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受他投饲 ...
-
凌小菊当时的感觉就是脑子一下子就蒙了。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个被长长的铁链锁住，还用别扭的姿势在地上爬的生物居然会是人类。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东西”刚好抬起头来，凌小菊就算走到旁边也完全不敢确定那是一个人。
那人的锁骨、背胛骨和四肢上都打着锁，看上去亮幽幽的，根本就不是铁，说不定是凌小菊根本不知道的本地材料，地球上根本就没有的物质。因为锁骨和胛骨被贯穿过去，那人维持着一种耸起肩膀的姿势，手腕和脚踝的位置被巨大的锁直接从中贯穿过去，因此整个人用一种蜷缩着的姿势，以手肘和膝盖撑在地上爬动。
锁口与肌肉相连接的地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月，已经长合在一起，但又因为那人的动作而扯裂得渗出鲜血。一头黯灰色的长发，也不知道长了多久，纠结着团到地上。那人抬头看着凌小菊，眼眸里头连半分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只是倒映出了凌小菊的身影。
在看到那双眼眸的瞬间，凌小菊几乎以为自己冷得连血液都凝固掉了。
那种面无表情是凌小菊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尽管蓝回也常常冷着一张脸，可在那上面至少能够看到人的气息。就算再面瘫，眼眸里头总还是有人的色彩，何况蓝回也不是真的就一点表情也没有，总会皱眉或是抿唇。但眼前这个人或者说这生物，眼眸里面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好像凌小菊看着的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两颗玻璃珠子。那人原本的肤色已经瞧不出来一分一毫，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像坏死一样的败灰色，除了伤口中渗出的血液，竟然就已经退化成了影子一样。从骨骼形状看来，应该是个男人，可凌小菊实在无法确定。
凌小菊呆呆的望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样的生物真的是一个人吗。已经成了这种样子，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那生物抬头和凌小菊对了一眼，扯动了一下手腕，链子顿是轻响了一声。那金属链子已经拖到了尽头，再一动，顿时又扯开了一道不大不少的伤痕。大概是伤到了手腕神经，它的指尖也跟着微微抽动了一下，让凌小菊注意到了那指甲。因为血液凝死在下头而显现出紫黑色的长指甲。但它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惯例性的伤口，发现自己无法前进以后，便又慢吞吞的退到了阴影里面去，静静的趴伏下去。
在看小说的时候经常会看到武侠小说里头有“捉锁骨”或者是“锁锁骨”之类的情节，也会有“挑断手筋脚筋”这样的描述，可是看文字的感觉果然和实际看到并不一样。亲眼看见那种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就算只是横割一刀，那手脚也是废定了，也不知道修建这座山洞的人该有多恨或者多狠，才把人这样锁在个与世隔绝的洞穴里头。
后来回想一下，凌小菊当时的行动简直是傻得跟二百五似的。明明知道阿夭异常警备那人，居然还靠过去。不过当时凌小菊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觉得那人被锁成这样，也着实可怜得紧，不由得就靠了过去。
凌小菊一动，阿夭也跟着走了过去，发出一阵阵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人原本是蜷缩在阴影背后，凌小菊才靠近，他竟忽地用手肘撑起身子，也不管四肢上的伤口被扯得开裂，弓着的腰猛一使劲，整个人便自地上跳了起来，往凌小菊的方向撞去。凌小菊被那猛烈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睁睁望着那人扯着铁链子向他扑过去。
瞬间只觉得脑海里头一片空白。只是凌小菊现在这个身体的反应实在是不错，在凌小菊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还是向着后面退了两步。只退了两步便撞到了阿夭身上。不过只是两步就已经退出了那灯影的范围，阿夭的剑也已经劈了下去，一边咔哒咔哒的发出貌似凶狠的威胁声音。凌小菊当时完全蒙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扑到面前，然后阿夭一剑砍下去。
直到鲜血喷溅到凌小菊脸上，他才猛的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拖着阿夭后退，着急得几乎跌倒。
阿夭的剑虽然很慢，但是是朝着那人脑袋直劈过去的，它扑到半空中又不好发力，四肢上又锁着沉重的链条子，凌小菊一瞬间以为那人必死无疑了。但那人却在半空中用力一低头，生生扭转了身体，用背去撞阿夭的铁剑。阿夭本来就手慢，那人背上又锁了一块坚硬的金属，剑劈不下去，只砸出一声轰然巨响，顺着那金属锁头就滑到了一边，在那人背上落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阿夭还想再劈，被凌小菊反手一把扯住死命往后拉。
剑顺着那人的肩划开一道纵深的口子。那人落地，用手肘一撑，斜着就往后急退。凌小菊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痛，他既不想被杀也不想杀人，就只好狼狈的往外逃。
等凌小菊和阿夭退出了烛影的范围，那人又慢慢缩了回去，甚至没有再望凌小菊一眼。径自又趴回到墙角去，就像一团特别浓密的影子。
不过既然凌小菊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自然就不会再看漏。
它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在发现凌小菊和阿夭都没有再靠近烛影圈以后，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去舔食墙上生长着的青苔以及青铜烛台上滴落下来的烛油。
凌小菊又呆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人是靠什么为生，可是这种情形太过让人意外，甚至说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想象到的生活。那已经不叫生活，只是单纯的、活下去。
这样或下去，也许还不如在仍保持着人的尊严的时候死去。
即使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人类的模样，但那人仍是相当的警惕。凌小菊只稍微动了动，也没有靠近，那人已经猛的扭转头去，默默的盯着。凌小菊自问没有发出声音，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他有所动作的。不管怎样，那人是看上去放松了，实际上却警惕得紧。看到凌小菊没有什么动作，它才又扭过头去，继续蹭墙上的那些污成一团的东西。
凌小菊想了想，自空间手镯里头拿出来一个粗粮馒头一样的东西，瞄准了那人的脑袋就丢过去。
这完全是出于一种戏耍的心态，甚至凌小菊也并没有想过自己会丢中。毕竟那人一副警备的样子，就算扭过头去也能察觉他很细微的一点动作。但馒头丢出去的瞬间，凌小菊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四周忽然静了下来，连长明烛的燃烧声都听不见了，仿佛眼前的火光都静止了，无数光影在眼前重叠起来，而眼睛竟能自行寻找出光影之间最细微的那道接痕。
紧接着，手中的馒头就丢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微高的弧线，正落在那人头顶。摔了摔，滚到了墙角边上。
那人愣了愣，凌小菊自己也呆住。真的没想过能丢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受他投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