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无涯，回头是岸》琴书倦

17、017

　　谢程英和她的关系说近不近，但是说远也不算远。

　　两人是初中的时候在图书馆认识的。因为图书馆附近小初高加起来有七所，所以在开馆之初，多是学生来这里写作业。

　　当时谢程英约着发小来图书馆做作业，结果被发小以“女朋友喊我”为由放鸽子就算了，写到最后的时候发现抄写课文的课本没有带。

　　然后陆璐借他了。

　　人美心善的女孩注意到了他的窘迫和作业登记本上的作业记录。纤细的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课本就被推到了他面前。

　　谢程英这才抬起头注意坐在身边的女孩子，对方的长发如同绸缎一般在暖光下散出一种金色的光泽，这让谢程英一时之间迷了眼。

　　他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女孩的课本。

　　课本包了透明的塑料书皮、工整、没有乱涂乱画、学习过的课文都被标注上了自然段、划线的地方总有批注和重点、重点多的地方甚至贴上了便利贴进行扩写。

　　甚至还有若有似无的香味！

　　谢程英看着《木兰诗》上关于南北朝的内容就写了两张大便利贴，有些庆幸自己没带自己那像一坨咸菜的语文课本。

　　他压低声音开口：“谢谢。”

　　她握着笔抵着下巴思考片刻后，在英语报上写下答案，就像回答他的时候那般干脆：“不用。”

　　之后几次两人经常在图书馆碰见对方，升初二的那个暑假更是天天见面，一来二去就加上了联系了方式。

　　智能机在那时候虽然开始走进了大众视野，但整体价格还没打下来，学生们用的还是父母淘汰下来的诺基亚。

　　所以两人常用的联系方式还是电话和短信。后来陆璐的诺基亚5300滑盖换成魅族metal的时候，加的第一个微信好友就是谢程英。

　　两人的关系一度好到谢程英会在中考和高考两次填志愿的时候，都参考陆璐的意见。

　　系统：“既然你两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你还会不记得他？”

　　陆璐把可乐塞进冰箱，拿出椰汁：“因为他去了省外上大学。”

　　谢程英的理想院校在省外，而这小子运气又很好，不仅高考超常发挥，还赶上了理想专业扩招。

　　而陆璐平日里就是待在学校不愿出去也不怎么愿意回家，寒暑假的时候更是出去找实习工作卷生卷死。

　　再加上她不是那种主动联系对方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断联了。

　　“我只会维持现有环境的人际关系。”陆璐把杯子洗干净放在晾水架上，“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我都没联系了。”

　　系统发出“咔咔”两声，没再说话。

　　陆璐装好电脑和陆母说了一声正打算出门。

　　陆母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她要出门连忙从厨房里出来拉着她坐在饭桌前“灌”了两碗汤才放她回校。

　　她回到的宿舍的时候，两个宿友一个正在打手游，一个正在清CD，胡倩怡看到她回来了，连忙把做桌上的奶茶给她。

　　“发财了？”陆璐毫不犹豫戳开奶茶吸了一口。

　　“出玄晶了！”胡倩怡语气高涨：“天降横财九百八。”

　　“不错。”她把电脑放在桌上，把带过来甜品分给了胡倩怡和李佳茵，“吃饭了么？”

　　李佳茵从手机里抬头：“没呢，这才五点。”

　　胡倩怡此时分完账，兴致勃勃地邀请她两吃饭。

　　于是刚回到宿舍没多久的陆璐又跟着出了宿舍，三人在美馔楼二楼的自助火锅解决了晚餐，正打算等会去做什么。

　　胡倩怡想起上次陆璐去了S大的夜市，来了兴致：“带我们去S大的夜市？”

　　陆璐含着冰淇淋，“在石头坝那边，确定要去吗？”

　　“去啊。”

　　好吧。

　　她其实不太想去，因为S大的夜市就图个新鲜，去过一次再去就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

　　“那晚点吧，夜市六点半热闹起来，那个时候去吧。之前随便逛逛？”

　　宿友们同意，三人决定去G大门口的人工湖散会步，就收到了沈飞白的短信，问她到学校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晚饭。

　　陆·刚吃完晚饭·璐，对着宿友开口：“江诗丹顿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完饭。”

　　“去啊！”胡倩怡连忙推了推她，抓着李佳茵就走，“你赶紧去，早日拿下他。”

　　“不。”陆璐举着手机给宿友们看，上面的回答和她说的一样：“我吃过了。”

　　宿友感到遗憾：“啊，我还想见见江诗丹顿长啥样呢。”

　　“也不是没有机会啊。”陆璐咬着雪糕看着手机上的回复。沈飞白锲而不舍地又问她去不去喝糖水。

　　陆璐吃掉冰淇淋，把手中的棍子丢进垃圾桶，没有回话。

　　沈飞白那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等她和宿友们都围绕人工湖走了一圈，沈飞白都没回消息。

　　陆璐咋舌，只觉得直男真是冥顽不顾。之前还在图书馆教他可以直接给她发消息，现在一句没回就什么反应都没了。

　　她靠着人工湖边上的亭柱，指尖在的删除键和字母之间来回摁，营造出一种纠结说什么假象给对方。

　　果不其然，对方上钩了。

　　【江诗丹顿：那喝柠檬茶吗？】

　　直面耿直直男的陆璐属实被这大晚上摄入茶碱的建议给震撼到了，她明天还有早上可是要上大课的。

　　【这个点喝茶我晚上会失眠的。】

　　沈飞白不知道对方在故作矜持，苦恼地看着对方这好像是拒绝的回答。

　　还没等他失落，拿到主动权的女孩却给了他小小的机会。

　　【还有其他选项吗？】

　　沈飞白盯着屏幕思索片刻，给出正确答案。

　　【饭后散步吗？】

　　*

　　陆璐最后和沈飞白约在G大的校门口见面，就在人工湖的旁边。

　　两位宿友对这位江诗丹顿有些好奇，去石头坝的车过了三四趟也没有上去，就等着对方来了之后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陆璐也没拦着好奇心爆棚的宿友，发了定位给沈飞白之后就和宿友聊天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定位发过去五六分钟，她们连一个话题都没聊完，沈飞白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中。

　　穿着白色缎面衬衫的男生个子高的鹤立鸡群，就连等下的影子都拉的比其他人的长。他今天没有戴渔夫帽，因为天气热，发尾处扎了个小啾啾，看着像前阵子大火的狼尾。

　　他身上干干净净，缎面衬衫绣着的暗纹折射着暖色灯光，宽松的九分裤下是的黑色的皮面马丁靴，整个人打扮的有些生人勿进，但那双飞凤似的眼却收敛了他身上刺，让他内敛了许多。

　　两位宿友也是陆璐身边阅男无数的人了，却也没见过这种。

　　陆璐清晰听到宿友整齐划一的一声“嘶”，面上不显，心中窃喜——真拿得出手啊。

　　她甚至凑到宿友们耳边小声，做作谦虚道：“脸的话还是夏昀霖好看点对吧？”

　　胡倩怡很想尖叫。

　　脸确实是夏昀霖更好看，但是夏昀霖除了脸还有什么啊？！江诗丹顿可是脸、身材、气质、家境全面发展的六边形战士！总体评分吊打夏昀霖了呀！

　　“夏昀霖还是凡品了，这是仙品。”

　　陆璐听着回答微微扬了扬下巴以示赞同。

　　而沈飞白看到还有另外两人，看不出情绪礼貌问道：“这两位是？”

　　“我宿友。”陆璐坦荡：“我们本来是要去S大的夜市的。”

　　“你消息发的很及时。”胡倩怡截过话头，“她为了你可是选择鸽掉我们。”

　　陆璐没有反应，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巴士的方向，声音和内容听起有些无情：“这趟去石头坝。”

　　所有的寒暄到此为止，陆璐目送两位宿友上了车，走到了沈飞白身边：“我吃过饭了，你呢？”

　　沈飞白摇头：“不饿。出门前我垫了点吃的。”

　　那就是没正儿八经吃一顿了。

　　她突然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沈飞白下意识地抬起手把腕表露出来，但他有些高，表盘的位置高出她半个头。

　　“故意的？”

　　“……不小心的。”

　　他正打算下降一下高度，就看到陆璐抬手。

　　她用食指指尖勾住了他大拇指下的那块肉，指尖轻轻用力，圆润的指甲下陷，压住他的掌纹。奇怪的感觉自掌心下陷处传递到心房，紧绷了肌肉、放缓了呼吸，让沈飞白脑中一片空白。

　　“好香。”

　　她的声音好近，近到仿佛在和呼吸的气息一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手腕，沈飞白紧张的同时脑内糊成一团，他试图保持理智，又被下一句击溃。

　　“潘海利根的牧羊少年。”

　　被异性说中常用的香水，让沈飞白有种尾椎骨被电到感觉，他后知后觉发现那是自心中涌出的羞耻感。他想要撤回手，但是压着他大鱼际肌的食指指尖宛若定海神针一样有着千斤般的重量，让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无法做到。

　　紧接着他又为开始为自己没有丢人地撤回手而感受到庆幸。

　　大脑短暂宕机，在重启理智的这段时间里，沈飞白全靠条件反射给出反应。他呆若木鸡地点头，任人鱼肉。

　　可对方好像毫不知情。

　　她对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羞耻感毫不知情，面色镇定地读取着腕表上的时间：“六点二十。”

　　紧接着抬头看向他：“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喝糖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