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机》还不束手就擒

13、老公

　　陈奇领着齐明济朝前走着，两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眼看他们一同走到了我爸跟前，我爸正在跟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们说话。

　　“颜叔叔，姐姐的男朋友特地从宁城过来了。”

　　“喂，不是……”我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赶紧冲上去要解释。

　　“您好，我是齐明济，颜嫣的朋友。”齐明济十分礼貌的向我爸打招呼。

　　“你好。”我爸上下打量了齐明济一眼，没说其他的话，但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好。

　　“姐，带齐哥去给奶奶上柱香吧。”陈奇开口打断了我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催促，不明白陈奇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还是把齐明济带走了。

　　“怎么回事。”离开后我低声问他。

　　“你弟弟说，你爸要给你介绍对象，让我帮忙做个挡箭牌。”齐明济的音量也低了下来。

　　“让你帮你就帮，你们才刚认识！”我恨不得摧他一拳，什么人啊这是，乱挡我桃花。

　　我爸要给我介绍的对象，估计就是刚刚站在他旁边的郑伯伯家的大儿子了吧。

　　郑伯伯跟我爸算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但早些年他事业发展得如日中天，我爸那时候一直是个一事无成的混混，所以也没多待见我爸。

　　后来我爸发了，两家不相上下了，才又重新称兄道弟起来。他那个儿子我小时候见过几次，确实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孩子。

　　我还偷偷喜欢过人家几个月。

　　“不是要带我去上香吗？”齐明济提醒了一下我。

　　按照礼数是应该去给逝者上个香，所以我也没有揪着那些仇恨，拐个弯就带他去了。

　　齐明济在上香的时候，旁边的几个亲戚已经在窃窃私语了，我那几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表姐表妹都忍不住盯着他的大长腿看。

　　看什么看，没看过型男？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肤浅。

　　上完香，我不想我的人被人那样一直打量索性领他上楼休息，不对，怎么就变成我的人了。

　　刚坐下没一会儿，陈奇就跑上来了。

　　他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估计要骂他了，连忙开口向我解释：“姐，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是吗？呵呵。”

　　“郑伯伯一直要把他大儿子介绍给你，几乎每次来家里都要跟颜叔叔提一回。我一个同学是他们家亲戚，说他那个大儿子啊，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乱搞男女关系，整天花天酒地，还做了些违法的事情。我哪能让你掉入火坑呢，这不刚好让齐哥给你挡挡。是吧，齐哥，我这样做还算OK吧？！”

　　“OK，挺好的。不过你姐聪明，也不会让自己掉入火坑的。”齐明济说着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也是担心，姐她小时候给人写过情书，要是被表象迷了眼就糟糕了。”陈奇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噢？是嘛，就是她暗恋了十几年的那个人？”齐明济有些阴阳怪气。

　　“十几年？姐，你暗恋他那么久啊，不会现在还在喜欢吧，那可不是个正经东西。”陈奇一脸着急。

　　我很无奈，叹了一口气，半瘫在沙发上，像一只鼻涕虫。

　　“我看齐哥比那家伙好多了，姐你应该擦亮眼。”

　　陈奇是不是跟齐明济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了。

　　我闭着眼睛假装我是一只鼻涕虫，丝毫不想加入他们之间的话题。

　　陈奇跟齐明济聊着，我没听进去，因为我脑海里都是刚才在门口看到他的那画面。

　　怎么讲好，陈奇是一个非常好的弟弟，也是我在这个家的一个好伙伴好搭档，但齐明济一来，我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的情绪状态，恢复了我在宁城的90%。

　　还有10%，是因为没有暖气。

　　若不是那时候人太多，我都想喊他一句，亲人啊！亲人！

　　楼下的人来叫说送葬仪式要开始了，原本是我捧遗像的，不过村里的老人算说属相相冲，就换成了我大姑姑，我跟在后面走就行了，火葬场那边我也就不用跟过去了。

　　需要绕村走一圈，我和齐明济并排走在家属的最后面，来宾的最前面。

　　“你什么时候回去？机票买了吗？”齐明济问。

　　“还没，晚上有票晚上就走。”我捂了捂领口。

　　“明早再走吧，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呢？”

　　“我跟你一起。”他说。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风很冷，吹得我脸颊生疼，前面的人一路哭喊着，后面的人在家长里短。

　　前面有人转过头来，眼神落在我身边的齐明济身上，那是我二姑家的表姐。

　　我爸接了个电话，对话时好像还笑了两声。

　　陈奇举着丧幡，他抬手在擦泪。

　　当初因为我奶奶去算的一个命，让他来到了我家，当了我弟弟，现在我爸生意已经不用靠别人旺了，最疼他的奶奶也走了。

　　不知道他接下来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我真心希望他能好，真的，我今天会站在这，身上穿着丧服，也是因为他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

　　换了任何一个人给我打，我说不定都会直接回过去：死了就死了。

　　他给过我巧克力的，我永远记得。

　　“擦擦眼泪。”齐明济轻声地说。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纸，胡乱擦了一把。

　　一闻到那味道，我哭得更狠了。

　　是我常用的那款纸巾，得宝冰薄荷味的，不是什么苹果木味的。

　　所以你看，差一点就真的是差一点。

　　用过的纸巾没有地方扔，齐明济毫不嫌弃直接从我手上拿了过去，揣进他的上衣口袋，我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

　　他笑了一下，“不脏，找着垃圾桶再扔。”

　　那一刻要是他的哪个仇家要打他一枪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一点都不夸张。

　　绕完村，我跟他们就不同路了，他们一行人上车前，陈奇突然又回过头来找我：“姐，明辉那我让人留了两间房，你跟齐哥先去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他还带着很重的鼻音，我把齐明济那我用剩下的半包纸塞进他手里。

　　“好。”我说。

　　明辉酒店我爸是股东之一，不要钱的不住白不住。我急需要好好的泡个澡，整理整理我的思绪。

　　换下了丧服，齐明济那个和我同村的同事载我们去市里。

　　这几天的疲惫终于在我躺进浴缸的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

　　这下，我终于正视起了一个问题，齐明济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找我。

　　如果我老家是在宁城的那还好说，但！这！主要是！哎呀！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突然感觉我耳朵有些发烫，应该是水太热了，应该是。

　　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奇发来消息，说他们等会儿就过来了，还说晚上吃饭我爸和我后妈也一起。

　　我倒！

　　吃吧吃吧，我有什么所谓！

　　四十分钟后，我收拾好出了门，敲响了我隔壁的房门！

　　“走吧，去吃饭吧。”我有些不敢看齐明济，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走吧。”

　　在电梯里我都是低着头看地板的，跟我以前和他相处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来到酒店餐厅的包厢，开门进去，他们人已经到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

　　“爸，阿姨。”

　　“坐吧。”我爸说。

　　各自入座之后，菜也开始上了。

　　我是真饿了，完全不管氛围如何，拿起筷子一阵动手。

　　“小齐是宁城人？”我爸跟齐明济说话。

　　“是的。”

　　“做什么的？”

　　“现在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刚起步。”

　　“宁城是个好地方，不过人还是要落叶归根。”我爸意有所指。

　　“也是。”齐明济笑着点了点头，给我盛了碗汤。

　　这动作之前我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感到心里毛毛的。

　　“嫣嫣从小就跟我不亲，上了大学也不念家，不过婚姻大事我这个做爸爸的还是有权说两句的。”

　　“叔叔您说得是。”

　　“身为长辈，总是不希望孩子受苦，小齐你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

　　“我老了，恨不得现在就退休，这以后都得交给嫣嫣的。”

　　我抬头一看我后妈，脸色变得鬼还难看，而陈奇那小子还在啃螃蟹。

　　“不用了爸，你还年轻，我也没想过要接手，有奇奇呢。我过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吃饭吧。”我出声说到。

　　“你郑伯伯今天才跟我提了，说咱们两家好久没聚了，明晚一起吃个饭吧。小齐的工作也忙，让他先回去宁城，你别不懂事。”

　　“爸，我们明早就回宁城了，我婆婆还在等我呢。”

　　“你什么婆婆。”我爸气得把筷子摔得老远。

　　“我跟明济结婚了呀，都在备孕了，说不定你明年就可以抱金孙，来，爸，吃饭吃饭！这有双干净的筷子。”

　　“颜嫣！我告诉你，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供你上大学，现在轮到你为这个家做牺牲了，你别想撂担子。”

　　“牺牲？什么牺牲啊，爸？是要让我嫁给郑伯伯的儿子，让你们的合作更上一层楼吗？郑伯伯的儿子愿意做小，也要看我们明济愿不愿意啊，再说了，我只爱明济一个人，哪能为了钱抛弃糟糠之夫呢！是吧，明济。”

　　我转头看齐明济，笑得比阳光都灿烂。

　　“嗯。”他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没用的东西，是在脸红什么！

　　“阿姨，来，我敬你一杯，我爸脾气不好，这些年让你受累了，你替我好好开解他，实在不行你们再要一胎。奇奇，姐也敬你一杯，好好读书知道吗，爸想享清福了，你得努力。爸，我在备孕就不喝那么多酒了，你我就不敬了，谢谢你养大我供我读书，可谁让你把我生下来呢，是吧！我这辈子是没有能力回报你了，千恩万谢就化为祝福吧，祝你早升贵女，心想事成。”

　　“老公，吃饱了吧，走吧，不耽误爸的时间了。”

　　“那我们先走了，奇奇，再联系。”齐明济说。

　　“姐，姐夫！别走啊……”陈奇在包厢里喊，估计是要追出来，不过被他妈喊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走出包厢，我笑得弯腰，越笑越心酸。

　　笑到一半我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面容。

　　“我没吃饱，好可惜啊，那么大的螃蟹，放在碗里我都还没啃一半。”我苦哈哈地抱怨。

　　“你的地盘，你带路，我请客。”

　　“大哥！刚才多有得罪，请受小弟一拜！”我双手抱拳放在额头，还没弯腰就被齐明济托住了额头。

　　“清白都给你糟蹋没了，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吧。”

　　“我没有良心，嘻嘻嘻嘻嘻。”

　　———————————————————————————————————

　　齐明济番外

　　小陈微信上跟我说他看到颜嫣了，说没想到他跟颜嫣竟然是同乡。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我问他颜嫣看起来怎么样？

　　他说看起来跟上次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没什么表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好像与她家人格格不入。

　　我让他把他的地址发给我。

　　放下手机，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在美食街见到的她，眉眼都在笑。

　　我订了隔天一大早的机票，她需不需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到她身边。

　　下了飞机，小陈说来接我，一路上说了很多颜家的事情，外面的人知道的事情。说颜嫣父母离婚了，他爸娶了一个后妈，还带来了一个弟弟，她全家人都把那个弟弟捧在手心。

　　我下车后，往人最多立着白色拱门的那家走。

　　抬头的那瞬间，颜嫣就站在我前方不远处。

　　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她，那晚她在酒吧喝醉都没有今天清醒时狼狈。

　　她呆呆的看着我，然后鼻头就红了。

　　她急切地跑向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无助的样子。

　　我很想抱住她，但只敢想而已。

　　我鼓起勇气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我的手指很冰，她的眼泪很烫。

　　她跟她的那个后妈带来的弟弟关系应该还不错，她弟弟要带我去见她爸。说看我远道而来估计对他姐也不差，那么就拯救一下他姐。

　　不是亲姐弟，但胜似亲姐弟，演戏都演得那么认真。

　　我很想告诉他，你姐很强的。不过我没说，我想她虽然很厉害，但应该也想被人保护的。

　　不过我假扮一下她男朋友也算不上是什么保护。

　　我给她奶奶上香，她站在我身边，那一刻我们演的戏像是真的一样。

　　如果要说她是一只刺猬的话，也是一只非常爱哭的刺猬。怎么这么爱哭，哭起来又美又动人，我是不是有点心里变态？

　　她又开始意气用事了，不知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唉，令人担忧。

　　“我们明济” “ 我只爱明济一个人”

　　她当初去考电影学院的，现在妥妥地女明星。

　　相隔一扇门，老公变大哥。

　　颜嫣，你可真行！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