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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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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觉得姿势不太舒服,乔霜秀气的眉头微蹙起来。
他不耐地睁开眼睛,偏头躲过男人的手,却不想刚好把修长的脖颈暴露了个干净。
引得段降深藏的欲望不安分起来,难以抑制。
“能让你不好过才是我的目的。”
乔霜一出口就是针锋相对的意味,语气中满是嘲讽。
段降置之不理,略微向前,一手揽过乔霜,让人往自己身上靠。
他很喜欢抱着乔霜,原因除了触感良好,另一点就是这种姿势能让他产生实实在在的满足感。
乔霜措不及防,双腿向前分开跪在地上,由于惯性投入段降怀里,发丝散落垂下,腰向下陷了进去。
腰后的温度滚烫得吓人,惹得乔霜下意识一缩,跟段降贴得更紧密。
乔霜挣扎一番无果就逐渐不动了。
段降一副犯病瘾君子的模样,在洁白无瑕的颈侧啃噬,辗转反侧、流连忘返,所过之处都留下浅浅的红痕和暧昧的津液。
说用力倒也没多用力,只是磨得人心痒痒。
接着,段降颇有些委屈地道:“没分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结果当然是收到了乔霜冷冷一个眼刀子。
尽管在乔霜本人看来,这只是随意一瞥,但抵不过段降爱多想的臭毛病。
乔霜单独把重点拎了出来强调说:“没分手前。”
没有人会喜欢被牢牢牵制的感觉,他对此尤其不满,曾经跟段降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无数次。
他不想多费口舌,不屑地轻哼一声。
然后他就从地毯下掏出一把匕首,趁其不备,倏地朝身前的男人刺去。
毫不犹豫地下了狠手,决绝、熟练、精准得渗人,如同排练过千万次。且这是个死角,按道理说想失败都难。
段降察觉到了,顿了顿,惩罚性地狠咬一口乔霜的锁骨,在匕首落在他身上之前退开了。
尽管如此,揽着乔霜的那只手依然没松开,躲避的过程行云流水,匕首和段降的衬衫擦肩而过,划破地毯,刺进了木制地板,稳稳当当地屹立于上。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乔霜没在意,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可惜了,又没中。
殊不知在段降眼里不值一提,压根没介意过他发脾气时的所作所为,仅是挑了挑眉淡淡道:
“挺有劲儿,就是使错了地方。”
随后,段降冷声吩咐门外的人:“进来。”
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身着黑衣,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恨不得埋到胸前去。
段降轻而易举地将地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在手上把玩了会儿。
他再次凑近:“你的速度不够,还有的练,看好了。”
乔霜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眼里总算有了波动,抬眼看着段降,没有阻止。
段降见人终于有了反应,下一秒手一动把匕首掷了出去,正中男子的肩膀。
匕首穿透过骨肉,立刻渗透出鲜血,源源不断地冒出、融合、汇集、滴落,触目惊心。
黑衣男子脸色一白,紧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乔霜对流淌的血液视而不见,嘴唇一闭一合,吐出无情冷漠的字眼:
“把匕首还给我。”
男子强忍着血肉跳动带来的剧烈疼痛,把匕首从肩上抽了出来,用衣服擦拭每一个棱角,最后恭敬地半蹲下,递给了段降。
段降接过后就命令其退出去。
在给乔霜之前,他拂过锃亮锐利的刀锋。指腹沾满了血,分不清是刀上原有的还是新增的。
“你弄脏了它。”乔霜小声喃喃道。
段降失笑,问:“是,所以你想怎么罚我?”
话是这么说,实则暗藏兴奋性的期待,毫无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乔霜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眼睛弯了弯,嘴角噙笑。眉梢眼底却是紧绷着的,让人琢磨不透。
他甚至主动贴上了段降的脸,一呼一吸间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其耳廓。
在气氛愈发暧昧之时,耳边突兀发出沉闷的“噗嗤”一声。
只见乔霜毫不留情地再次把匕首送进了段降的腹部,面不改色地看着那还残留了一截的刀身。
阻碍感微弱,筋络和软组织被轻易切开,快意在心头滋生。殷红健康的血液,奔流不息的壁脉,身体搭建的管道;神经脉络的连接,心脏跳动的频率,强劲有力的脉搏——破坏了这些,想想就引人兴奋。
段降感觉到腹部散发的阵阵痛意,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也没低头看一眼。
他甚至握住了乔霜的手,把匕首又向前推了推,直至反着光的银色消失不见,一边耐心指导:“捅腹部是最没用的表现。”
“或许你应该尝试着对我更狠些,比如喉咙、太阳穴、心脏?”
嗓音慵懒,眼里充斥着的,却是认真和忠诚,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带温度的血绵密扩散,污染着乔霜洁白无赘肉的大腿,脆弱,引人动容。
乔霜用拇指把滴落而下的血晕染开来,垂首用嘴唇蹭了蹭,显得人多了气色,病态中增了昳丽。
血的味道实在不太好,他正暗暗嫌弃着,隐约听见一旁的人说:“安分些。”
闻言,乔霜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儿,不知何故,笑了起来。
可惜仅剩的少许体力连放声地笑都难以支撑,没过一会儿,他就喘着气咳了两声,两颊微微泛红,眼角噙着一小滴清泪。
乔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把身体的自主权抢夺了回来。
他吃力地撑墙站起,走向四边都被软布包住的桌子。
段降没打断他的动作,饶有兴趣地静静看着。
桌上摆放着一支圆珠笔,一个装着彩色星星折纸的中型玻璃罐,旁边还有三张剩余的长条彩纸。
乔霜抿了抿嘴唇,拿起圆珠笔,又发现桌子和墙的缝隙间夹着一张剩余的彩纸,便取了过来。
他写字时手是颤抖着的,于是一笔一画地缓缓落笔。
段降此时不打算上前去看纸上写了什么,反正他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比起偷偷摸摸,他更愿意亲耳听到。
乔霜写完后就任由笔从指缝间脱落,仔细地把纸折成星星,投入罐子,转过身和段降对视。
“你最好识点趣。”乔霜刻意冷淡道,“别让我费力。”
“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看见你。”
段降深深看了他一眼,思索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似在解释。
他起身,变为和乔霜面对面的姿势,迟疑了下,还是伸手罩住了那双堪与秋景比拟的眼眸。
“如果你真的从一而终,那么如你所愿。”
乔霜凝眉,还想说些什么,却控制不住地陷入一片昏暗,失去了意识。
……
再次苏醒,二次死亡,数次轮回。
耳边隆隆作响,眼前一片黑暗,白吞噬黑,黑包围空,空消灭万物,倒转、不见、永不停歇,引导内心深处的空旷回荡,心尖欢快地跳到眼前。
沉溺吧。
追溯、找回、复得,在扭曲中寻得直线,窥得生机。
……
什么情况?
莫非是着了段降那家伙的道?
昏昏沉沉的大脑中同时冒出几个疑问,不过短时间内是得不到解答了。
好不容易,乔霜终于睁开了眼,艰难坐起身,扶着额揉太阳穴。
说不出的难受,比失眠一整夜后刚睡了十分钟就被叫醒的体验还差。
等稍微些恢复意识,他打量一圈周围,发现自己仍然身处熟悉的地下室,穿着完好的衣物。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边多了一副长而杂的连环扣,偏生看上去又像极了拷在罪犯身上的枷锁,平白增了分沉重和死寂。
之前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段降也不见了身影。
然后他望了望四壁和桌上的三张彩纸。
并无变化,和往常无异。
不太对,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站起身,前方的门如看见了他的动作般“吱呀——”地慢慢向外敞开,仿佛无比期盼着引诱他走出这扇门。
乔霜甚而能清晰地认知到。
门上有一只眼睛,正火热地、贪恋地、令人作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肮脏的欲望几近溢出。
乔霜眼底升起一丝异样的兴味,捡起手边的匕首,欲要上前,起身的刹那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他干脆讲匕首插进木门里,以稳住身形避免倒下去。
明明是木门,却受伤地流下了带温度的血液,变成庄重华丽的红漆出口。
乔霜去触碰那绽开的伤口,指尖染上了艳红色。
凑近一嗅后,发现散发出的味道不止是腥,更多的是腐臭,似乎来自放置久了、早已被细菌侵染的人血。
乔霜神情微变,判断完毕后反手把液体揩在了墙壁上。
他用匕首在门上做了个简洁标准的记号。
仿佛受到了安抚,逐渐地,门不再叫嚣,不再发出凄厉的惨叫,静下来了,冷下来了。
拂去手心的木屑和灰尘后,他推门而去。
钝化的匕首是离别时留下的礼物。
一离开地下室,进入外面的世界,乔霜就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
不正常。
放眼望去,街上的人如同提线木偶,戴上了虚假的面具,无悲无喜,嘴角拉扯成僵硬的弧度,似玻璃珠的眼球一动不动,连影子都无法倒映。
这么轻松就放他出来或许是段降戏弄他的手段。
但行人的异样无一不在告诉他,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整个世界似乎都出现了问题。
车轮和马路激烈摩擦,附近的一辆公交车即将从一个横穿马路的男生身上碾压过去,鲜活的生命快要变成烂泥。
公交车上挤满了人,都维持着同一个表情,看见男生,眼珠子总算转了转,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情绪。
司机略显慌张地踩刹车,这是到现在来唯一正常的反应。
事故,本就不符合常规发展,在世界的意料之外,和被操控的木偶相对,这似乎是个突破口。
男生带着对未知的惧意,堪堪站在能被车撞到的地方,身体虚虚地放松。
乔霜眼眸微动,动身救下男生。
他缓了缓,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情况,男生先一步激动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拦住我?就差一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解脱了。”
男生正是酒店里的小伙子。
结合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乔霜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起码长相是。
“我不会阻止你,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乔霜眨了眨眼,故意专心地看着男生,原本多情的一双眸此时诚恳十足:“可以吗?”
“……你问吧。”
“你为什么想解脱?”乔霜摩挲着下巴,好奇道。
一问就问到点子上,这句话瞬间打开了男生的某种开关。
“我遇到了令我不快的危机。”男生眼里透出近乎癫狂的赤诚,像诵读神殿之上的圣经般念道,“没什么比美妙的死亡更顺心了,美妙的——死亡。”
在他说话的空暇,乔霜仔细观察了一番男生的穿着。
身上的衣服光是看着都价值不菲,明显不是他所能承担起的价格。
似乎已经实现了他的梦想,成功当上了老总。
乔霜挑了挑眉,可他分明还没动手,这人到底背着他经历了些什么?
不过说的这几句话倒是出奇的对他胃口,尽管没能彻底解惑。
乔霜因此赞同道:“没什么可说的了。”
男生愣住了,看着乔霜挑不出一丝错的侧颜,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
直到乔霜好心出言提醒他:
“车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