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似》夏雨婷

144、全家都是母老虎

　　沈其铭独自开车上山，耿诚心知再怎么劝，亦是无济于事，只好带着队伍守在路口，以防突发状况。

　　上山的路崎岖难行，车子在道路上左摇右晃，行驶得异常缓慢。

　　沈其铭心中着急，沿途风声鹤唳，寂静的让人可怕。但他知道，芦苇堆、荆棘丛里，指不定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心中懊悔自己疏忽大意，怎不知李绍杰还等着“为父报仇”，可为时已晚，只盼着落心不要有事才好。

　　行驶了许久，山路渐渐平坦些。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宛若天然的屏障。

　　再往里头开，一座小屋赫然矗立在中央。

　　沈其铭停车四下望了望，默默记下方位，这才开门下车。

　　刚走了几步，“啪啪啪”三下掌声引起他的注意，远远看见李绍杰与叶明雅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出来。

　　“佩服！佩服！沈将军果真胆识过人，独闯虎穴而面不改色。”

　　沈其铭不想与他废话，遂开门见山道：“我夫人在哪？”

　　“别着急。我会让你见到她的。”

　　说完，一招手，几个黑衣人窜过来，在他身上左摸右掏，确认未带枪支匕首，才放开了他。

　　李绍杰来到沈其铭身边，眼神阴翳，重重地吐出几个字：“等我们把帐算清楚之后。”

　　“好。”沈其铭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眼睛微微一缩，冷冷回道，“李绍杰，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都是男人。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相信你也懂，把落心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绍杰气得揪住他的衣领，往上提了几分：“那就先算算我父亲的账！”

　　“李汉深的死系日本人所为，这件事早就大白于天下。”

　　“那南城呢？如若不是你，我父亲何至兵败被囚于上海？”

　　沈其铭强硬地拨开他的手，正色道：“易军攻占南城是迟早之事，不是我，亦会是别人。我留你们退守锦城，已是优待。至于李汉深被囚之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缘由。”

　　他辩解得有理有据，口若悬河，将李绍杰驳得哑口无言。

　　李绍杰急了，瞪着眼，急赤白咧地嚷嚷：“你胡说！”

　　叶明雅看了看他，正巧与他目光相遇，脸上顿时像火烧一样，心虚地别过眼去。

　　“好，要我放了叶落心也行。不过得委屈你一下。来呀，给我绑起来关好！”

　　那几个黑衣人又跑过来，将他押进一间木屋，连手带脚，还有眼睛，扎得结结实实。

　　叶明雅望着沈其铭的背影，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李绍杰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特不是滋味，语气冒着酸楚道：“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这句醋意十足的话让叶明雅立刻收回目光，见李绍杰走远，狠狠心，赶紧跟了上去。

　　好半天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李绍杰狡计得逞，不由意气飞扬，满脸春风，正盘算着下一步。突听叶明雅这一问，知晓她心头所想，冷哼一声道：“我自有打算！”

　　待黑衣人一走，我开始寻找可利用的东西，但看来看去没什么可趁手的。

　　房间里乱七八糟放着提包、图囊、打开的箱笼、杂乱的衣裳。两双擦得干干净净的带有马刺的皮靴摆放在墙边。除了这些，别无其它。

　　我想站起来，可四肢使不上力，挣扎中不小心弄翻了旁边的凳子。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近屋内。

　　“吵什么吵？”来人气呼呼地嚷道。

　　“呜呜～”

　　另一个不耐烦地拿掉我口中的白布：“有事快说！大爷我正忙着呢！”

　　“我要喝水！”我想也不想地回答。

　　两人凑到一旁嘀嘀咕咕了阵，最后不情愿地给我勺了一杯水。

　　隔了大概十分钟，我又借故踢翻了另一条凳子。

　　“有老鼠～”

　　……

　　“蟑螂，好大一只～”

　　……

　　“我被百足虫咬了～”

　　……

　　终于，门外两个傻家伙被我折腾得不想动弹。

　　“没见过这么多事的女人！”

　　“就是！简直是一难伺候的母老虎！”

　　我忍不住往外翻白眼：你才母老虎，你全家都是母老虎。

　　未多时，李绍杰被底下的人叫走，说是发现了三支不同的队伍正往山上而来，具体情况不明。

　　李绍杰大骇，嘱咐弟兄务必看好人质，他下去瞧瞧。

　　送走李绍杰，叶明雅既激动又不安。

　　她深吸了口气，来到屋前，摒退守卫后，推开了木屋的门。

　　沈其铭听得脚步声，心下了然。直接说道：“叶明雅，把落心放了！你想对付的人一直都是我，不是吗？”

　　许久未听到应答，他以为叶明雅离开了，岂料她竟一头扎进了自个怀里。

　　他吃了一惊，旋即腾生出愤怒，但碍于行动不便，无法推开她，只得挺直胸膛，尽量使二人分开些距离。

　　口中大声呵斥：“叶明雅，你滚开！”

　　她非但未停止，两只手臂反而缠得更用力，整个人紧紧贴着他。红唇像蛇信子一般覆上他的耳畔：“你俩的命都在我手中，要杀叶落心简直毫不费力！”

　　沈其铭闻言奋力一撞，叶明雅躲闪不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

　　他急言厉色道：“我从来只厌恶你，如果你敢伤害落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亦不会放过你……”

　　叶明雅止不住地恨，抢白道：“我这辈子对你，用了很多真心，我将我所有的感情都奉献给你，可你连一点都不愿施舍给我。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我妹妹？”

　　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对他的眷恋之情，想到隐痛处，不禁泪流满面。

　　相较叶明雅的痛苦流涕，沈其铭显得十分平静：“你永远无法与她相媲美！我要说的都讲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要！”

　　叶明雅始终固执地认定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再次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捧着他的脸，一阵乱亲。

　　“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阿玖气冲冲地站在门外，死死瞪着两人。

　　沈其铭虽看不见，但仍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深深的隐忍与愤怒。

　　只一会，衣领被他重重提住。

　　叶明雅在旁边捉住他的胳膊，慌张地喊：“阿玖，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我-要-他-死！”阿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敢！”

　　叶明雅一个大力推开他的手，张开双臂护在沈其铭身前，“你若敢动他，我就同孩子一道死在你面前。”

　　阿玖此刻真恨不得宰了沈其铭，可一见她誓死如归的样子。他又怂了，害怕了，一口恶气没处撒，转而砸在旁边立着的小矮凳上，倾刻间支离破碎。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如涓涓细流淌落地上。

　　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哀莫大于心死。尽管他拥有她的身体，怀了他的孩子，却没能走进她的心。

　　气氛顿时凝固，沈其铭无法看见阿玖的表情，但从对话中隐约知晓，叶明雅同时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不休。

　　“还不走？！”叶明雅扫了他一眼，满是不屑。

　　阿玖握着淌血的手，悲凉得好似数九寒冬，望了屋中的两人一眼，逃也似地奔出门外。

　　“别理他，整个一疯子！”叶明雅埋怨道，伸手抚上沈其铭的脸颊，被他一转头，躲开了。

　　“他对你倒是真心实意，与其浪费在我身上，不如与他好好过。你们不是要去国外吗？只要你放了我与落心，我保证送你们出去。”

　　叶明雅讪讪地收回手，目光望向门外，显得十分挫败。

　　自从认识他开始，一直是这样。在他心里，只有叶落心。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丁点的温柔。

　　悲伤从心底蔓延开来，直渗入眼眶。

　　她沉沉说道：“倘若我真想离开，又何须等到现在？沈其铭，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为了你，就是死我也不怕。”

　　她不管不顾地扑在他身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他：“我亦可以像于美玦一样，当个听话的姬妾，绝不打扰你与落心的生活，只要让我做你的女人。”

　　沈其铭哭笑不得，这个女人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再这样拖下去，自己与落心怕是都走不了，干脆来个见机行事，先应承下来。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哄她：“你不要哭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你毕竟是落心的姐姐，我堂堂一军之首，怎能让人背后讥笑我爱好姐妹花？这样，你带我们下山，我为你寻一处房子，也学古人金屋藏娇如何？

　　此话一出，叶明雅顿时面露喜色：“当真？”

　　“你要不相信就算了。”沈其铭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叶明雅急了：“我信！我都信！”

　　只是原本喜滋滋的脸上忸捏起来，小声说道：“要放了你们，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这些人都是李绍杰的手下，我得想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

　　叶明雅匆匆离开木屋，只留下面色沉静的沈其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