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重新做个人了》反叛的大麻虾

24、第 24 章 三人商议

　　“鬼车之前留下的妖丹，四师叔打算如何处置？”封煜问道。

　　“自然是存于宗内库房，现下整个大陆还算太平，远未到用着它的时候。”

　　石破天不明白封煜问这话的意思：“怎么，是那妖丹有什么问题？”

　　他检查过，确实是普通的妖丹，单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见封煜面色凝重：“两位师叔，实不相瞒，当初剖开这枚妖丹之时，我曾见上面附着了些黑雾，薄薄一层，自那妖兽体内取出后便转瞬消弥，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但当时要顾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细究。这几日我想了又想，应当不是眼花。”

　　“黑雾？”颜仲殊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愕，缓缓皱起眉头道，“莫不是染了魔气？”

　　“那鬼车生性嫉恨，早已超出寻常妖物可比，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追赶至隆宁镇，我也正是担心这种可能性。”封煜行事一向谨慎，他若这样说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石破天表达愤怒的方式很直接，直接将他面前的桌子拍出一道裂缝，这还是极为克制的了。

　　“他奶奶个腿儿，这些腌臜玩意怎么就灭不干净。”

　　“无论人妖，只要这世间欲望不断，恶意不绝，那么长期隐藏在心中的魔鬼自然终有一天会暴露，化作源源不断的魔气。”

　　“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颜仲殊感叹道，“玄天豁出性命与那巫天殿殿主同归于尽，没想到就只换来这十余年的宁静。”

　　听到这，石破天不禁去想：“老三，你说这次的魔气会不会与巫天殿有关？”

　　颜仲殊摇头道：“巫天殿殿主已死，均是你我亲眼所见。”

　　“或许与那些留下的余孽有关呢？”石破天连炮珠似的发问，“就算当时不成气候，这十多年也过去了，难免说不准。”

　　“巫天一战，那群信徒死的死，逃的逃，要聚拢一团散沙谈何容易。”颜仲殊冷言叫停石破天的无端揣测，转而对封煜道：“幸而那黑雾并没有凝结成实体，将整枚妖丹吞噬殆尽，否则恐怕你们早就败下阵来，成了那妖兽的腹中餐。”

　　“是弟子莽撞，没有探查清楚。”

　　“不怪你，魔气再现之事，谁也未曾想到，再说救人救急，迟一步便多一条人命。只是今后再遇事，谨记稳妥为上，且怕是要多长一份心了。”

　　封煜遵从地点头，继而问道：“那枚妖丹师叔打算如何处置？”

　　颜仲殊道：“此刻虽暂无异象，但保险起见，我会和你四师叔一同将它毁掉。只是不知道那妖兽身上的魔气究竟从何而来，恐怕需要费些时日仔细调查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你师父眼见也快出关了，待到那时我会同他共商对策。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对外声张，免得人心惶惶，倘若真是人为，也恐会打草惊蛇。”

　　“弟子明白。”

　　严肃的话题到此为止，封煜放松不少：“另有一件事，倒不像刚才那般打紧，是有关大师兄的。”

　　“我知道两位师叔对他其实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愿得他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宁便已足够，可如今看来，却不知这表面上的太平又能维持多久。纵然目前有全宗上下护着，但我还是觉得他应当自己学着成长。”

　　石破天忍不住站起来来回踱步，对顾恒安他也算是费心思教了可总不见成效，这么久以来谁还没给过他这样的的挫败感：“要不是那小子一直惯不爱听我们说教，越是劝他越是跟人唱反调，远没有小时候那般——”

　　他话音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因着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受伤最深的便是顾恒安了。

　　一直敬重景仰的父亲殁于此战，自小引以为傲的金灵根被敌人引动的天雷强行蚕食，险些断绝了修道之路。若非散修鬼靥为还人情债，用着自创的秘法绝技救回顾恒安一命，且助他将残缺的金灵根与体内无法溃散的雷电之力同化，这才赶在顾恒安身体崩坏之前将二者融会贯通，后天逆变成了雷灵根。

　　那种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能想出的办法大半有赌的成分在里头，成功了顾恒安便是前无古人的后天变异者，失败了他便会在雷电侵体的苦痛中全身经络爆裂而亡。

　　时至今日，顾恒安身体有几处隐蔽部位仍是留下了几道暗红色的细纹。

　　甚至更直接变化的是，刚救回来时的顾恒安，傻了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反应迟钝、言语不明是常事，有时还认不清人，偶尔会极度惊恐、精神紧张，变得易燥易怒。

　　封煜也是那个时候随他回来，正式拜师落云宗，成为宗主罗绪的另一名亲传弟子的。

　　这其间，颜仲殊给顾恒安喂了不少补药，大多是些清心宁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药效果太好的缘故，好转之后的顾恒安性情大变，开始沉默寡言。

　　再后来，他恢复正常以后，再不是原本宗里那个人人夸赞天资聪颖、又讨得大伙喜欢的胖娃娃了。

　　和他清减消瘦下去的身形一般，同样变化巨大的，还有整个落云宗。

　　没了玄天仙君，顾恒安的父亲，落云宗和往日一样日升月落，春秋交替。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们被送上山来，择其优者成为内门弟子，剩下的或是自愿留在外门，或是遣送回家去。

　　渐渐的，三长老，四长老全都有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他们待他和两位长老待他一样好，时常送些玩意给顾恒安。

　　“我打算修炼木系功法。”这是顾恒安九岁以后的第一个请求，没人拒绝得了他。

　　他出生时是金木双灵根，因着两者本身相斥，再加上慕强心理，他便选择了同父亲一样的金灵根修炼，而木灵根则被玄天和罗绪施法刻意压制。

　　很显然，对现在的顾恒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不在他师父或者其他两位长老为他规划过的安排之中。但是考虑到顾恒安对雷灵根的抵触，其他人还是选择了让步。

　　总之，他变得执拗、倔强、孤僻，屡屡犯一些出格的事情，甚至因为拒不认错，而被罗绪抽断了一根鞭子，师徒情分也因此生分了不少。

　　好在罗绪虽不能叫顾恒安不惹祸，但却有能力将他约束在落云宗的地界内，这便不怕他翻出天去。

　　同样的，所有人对他的期待度也在逐渐降低，大师兄一词最终也只得沦为笑谈，空有其名。

　　然这一切，封煜都是亲身经历者。他为顾恒安做过的所有努力并不比自己的师父和师叔少，自然期待转做失望的感觉，也尝到透彻了。

　　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了。封煜总觉得从某一天起，原本的顾恒安像是又回来了。

　　他，必须拉他一把。

　　就如同当年，也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般。

　　“大师兄的事，我本不好擅作主张，但是出于私心，我却不想他止步于此。”

　　“此番他的雷劫出乎众人所料地拧成两股，分作不同时候降落，险些要了他的命。虽说可能跟推迟的时间有关，但这种意外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若以后想要万无一失，大师兄也必须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安全。”

　　颜仲殊幽幽长叹一声，似有所感道：“昔日宗主还曾想过，令他终身都不能离开落云宗的庇佑范围，方能护得他始终。可到底恒安再也不是幼时被我们关着的鸟儿了，如今已然升阶，有着更大、更远的世界在等他，这段路我们这些老家伙谁也不能替他走。你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怕是早就为你师兄打算好了该怎么做吧？”

　　“若是能得到二位长老的同意，我愿意倾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大师兄。另外，五个月之后的比试大会，我希望大师兄也能报名参加。”封煜缓缓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石破天细思其中的不妥之处，道：“虽说那孩子也已然到了筑基期，足够参赛资格了，可他毕竟比之旁人还多有不足，往日在宗内胡闹也就算了，比试大会汇集了各家拔尖儿小辈，又有诸多关卡难题，他怕是应付不来。”

　　四长老看着大大咧咧，但在顾恒安的事情上可以说是十分上心了，生怕稍有差池会挫败了他的自尊心。

　　“所以这次我也打算跟去，再者说，师叔们也并非得要大师兄拔得头筹，倘若当做历练、去外头开开眼界，或是结交些青年才俊，对大师兄来说这都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上一届的比试大会，封煜因为种种原因并未参加，此次若是由他领头，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大概率还能带着落云宗一举夺魁。况且有他在，也定能照拂顾恒安一二。

　　“时间是紧迫了些，但若是再过个三五年再去参加这种大会，却又是太迟了。”颜仲殊指节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斟酌着这里头的利弊。

　　虽说门派之间偶尔也会进行比试较量，像这种规模的盛会，又由五大宗门牵头，也不过三五年才举行一场，参加者都是各大宗派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英才，能和这么多人一起同台竞技，比试武艺修为、才略胆识的机会，属实难得。

　　过去一些关卡甚至设在了上古仙陨之地，那种地方早就被设过了封印结界，一般人去不得，须得数位宗主联手方能开启一扇通往其中的入口，只是进入之后便生死由命，可谓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即便如此，每次举办比试大会仍是有许多弟子削尖了脑袋想入秘境里探一探，期盼自己兴许能得真神垂怜。

　　“你自己的伤势如何了？”颜仲殊转而看向封煜，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太过懂事，他去参加比试大会，恐怕更多的是为顾恒安考虑。

　　“无碍，劳师叔挂心。”短短几天时间，封煜像是忘记了鬼车之前在他身上捅下的窟窿。

　　“这两个月弟子会尽力训练大师兄，只恐两个月之后不得不需要闭关一阵，弟子觉得同那鬼车一战之后自己有望再做突破。”

　　颜仲殊微微颌首道：“那你便放手去做吧，正好趁此机会，我也打算安排你大师兄出宗一趟，算作是让他在比试大会之前开开眼，之前成日待在宗内也没见有一点长进，还是应当放出去瞧一瞧。”

　　“多谢师叔。”封煜难得面上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我同你四师叔还有事商议。”

　　“是。”

　　待到封煜出了明镜堂，石破天才瞪圆了眼睛冲颜仲殊大喘气道：“你这就决定了？也太快了吧，我都还没想好。”

　　他这兄弟向来自己有主意，可这一声不吭就给定下了，石破天还是觉得心急了。

　　“不破不立，等你想清楚了，恒安早就被养成个废物了。”

　　“罢了，若玄天尚在，怕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同他那样铮铮铁骨般吧。”

　　说到这，颜仲殊眉头再次拧了起来，对石破天方才的表现很不满意：“下次有封煜那孩子在，关于巫天殿的事情你还是少说，毕竟经历了那些事情，我怕他多想。”

　　“都这么久了没事吧，我看他也不甚在意。也就是你，一天天的净瞎想。”石破天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

　　颜仲殊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让你少说话记着就行了。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魔种一直下落不明，究竟有没有随同巫天一同毁灭到底难说，只要有它在，有心人想要再聚集那些信徒，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还得你亲自去查，交由别人我不放心。”

　　“那当然。不过你让恒安下山，打算去哪？”

　　“这就要问问你了，成天往外跑，难道还没有好地方能让你的侄儿去历练历练？”颜仲殊作为一个极爱窝在水云间研究他那药炉子的人，怎么可能记挂外头的事情。

　　“这个嘛，肯定还是有的。”石破天可不敢同颜仲殊说实话。依他那皮糙肉厚的样子，找块平地席地而眠那都是常事，每次出门根本不用看路，反正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怎么想来这做派也绝不可能照搬往养尊处优的顾恒安身上套。

　　“这不还早吗，你容我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