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纱夜

40、水灵

　　水的召唤，我陷入了魔法阵的召唤之中，我是被召唤的那个。

　　睁开水蓝色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色的水，以及美丽的水之妖精们。各种各样穿着绝对算得上暴露妖艳的女子们围绕在召唤的水池旁，带着笑意看着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头脑中飞速运转着，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我没有来过。而我身边的卡尔早被那些女孩子的美貌而看傻了，几乎忘记了在他的头上，抱着水瓶的雕像正在浇水。

　　我注意到，雕像女子没有脚，有的是尾巴——同时注意到眼前很多泡在水池中的少女们也看不见下肢，一个小女孩游动过来，露出水面的是尾巴！

　　“水妖族！”我惊呼，和我同时发出声音的卡尔也惊叹：

　　“人鱼！”

　　小女孩并没有敌意，她只是游在我们身边观察我们，然后抱住我浸泡在水中的腰际，“你就是海砂吗？”她问我。

　　我稍微的冷静点了，她叫我“海砂”，而不是“公主”什么的。

　　“这里是哪里？”我问。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回答：“水灵啊。”

　　水灵！正在和父亲打仗的水妖组织？！

　　“这就是‘水灵’啊？”相对于我的惊慌，卡尔显得很高兴，“怪不得这里的姐姐妹妹都这么漂亮。”

　　“你们准备还要在水里泡多久？”一个有“脚”的高个女子站在岸边，在她身边，几个美丽的女孩子正抱着柔弱干净的毛巾对我们微笑着。

　　不管怎么说，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都先离开水池吧。

　　我揪着还不肯离开女孩子们的卡尔的耳朵上岸，接过毛巾，好香哦。

　　“首领担心死你了。”那女子说道，在领我们进入水的宫殿的路上。

　　这里是个非常奇妙的世界，到处能看见水流以外，天空中也漂浮着很多一碰即破的水球和透明的泡泡。

　　“你们的首领担心我？”我问，“不是担心‘公主’吗？”

　　她轻声笑了下，“嗯，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可以说是‘公主’。”

　　什么意思？

　　“不过对首领来说，她的公主已经死了，”她告诉我，“所以不要再她面前谈起这个话题，首领会生气的。”

　　“可是不是正是你们在拿我冒充水公主吗？”我质问。

　　“什么什么？”卡尔问，“什么冒充水公主？”

　　“海砂，我想你误会了。”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你有点搞错了。我们和外界的那个水灵并不一样。正确的说，是他们冒充了我们。”

　　“哦？”我以怀疑的眼神看她。我并不相信。

　　“真的？”卡尔惊叹，“还有冒充水灵的？”

　　卡尔这笨蛋，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冲上去楸住人然后暴打一顿。”卡尔说话的时候还有动作，惹得女孩子们轻笑连连。

　　“首领，她有她的考量，当时不可以这么做。”

　　进入主殿，奢华美轮美奂的宫殿，华丽柔软的睡椅上，一个金发少女正在闭目养神。她就宛如一尊最精致的娃娃，一碰就像会碎裂般得美丽，惊得让我无法动弹，也让卡尔难道的闭嘴不响了。

　　“首领。”水妖族的女子轻唤她，“你要召唤的人带来了。”

　　她，慢慢地睁开了水蓝水蓝的眼睛，那双犹如水质的眼睛里映出一个小小的我，然后泪珠就从它们那里纷纷落下，“小海！”

　　美丽绝伦的女人张开双手向我扑来，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小海。”她在我耳边叫着我的昵称，“我的小海，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

　　也许是近期来吃惊的次数太多，我已经以无力感替代了那份感情，“妈妈……”我叫出。然后头脑中又恢复了一片空白的景象。天呢，我该说什么呢？无力的望向卡尔，他却让一反常态没有贪恋我母亲的美貌，反而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全身颤抖着。

　　其实那是非常正常地反应。

　　“首领，我们退下了。”

　　妈妈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点点头。然后她注意到一旁的卡尔，她看了他半天，然后撑起我的身体，看着我，“小海，怎么换人了？”

　　我也回头看看卡尔，告诉妈妈，“那是卡尔，他是——”

　　“卡尔？”妈妈神情动了动，水蓝的眼睛里闪动淡淡的光芒，“哎呀，是小卡尔啊——时间那里好玩吗？”

　　卡尔变得老老实实的，他回答的声音很小，“她对我很好。”

　　“确实是对你们很好，你可要好好感谢她。”妈妈微笑，打量着卡尔，“如果不是她的话，你就要被‘人道毁灭’了，米歇尔大概也会过上我以前的日子，变得像我这么恐怖吧——”她的语气有些低调，似乎发生过什么让她被刺激到了。

　　“妈妈？”我奇怪妈妈的语气。

　　“小海。”妈妈越发把我抱得紧了，“我们哪也不去了。就呆在水灵，哪里也不去了。”她的眼睛里有着晶莹的水珠滑落，这下连卡尔也发觉不对了。

　　“特……尼尔？”卡尔这样称呼妈妈，有点不习惯她这个样子。

　　果然。我心在下沉，那个人，那个在永夜展开大屠杀，视生命为无物的残忍的水妖精，果然是妈妈。

　　“妈妈，到底怎么了？”我问她。

　　妈妈沉默了一会，然后在我耳边，很轻很轻的一句：“雪拉她，她死了。”

　　“雪拉姨姨死了？”我惊讶。

　　“4年前就死了。”她说，“我害死的，我害死她了。”

　　但是，等等！那前些日子是谁要把我这个“水公主”带回去谈谈的？

　　妈妈很久才说出口：“那个人，是她的亡灵。”

　　亡灵的意思是——鬼？！

　　“都是我的错，”妈妈的眼泪纷纷掉落，“都是我不好……她是无辜的，她一直都对我——太好了，我明明知道不该怪她的，我很清楚的，可是愤怒、痛苦还有嫉妒都让我发疯，我害死了她……害的，她走上她爷爷的道路——是我造成的。”

　　从妈妈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我听得含含糊糊，雪拉姨姨到底死了没死？什么叫“走上她爷爷的道路”？

　　“那么，她对‘流光溢彩’也感兴趣咯？”我问。

　　妈妈停止了眼泪，想了下，“从表面的原因来看是的吧。小海，你从哪里知道它的？”

　　是这样啊，总得来说，又是为了争夺目前在父亲手上的“流光溢彩”吗？

　　“那到现在不在小吉手上。”妈妈有些难言之隐。

　　“那在你手上吗？”我追问。那是我的推论，因为一开始，“流光溢彩”这东西就是水族的东西。应该是妈妈给他的吧。

　　妈妈还是一脸为难，但看她的表情，“流光溢彩”确实在她手上。

　　“那么妈妈，就算你现在封闭了水族，它还是会给这里带来新的灾难的吧？”我问。

　　妈妈深呼一口气，“我知道，让我想想。”她想了又想，开口，“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妈妈，我劝你尽快和父亲和好，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这里。”

　　“小海，你觉得妈妈没有办法保护这里吗？”妈妈问。“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可是特尼尔，水系冰系最高法师，也是目前水的主契者，这样你也觉得我保护不了一个小小的水灵？”

　　我却残忍的告诉她，“是的。”

　　说实话，我知道她是“特尼尔”，但没听说什么最高师，什么主契者地事情，不过呢，

　　“我只知道，你身上有父亲的‘金雷’，你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妈妈的表情像是被光之箭打中似得，半天没有说话。她松开了我，退后几步，带着苦苦的笑容摇头，“你真的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怎么会知道的？”

　　“猜的。”我说，“我猜对了？父亲真的这么做了？”

　　“嗯，毫不犹豫的拿我当实验品。要知道我那时候被他整的多惨——这种不讲理的爸爸，我们不要理他了！小海，以后你只有妈妈了！妈妈会努力养活你的！”

　　我怎么觉得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不过却让我觉得轻松了不少，我倾身倒入妈妈的怀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让我觉得好累好累。

　　如果，在一开始，我没有赌气离家出走的话，很多事情就可以不用知道了。龙族，水妖族，永夜，特尼尔，楼兰，时间……大概这个时候，还会在家里，喝着珂递过来的茶，强迫他吃下胡萝卜——我想起珂那种表情，什么嘛，我这么拼命地弥补他的胡闹造成的伤害，到最后他还那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我有哪点亏待他了？

　　珂混蛋，大坏蛋！

　　“小海，”妈妈叫我，让我意识回到这里。

　　“怎么了？”

　　“我知道你当了很长时间的女孩子……”妈妈微笑着告诉我，“可是你也不必当男孩子的时候也穿裙子吧？”

　　我低头望去，天，我还穿着时间的裙子！一下子，我的脸涨得通红，一股热气冒上去，“你们干吗不早告诉我！”

　　我开始发脾气了。

　　妈妈所在的水灵，妈妈说是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比如说一个封闭山谷的底部。但我知道，其实这里是一个空间的碎片。

　　方圆百里的圆形空间吧，在最外部有坚硬的石壁装饰——也许，我是被那个空间说影响太深，这里是如同妈妈所说仅仅是一个隐秘的地方，不管哪种说法，进入水灵唯一的通道是那水的喷泉。没有内部水的召唤和连接，是无法进入这个地方的。

　　这个小小的城市，居住着数千民水民，有水妖族，也有鱼人族、人鱼族。以打渔和种植海产植物为生的城市，最大的收入还是出售水系魔法和水系契约。和他们的头领特尼尔的嗜杀和残忍不同，这里是个非常平静祥和的小小群落。

　　——海砂，你千万不要看不起你妈妈哦……一开始我们什么都没有，头领她们为了养活我们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要不是首领，也许我还会被人奴役，受尽折磨吧。

　　生活在这里的水族的看法稍微听了些，妈妈为了保住这里，一直在外界和列强们周旋，还有什么受尽雷帝“蹂躏”什么的。妈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老是抱着我发呆。我可受不了了，我又不是她的洋娃娃！

　　没有问焱父亲的事情，也没有问特尼尔的事情、水公主的事情，水妖王族的事情，我承认我落荒而逃了。也许丢下那样的妈妈不应该，我应该支持她在她身边，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嘛！

　　而且，我觉得那些问题，能帮她解决的人不是我。

　　相对于我的烦恼，卡尔那家伙在这里可是像如鱼得水。除了妈妈那里他一开始不太敢去，他已经和那些漂亮女孩子打成一片了。比我还受欢迎的样子，真是可恶的要命。

　　“海砂，”卡尔终于注意到我在一边生闷气了，跑过来，把他收到的糖果分我一半，“这里真像天堂。”

　　他的天堂吧？

　　“如果你恢复女孩子的外表，这个结局就更完美了！”

　　“你做梦！”还结局呢，如果这是结局我遭的那些罪都是什么？！一拳打过去，却被不开玩笑了的卡尔抓住了，我有些惊讶。

　　“海砂，”卡尔还是笑的傻傻的，很欠揍的样子，“我想我以前对特尼尔有点误会了。”

　　“哦？”

　　“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像个恶魔一样可怕，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你知道以前有几次我都差点死在她手里……”

　　“卡尔，你说的恶魔，是我的妈妈。”我冷眼看他，如果他只是为了继续讨论她其实有多残忍，就不用了，我听得看得已经够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海砂。她保护这里对吧？”

　　“好像是的，”我说，卡尔也听到那些话了吗？“人都有两面性不是吗？”

　　“海砂，我只是听说，以前水灵最先的公主叫‘海砂’。”卡尔说道。

　　“嗯？”

　　“是水灵的创始人，但好像不是真的公主，那个叫海砂的女人冒充了公主，而你妈妈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水公主蕾拉赫斯！还有“海砂姐姐”！

　　“海砂，你去哪里？”卡尔惊讶我的变化。

　　我跑回水灵的宫殿，妈妈那里，她正在听外出的部下带回战况的报告，她们看见我的出现有些讶异。而我顾不上那些，直接冲着妈妈问：“妈妈，你其实就是蕾拉赫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