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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终究还是要嫁给他的 ...

  •   当我紧握方向盘,努力给自己打气之时,沈其铭与桑明义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大哥的车子。

      桑明义甫一见我,激动地上来就是个大熊抱,压得我喘不上气。

      瞅到一旁的杨嫚菲与沈其铭的眼神不太“友善”,我赶紧拉开他的手,蹦到了大哥面前。

      “没伤到哪吧?”大哥关切地问。

      我笑着摇头:“没有。倒是李绍杰他们还捆在溪北呼呼大睡呢。”

      慈宁这一闹,南城已经进入高度警戒状态。耿诚候在城门口,踱来踱去,神情十分不安。

      看见车子徐徐归来,脸上终于释然,带着一队戍卫迎了上来。

      “城里还好吧?”沈其铭问。

      “城内并未出现异动。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沈其铭眼中有些不屑:“几个喽啰而已,还应付得了。”

      “……何安华死活要去上海,您看~”

      “随他去吧。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如若此行能查出日本人的证据,对我们或许是件好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常大叔在枪战中被飞起的石子刮伤了脸,车上没有硼酸,我准备带他去医院处理下。

      “让耿诚送你们去吧!我要赶回军部,就不陪你了。”

      “嗯。”我点头。

      他拉开车门刚要踏进去,我着急唤了声:“其铭!”

      “怎么了?”他极耐心而温柔地问。

      “那个~那个~”

      我见后座上大哥与桑明义饶有兴趣地瞅着我俩,脸霎时羞得通红,嘴巴也跟着不利索起来。

      “我~我~”

      “…………”

      “落心,你再不说我们可要走了。”桑明义跟着凭空添乱。

      连一向持诚稳重的大哥也伸头过来聆听。

      我狠狠一跺脚,要死就死吧!

      “晚上我去找你哦!”

      说完,一溜烟似地上了耿诚的车,远远听见后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脑袋埋进双臂里,羞死了。

      到了医院,耿诚去了加护病房找何安华,我带着常大叔他们去诊疗室。

      弗兰克一见我回来,激动万分,大踏步过来说:“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感谢上帝!”

      我忍不住叽呱他:“弗兰克,你的上帝我没见到。溪北村你还记得吧,是常大叔和温姨救了我。”

      “噢!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大好人。”

      我向弗兰克道明来意,弗兰克连连点头,并亲自为常大叔处理伤口。

      “只是轻微刮伤,没什么大碍。近期别沾水,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温玉容谢过弗兰克,用手语与常大叔交流了几句。

      这时,耿诚阔步走了进来,询问何安华的身体状况是否可以远行。

      “要去上海?唔……他如果非去不可的话,你先带他来做个检查,只要没问题,我准许他出院。”

      “那好,我去告诉他。”耿诚向我们点头示意,转身离开诊疗室。

      弗兰克给常大叔开了些药,又交待了吃法与禁忌,温姨看时间不早了,推托还有事要走。

      我领他们出去,在门口恰巧与何安华打了个照面。

      两边的人俱是一惊,何安华的嘴巴张得像箱口那么大,木头一般忤在原地不动,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像嗓子里发干似的。

      而温玉容两眼瞪得跟铜铃,嘴唇闭得紧紧的,抑止住了正要发出来的叫唤。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与意外,使我与耿诚旋愣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人生有时比戏还要离奇曲折。

      十五年前锦城秋

      马路两边的洋梧桐叶子一大阵一大阵落下来,沿路望过去,路既长又直。

      温玉容穿着蓝布斜襟女旗袍,外罩柠檬黄线衫,悠闲地从师范学校回来。

      女佣不在,算算时间,应是去别家串门未归。

      今日先生退课较平时早些,温玉容绕过前厅,正要去厨房取水喝,瞥见父亲温若飞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咬牙切齿地吸,一边胸脯起伏着,像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父亲!”温玉容怯怯地上前唤了句,头始终低着,不敢直视他。

      记忆中,父亲与自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不过是父亲的一名姬妾,比端茶递水的丫鬟高不了多少,除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为他生儿育女,侍奉长辈。即便如此,死后却连温家的墓园都进不了。

      她一方面恨自己为何生在这样薄情的人家,一方面又不得不倚靠温家,至少能借由“温小姐”的名义读书识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若飞见她回来了,坐在太师椅上,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咚咚咚”划过温玉容的心坎,无端地起了一身疙瘩皮子。

      不亲近的人,到底是合不来的。

      良久,温若飞问道:“有一事原不用同你讲,但大抵关系到你的终身,想来还是问问你的想法。”

      温玉容不明,只是“终身”二字如雷劈耳,遂咬牙问道:“父亲意指何事?”

      “我近日去南城,偶遇驻军军长李汉深,他见过你的小照,对你颇感兴趣,向我提出结亲之事……”

      “父亲!”温玉容打断他的谈话,“据我知悉,李军长家中已有妻室,俩人还育有一个小儿,外界盛传他十分惧内,大小事宜皆由夫人支碧云做主,这样的人家我是万万不想去!”

      温若飞闻言将手旁的烟碟子一甩,吓得女佣刚刚伸进来的脚又退了出去。

      温玉容见惯了父亲无端发脾气,脸上倒也不甚胆战。

      温若飞瞥见那个畏缩的身影,气得大喊:“哩哩噜噜干嘛去了?回来连口水都没人倒!”

      女佣满腹委屈,不禁落下泪来。温玉容明白父亲不过是有气没处撒,逮谁谁倒霉,便打发女佣去灶房灌水烧火。

      她心里留着股怒气,一个出国留洋的化学博士,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激进青年,骨子里却还是个泡在封建思想里的孩童。真是可笑之至。

      “你不愿意?若不是我极力自荐,以李军长那样的人家,会看上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你也不想想,南城到锦城的名门淑媛有多少……”

      他一直絮絮叨叨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搭上这门亲事。他巴望着女儿当上军长夫人以后,他这个老丈人自然不用低声下气做个教书先生,可以继续自己的学术研究,何乐而不为?

      温玉容心中极不是滋味,自己原只是父亲的一枚筹码,哪个于他有利,他就把自己当物品送给谁。

      李汉深来温家下聘那天,温玉容故意将自己关在房内。满意怎样,不满意亦怎样,她终究还是要嫁给他的。

      听说李家那头“母老虎”对纳妾之事死活不肯,又是砸东西,又是回娘家……反正闹得不可开交,偏偏这李汉深像吃了称砣铁了心,非温家小姐不可。

      支碧云没闹成,又害怕自己地位不保,只得带着儿子回到李公馆,坐等温玉容上门。

      下聘那日之后,李汉深便回了南城,留下副官何安华负责结亲事宜。

      晚宴上,温玉容见到了何安华,他头发很黑,非常光润,那神采飞扬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个人的心。

      温玉容莫名地感到惶恐,只觉得惘惘的,有种奇异的哀愁。这种情绪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坐上开往南城的小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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