落下风，移开了视线。

　　陆璐轻笑一声，“还要吃其他的么？”

　　“饱了。”

　　虽然只吃了半饱，但莫名其妙的偶像包袱让沈飞白放下了碗筷，颇为乖巧地喝水润嘴。

　　紧接着服务员又端上了一碗银耳雪梨放到了沈飞白面前。

　　他疑惑地抬头想表明自己没有点，却看到陆璐伸手阻止了他。

　　“我点的。给你的。”

　　他看见灯下的女孩眼中含笑：“秋天干燥，喝完银耳雪梨润润喉。喝完一起去散步吧。”

　　一起。

　　沈飞白拿起调羹，心中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

　　沈飞白最后迷迷糊糊喝完了那碗雪梨银耳。

　　又迷迷糊糊地和她去散步了。

　　秋日的晚风带着凉意但并未让他清醒，飘飘然的感受愈演愈烈，就连街边的路灯看起来都带着些许暧昧。

　　沈飞白轻咳一声，试图平静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暧昧的灯光在此刻让他愈发心跳加速，周围的温度也逐步攀升。

　　他提了一下衣领，试图驱散身上的热意。灌进衣袖内的风被体温染上温度，覆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在暖黄的灯光下添加了几分艳粉。

　　陆璐看着他开始红透的脸，困惑问道：“你很热吗？”

　　……不。

　　但他还没开口，就听到身边的女孩子继续道：“这是G大的人工湖，对面的两层平房在最开始是宿舍楼，现在改成了实验室。八点的时候湖面会有灯光和喷泉，你想看吗？”

　　沈飞白摇头。

　　陆璐面露憾色。

　　她其实有些不知道带沈飞白去哪里散步。

　　G大的校园确实很大，但是大学内的景色其实都差不多，人工湖、人工亭、大广场、大操场……而G大的所有楼都不对其他学校的学生开放，就算陆璐想带沈飞白去社团电影院也没有法子。作为综合发展不偏科的学校，G大既不像隔壁农业大学有羊驼和马场，也不像隔壁的隔壁那工业大学一样千山鸟飞绝工业没有女同学。没有S大那样有钱豪气的装饰和丰富的夜市，也没有隔壁美院那样到处充满艺术气息。

　　唯一的特色就是校内好吃的特别多，但这点他们已经体会过了。

　　陆璐：“我们学校，还挺平平无奇的。”

　　沈飞白：“你好谦虚。”

　　陆璐对他展开个笑容，“晚上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散步去校门口吧。”

　　她表现出了对这次见面约会无疾而终的遗憾：“今天好可惜，明天我带你来我吃我们的二食堂吧。二食堂的椰子鸡好吃实惠！”

　　“好。”

　　沈飞白虽然也觉得遗憾，但也有些庆幸不至于在对方面前丢人了。

　　他跟着陆璐的一齐走回了校门口。

　　晚风渐浓，吹动心事。发烫的肌肤冷静下来了些许，眼中的景色在看过去时已不像先前那般暧昧，只不过人还是如此。沈飞白的视线藏得拙劣，每每想要收回时总是会被对方抓住。

　　“你今晚一直在看我。”陆璐察觉到他故意放慢的脚步，配合着他的步伐一并放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

　　沈飞白心中话语千万，但是不知道要怎么组合说出才好。说她好看会不会太唐突？说她和往日与众不同会不会被误会？什么都不说会不会让她不愉快？

　　“是因为我今天很好看吗？”

　　少女总能在他沉默的时候，发起温和的“攻击”。

　　“还是我今天比较特别？”

　　沈飞白发现自己难得的词穷窘迫很好的愉悦到她了，他注意到她眼中带着的笑意不似之前那样是一种社交性的假笑，而是真情实意的笑，哪怕这笑容是建立在一种恶趣味上，沈飞白也觉得有些可爱。

　　他思考着对方要回复才能取悦到对方，二选一能否让对方的笑容深上几份。

　　“你们在做什么？”

　　直到被一声男声打断。

　　清俊的男生注意到了他和女孩，脸上带着些怒意。

　　沈飞白下意识地看向陆璐，却见对方在见到清俊男生的时候，笑容重回那种社交性的假面。

　　在意识到那种真情实意的笑容是属于自己的偏爱时，沈飞白莫名地挺直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