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重新做个人了》反叛的大麻虾

25、第 25 章 无念崖下

　　再说回到顾恒安那边的训练。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按照封煜的新要求一天来回五趟了，所以七天之后，待到封煜见他已能够轻松自如地将灵力随时运转于周身之时，就觉得是时候换个法子继续了。

　　而不少还在炼体期的弟子早就看得心里痒痒，一些胆子大的便在跨阶的灵力压制解除后，纷纷效仿顾恒安的做法。

　　只不过即便是资质最好的清衍，行完三趟单程后也肌肉僵硬得再迈不开腿，且他们没有灵泉的修复加持，试完这一次必得修养上好几天才能正常走路，影响了日常修炼不说，光是后头几天走起路来扭捏的模样，也实在好看不到哪去。

　　不过，以试炼之阶作磨练，后来反倒成了这些小弟子们闲暇时互相间的一种比试较量，也是很有意思。因着此事，那些往日里容易自傲的小家伙们，竟也开始暗暗佩服起他们大师兄的毅力来了。

　　当然，这些顾恒安都并不知晓，此时的他已经被封煜带到了一处新地方。

　　这里除了封煜四下僻静无人，顾恒安顺着眼前近乎光滑的石壁抬头一点一点仰望上去，从他站的角度，又是一处顶连着天的山崖，竟比之前石头垒成的试炼之阶还高。

　　说实话单这几天仰头的频率，连他都觉得自己脖子变修长了，一点产生颈椎病的倾向也没有。

　　而这里前有悬崖，背临湖泊，不得不让顾恒安产生了一丝很不好的念头。

　　他带着浓烈警惕看向封煜：“你带我来这做甚？”

　　“你不觉得这里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吗？”封煜的手避过岩石棱角抚摸上山壁平滑的一面，像是在倾听这山崖的声音，“壁立千仞无依倚，这座无念崖便是最好的解释了。”

　　顾恒安自然没有闲心搁那吟诗颂词，直觉告诉他封煜一准没安好心，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虐他。

　　“不觉得，都是石头做的山，又是悬崖又是绝壁的，离这么近我怕是眼晕。”

　　“也对，既在崖下觉得眼晕，想必顶峰处景色才最适合你。”

　　顾恒安倒吸一口凉气，跟这儿相比试炼之阶才哪到哪，怪不得封煜之前用走字形容。这里换做是只猴儿，怕是也很难上得去吧。

　　“我猜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会让我爬上去。”

　　封煜眉眼间充斥着浅浅的笑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差不多。”

　　“那还搁这铺垫什么呢？”顾恒安干脆将自己宽大的袖子和过长的衣服下摆全都刺啦一声撕开，豪爽地扔到边上后扭头问封煜：“说吧，怎么爬？”

　　这可不像现代玩的攀岩，提前装满了可以下脚的蹬子，为了防止意外坠落，身上还会扣上安全锁。这崖壁不仅完全没有下脚处，甚至很多地方都超过了九十度的垂直，可谓是险之又险。

　　而封煜作为老师教起人来也颇为熟稔：“你可以先将灵力聚集到手上，像这样。”

　　他指尖亮起一抹蓝色，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整根手指没入到山壁之中，仿佛他在面前的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块豆腐。

　　“雾草！”顾和安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默默注视着他抽回手指，五指勾成鹰爪状再次嵌入石壁中。

　　“手指间距不能太窄，会不好使力；也不能抓得太用力，否则——”

　　封煜手指深扎下去，掌心略微一用力，原本贴着石壁的位置突然炸开几道细碎的裂纹，握紧的石块被迫与先前连接在一起的山体分离，碎成更小的石子。

　　“就会变成这样。”

　　顾恒安有样学样，在距他最近的石壁上连续试了数次。单是封煜刚才轻轻松松的几个动作，换做是他施展起来却困难重重。

　　灵力少了单纯靠指尖的力量，无异于拿鸡蛋去撞石头；可灵力一旦释放过头，便会直接将石壁挖下来一块，更遑论如何抓得住了。莫要再说攀岩时还得再加上他整个人的重量，这可如何得了。

　　不过，顾恒安脑子转得不算慢。他很快便理解了将灵力凝聚于身体的某个部位和游走于全身的区别，一个讲求的是细微精准，另一个则是面面俱到。

　　接连多次失败之后，顾恒安终于找着了感觉，他紧接着又重复了数次，逼着自己快速形成一种肌肉记忆，方才继续向封煜讨教。

　　这脚下功夫就远比手上简单多了，尤其外头还套着鞋袜，自然比不得指尖直接凿入石缝中受罪，但同是因为这个理，也比不上手指灵活。

　　掌握了灵力的用法规律，初次试着攀爬几步的顾恒安觉得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可接受。

　　他索性维持着攀爬的姿势，回头冲封煜道：“先说好，你得在我身上绑根绳，万一，不，我肯定我一定会摔下来很多次。”

　　下头不是平地就是湖水，而且高度摆在这，直愣愣地掉下来即便没有摔成烂泥，恐怕也非死即残。

　　“自然。”封煜将蓬勃的灵力抽丝剥茧，化作一道细索牢牢缠上顾恒安的腰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看不见了。

　　“我先去崖顶等你。”这次封煜消失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顾恒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剩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顿时觉得心底凉飕飕的，想再摸一下那条隐形的细索究竟有没有实体，却又奈何四肢都卡在石头缝里腾不出空。

　　刚才封煜给自己系的“安全带”，不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吧？可眼下哪怕是想要再确认一遍，周围也得先有个人吧。

　　“喂——”顾恒安向上使劲吼了一嗓子。

　　可山间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之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难道是因为山太高了，从上面眺望下来几乎找不到自己这么个芝麻点大小的人影吗？

　　要不是知道封煜向来说到做到，人就在顶上等着他，顾恒安肯定说什么也不敢爬了。

　　他虽满怀忐忑，但既已决意要做这件事，便会一鼓作气继续朝上攀爬。

　　刚开始还好些，顾恒安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扣紧石壁，怎样能用最小的力道保持身体的平衡。

　　渐渐地，磨破几次手掌之后他好似也掌握了些规律，攀爬确实需要技巧，可是这些技巧是死的，灵活的山体结构，坚硬程度不同的岩石，甚至有些打滑的青苔却是每一处都各有不同，攀岩者既需要仔细周围环境，又得做到因地制宜，灵力的多少，凿入石壁是深是浅全都需要仔细考量。

　　好在顾恒安是个有天赋的，虽然爬得慢，但贵求每一步都行得稳扎稳打，毕竟他这回走的不是什么石阶，而是近乎一处天堑啊。

　　只可惜速度一旦慢下来，耗费的体力也就更多了。早前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眼，可随着停下来歇息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像余光无意间扫下去变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会，真能摔死吧。

　　下头偌大一片湖，此刻已经尽收眼底，一眼便能勾勒出它边缘的轮廓，周围的几座小山也没有先前那般显高了，自己倒是有种快要和它们平起平坐的感觉了。

　　越是这样，顾恒安越是胆寒。他只能尽力控制住身上哪一处都不能因为害怕而吓得发抖。

　　要知道，自己半个脚底板镶在石头缝里，可另外半个却是悬空的啊。倘若行差踏错一步，他甚至无法想象那种失重的感觉。

　　怪不得封煜这次没有限制时间，拖得久了对顾恒安来说只会愈发困难。

　　越往上，山间刮过的风就越大，吹得他外衫鼓得老高，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响声。

　　对于封煜的十分“用心”，顾恒安现在是深有体会。他所谓的绳索在自己身上根本无迹可寻，无论是体感还是思维，都让顾恒安沉浸在一种绝对的“真实”中。

　　倘若换成其他有形之物，偶有触碰之间还能求一个内心的依赖，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反倒只能教顾恒安反复怀疑，不敢妄行一寸。

　　就在这样越害怕越不敢动，越不敢动越害怕的层层重压下，顾恒安迎来了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最大难关。

　　一块仿若飞来的巨石横插在他头顶上，凸出的阴影几乎能盖住他整个人，而石头的横截面宽度同样十分可人，倘若横着绕过去，依顾恒安现在的龟速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对体力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先前从下往上看，因为距离足够远，并不觉得此处过分崎岖，直到贴近脸跟前后悔也来不及了，才发现一点儿也不容易越过去。

　　顾恒安向来没干过什么粗活的手指已经破了数道细口子，虽说算不得什么伤，可走一步疼一下还是让人难免烦躁。

　　前怕狼后怕虎的想法，让他进退两难。停住的时间越长，顾恒安越怕脚下的石头被自己踩塌，干脆打算强越巨石。

　　伸出去的第一只手牢牢抓住侧壁，他这次用足了十分力，觉得稳了才松开另一只手。

　　谁料那头刚放手，他的腰竟像是陡然失去了支撑点，极速地向后仰去。

　　顾恒安当然知道大事不妙，就在他仓皇用那悬空的手去抓向巨石，试图来一个猴子捞月的时候，先前抓牢的手因为灵力释放过猛，掌心的石块瞬间粉碎成沫。

　　狂风骤然将他的衣裳吹得唰唰响，顾恒安俨然一只大字形的风筝，顿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无依无靠地躺平了向下坠落。

　　恐惧使他闭紧了双眼，嘴里头大喊着：“封煜——”

　　这两个字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神奇魔咒，愿望顷刻便能兑现。

　　腰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细索，反倒是一双有力的臂弯轻轻揽住他。

　　“竟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你是料定了我会在底下接住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