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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1 Sakhalin ...

  •   “黑龙江的水流急,底下的水成旋,没筏子,不下水的人,全喂了枪子,江面上飘满了死人,顺着水往下游飘,水里比红菜汤还要红,到了晚上,月亮上头,鱼群来了,老远就看见,银白的肚皮在水里头翻,咬死人的皮肉,咯吱咯吱……”年迈的通古斯人面前放着一盆才烧滚的鲜鱼汤,奶油色的汤汁还咕嘟嘟冒着小泡泡,老人家似乎感受不到鱼肉汤的香气,依然嘟囔着他那些对于午餐来说过于煞风景的回忆,阿斯兰处理好了松鸡——只要净肉来烤,带着血的内脏和骨头全丢给了大狗巴特,在萨哈林,猎犬是猎人的伙伴,理应分得猎物的一部分当作报酬。
      阿斯兰从陶瓷罐子里挖出一些棕黑色的蜂蜜,与红醋栗果酱、海盐调和,均匀地抹在肉上,这是她春天在林子里一点一点收集的蜜,老猎人说过,万物有灵,一定不可以摸空整座蜂巢,饿死了蜂后和蜂子。
      房子里很快弥漫起蜂蜜和油脂烤焦的气味,鸡肉被烤成了灿烂的焦糖色,“吃饭了,爷爷,我用你的秘方烤了鸡肉。”阿斯兰切下一大片粗糙的黑面包,用手撕成小块,又给老猎人盛了碗鱼汤,碗里漂着整块肥润的鲑鱼腹,没有鱼刺,也没有鳞片,“我下午去娜塔莉亚家帮忙修整房顶,她昨天来找我,答应给我两张布票。”
      “那条铁路怎么修也修不到头,双城子……”
      “吃饭,爷爷,等我回来再讲故事。”阿斯兰把连着肉的鱼头夹给巴特,分配好一家连人带狗的食物,她才飞快地吃了几口,“我得走了。”
      “阿斯兰,一张就够了。”老猎人抬起头,“我老了,用不着做衣服。”
      “两张才够做衣服。”阿斯兰不为所动,老猎人低下头静静喝着鱼汤,不再多说什么。
      “好,我只收她一张。”阿斯兰妥协道,“看在你的份上。”
      老猎人摇了摇脑袋,又开始胡言乱语。
      阿斯兰拎着工具出了门,巴特欢快地跟在她身后,“回去,巴特。”她摆手,“看好爷爷,回去,别让野狗进来。”
      娜塔莉亚一家住在镇子的另一头,他们不是岛上的人,娜塔莉亚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从莫斯科来,今年夏天他们被流放到萨哈林,头上顶着阿斯兰并不熟悉的罪名,很少有人愿意帮助这些被流放者,但是为了布,阿斯兰愿意铤而走险帮他们一把。
      “亲爱的,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娜塔莉亚热情地拉着阿斯兰的胳膊,尚未干枯的金发和洁白的牙齿显示出她曾养尊处优过,“烟囱和我的房顶一团糟。”
      “我会修好它们。”阿斯兰踏着梯子敏捷地攀上房顶,检查损坏的部分,“需要一个人帮我。”
      “安德烈——小子,快出来!”
      安德烈被母亲叫了出来,不情不愿地为阿斯兰打下手。
      “我去煮点茶给你,亲爱的。”斯拉夫女人冲房顶喊道。
      “她说的茶是晒干的薄荷叶与月桂叶,我们没有茶,没有牛奶,也没有糖,所以她用这种东西来自欺欺人。”少年穿着粗糙的灰色衬衫,与之不相匹配的是他精致的面孔,白皙的脖子和手腕,让他看起来像只被投入壁炉里的天鹅。“而且她不会付你两张布票,她手里只剩一张了,还要操心我们冬天的生活。”
      “我不介意。”阿斯兰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不自己修房顶?”
      “我不会。”安德烈盯着她,“妈妈也不会,安娜才十岁,所以你来了。”
      “你多大了?”
      “十五岁。”
      “十五岁还不会修房子,你活着还有什么用?”阿斯兰朝他伸出手,“拿篮子过来。”
      “你呢,半通古斯,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我比你大一岁。”她收拾起房顶就像收拾松鸡一样利落。
      “你懂几何、拉丁文和哲学吗?”安德烈踩在梯子上看她,“还有化学?”
      “我懂怎么在冬季活下去,毕竟你得活着,才能去学几何、拉丁文和哲学。”她毫不相让,“还有化学。”
      “你觉得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阿斯兰没再搭话,安德烈也没有走开,直到安娜蹦蹦跳跳地来到梯子下叫他们喝茶,她才回过头遗憾地望着他,“没有谁可以轻易活过冬天。”
      娜塔莉亚的茶杯每一个都描绘着精致的小花,阿斯兰尝了一口,面上没什么表情。
      “抱歉,我们没有糖票了。”娜塔莉亚忧愁地叹了口气,“要加一勺果酱吗,亲爱的?”
      “不需要。”她只想快点完成工作拿到布票,而不是和这家人有过多牵扯。
      “辛苦了,亲爱的。”安德烈在院子里坐着,娜塔莉亚走了出去,两人似乎在低声争执着什么,当安娜抱着木娃娃到阿斯兰身边玩时,她的神情柔和下来,阿斯兰有一个差不多的木娃娃,爷爷亲手刻出来放在她的床头,不让她被村里的任何孩子比下去。
      “过来,安娜。”阿斯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狍子肉干和几颗晒干的栗子,这是她在林子里打猎时的口粮,“你需要磨牙,牙齿才能长得好,知道吗?”
      “太脏了。”安娜笑嘻嘻地不肯接,蓝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不要。”
      “希望下个春天我还能见到你。”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娜塔莉亚红着眼圈推门进来,院子里不见了安德烈的身影,“今天能弄完吗,亲爱的?”
      阿斯兰点点头。
      夜晚到来前,她去了早晨下夹子的地方,一只肥大的灰色野兔正在里头垂死挣扎——一只兔子私下里能换两条黑面包,阿斯兰凑近了,才发现那是只怀孕的母兔。
      她收起了匕首,猎人不杀抱崽的兔子,但她也不能放猎物走,阿斯兰把受伤的兔子揣进怀里,重新下了夹子。
      一窝小兔子足够换不少面包。
      母兔被安置在铺了熊皮的深筐里,阿斯兰用止血的草药给她缠了伤口,又扔了两个干栗子进去,巴特嗅到了血腥味,不住地围着深筐打转,阿斯兰倒了一小盆含着碎肉的鱼汤给大狗,老猎人已经睡着了,她也该洗漱睡下,半夜她还要起来去和镇上其他人去打海豹,储存过冬用的皮衣和油脂,要是起不来,其他人可不会等她。
      这只是萨哈林猎人最不忙碌的一天。
      阿斯兰是猎人巴彦收养的孩子,巴彦是镇子里资格最老的猎人,他在岛上长大,十七岁和几个兄弟离了岛闯天下,四十岁才从海兰泡回到家乡,一杆枪、一把猎刀、一柄鱼叉,降服了森林与河流,六十岁还能同三十岁的壮年人一起猎鹿,阿斯兰就是猎人们在林间发现的,婴孩哭声响亮,大家都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是个丫头,模样也不像本族人,谁也不愿意收留,只有巴彦举起了她。
      “长生天让她活着,我不能让她死在林中,从此我是这孩子的爷爷,长生天看着,这孩子哭声响亮如狮子,百兽不以加害,叫她阿斯兰,愿她不遇夭折、正直信实、聪慧俊秀、善良忠贞。”
      阿斯兰没长大的时候,巴彦进林子打猎前,便送她到镇上的教堂由修女照顾,她黑发黑眼,却有着毛子的高鼻梁和深眼窝,若说她就是苏联种,皮肤和眼睛又确实不像,所以镇上的苏联人说她是‘半通古斯’杂种,赫哲人与费雅喀人又叫她二毛子,她在孩子群里没少打架,总是负少胜多,凶狠的不像个孩子,倒像头呲着牙的母狮子。
      阿斯兰天生一双好眼睛、一副好胆量,夜里进林子也不害怕,她跟着巴彦耳濡目染,十一岁进林子打猎,狍子、狐狸、野兔、獾子,再大一些,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没有她打不到手的,战争在西伯利亚的另一头打响,男孩和男人们一年前离家从军,被留下的斯拉夫女人只能靠着配给紧巴巴过日子,阿斯兰用肉换面包和盐、面粉票、布票,她从不坐地起价,又会说苏联话,那些做面包的斯拉夫女人当然更愿意和公道的女孩打交道。
      阿斯兰拖着三张海豹皮,扛着一头足有一百斤的海豹回了家,血已经放尽了,她剖开海豹的肚皮,“别急,巴特,马上来。”海豹充满油脂的内脏足够让猎犬饱餐一顿,皮剥下来做成外套,剩下的肉可以储存起来以备冬季,“爷爷,把肉熏干,我还有五十斤油没搬回来。”她塞了两口昨天剩下的烤肉进嘴里,洗了手,喂兔子草叶和水,给兔子换药,又赶着去搬属于她的海豹油,赫哲人猎物由领头的老刀平均分配,谁拿多少皮子、肉和油脂自有公论,并不是她打死几只就能分得几只,这是渔猎民族对于弱者的照顾,为了让更多的族人活过冬天。
      打海豹、捕鱼、猎狍子、围鹿、砍柴、熏肉、挖土豆、晒果子、晒野菜、晒蘑菇,萨哈林的冬天来得太快,容不得半点马虎。
      母兔在下第一场雪前生了七只小兔,三只灰的,两只棕的,两只花的,阿斯兰把它们养在木屋里,喂给它们她秋天晒干的草叶、苜蓿、山芹菜、榆树叶和山梨,爷爷有时清醒,有时糊涂,阿斯兰做了两身海豹皮的衣服,她和爷爷一人一件,剩下的皮子则找鞋匠给自己做了双靴子——花了一张布票和半斤榛子,她抱着新靴子睡了好几天,就是不舍得穿在脚上。
      巴特朝门外叫起来了,木屋的门被人敲响,“是谁?”阿斯兰问。
      “阿斯兰,是安德烈,我们上个月见过。”少年的声音虚弱极了,阿斯兰打开门,风卷着雪花冲进家门,“进来。”她把他拉进来,费力地关上门,“你有什么事?”
      “安娜发烧了,我们怎么也没办法帮她退烧。”
      “你应该去找医生。”
      “医生不肯帮我们,我打听了所有人才找到你。”那双蓝汪汪的眼睛恳求地望着她,“我怀疑她活不过今晚。”
      “我帮不了你们。”阿斯兰对女孩的疾病无能为力,“冬天找不到退烧的草药。”
      “阿斯兰。”爷爷的声音从内屋传来,“把那孩子带过来。”
      “爷爷,长生天救不了她。”
      “阿斯兰。”老猎人咳了几声,“去吧。”
      “把你妹妹抱过来。”阿斯兰说,“爷爷要为她向长生天祈福。”
      “她会冻死的。”安德烈显然不信任通古斯人的长生天。
      “她不会。”阿斯兰脱下自己的海豹皮外套,换上旧衣服,“用这个,加上毯子裹着她,她一点事也不会有。”
      安娜原本苍白的脸庞通红一片,老猎人按着她的头顶喃喃念着咒语,向长生天祈求留住她年轻的生命,阿斯兰则用融化的雪水擦拭女孩的脸颊与手臂,为女孩降温,安德烈被她派去煮山梨汤,今年秋天她一个人钻进林子里背回来几十斤野山梨,一半晒成梨干,一半冻成冻梨,完全腐坏之前还能用柴火烤成冻梨干。
      “皮划开,把梨子肉挖进去。”她递给他两个泡好的冻梨,“只要果肉。”
      “这是梨?”
      见他犹豫,阿斯兰直接把手中的冻梨掰成两半,挤进铁罐里,“煮到带颜色,加一块蜂蜜,别烧糊了。”她把装蜂蜜的罐子摆到他眼前,“别再问我‘这是蜂蜜?’之类的蠢话。”
      “谢谢你。”少年并不擅长求人,尤其恳求的对象是个‘半通古斯’,阿斯兰没有理会,梨汤在铁罐里滚成浅浅的棕黄色,他拣出一块裹着蜂蜡的蜜,丢了进去。
      “煮好了。”
      “移开火,泡在雪水里放凉一些,你想给她喝煮沸的汤吗?”
      “嘶…”安德烈被铁罐烫到了手指,阿斯兰不敢置信,“用夹子,王子,你要把自己烤来吃吗?”
      他的手因为直接触摸铁罐烫红了一大块,别说拎起夹子,握拳都使不上力,“你还觉得自己能活过冬天吗?”阿斯兰拉过他的手腕,在烫红的部位涂了一些蜂蜜,安德烈看起来有几分惊恐,不断尝试着收回手,“冷静,我不是要烤你,蜂蜜可以治愈烫伤,你必须好起来,明天我要参与入冬最后一次围鹿,这里没人能照顾你和你妹妹,难道你要一个老头子照顾你们两个吗。”
      “我真没用。”他沮丧地说,“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至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会用枪吗?”“我学过射击。”
      “打得准吗?”“还可以。”
      “会在树林里分别方向吗?”“不会。”
      “在雪地里打过猎吗?”“没有。”
      “那么你要去做什么呢,涂满蜂蜜当我的诱饵吗?如果是这样,猎熊的季节提醒我叫上你。”
      安德烈找不到话来表达,只能盯着她的背影出神,掌边依然有些刺痛,他抬起手,被烫伤的皮肤起了一小片紫红色的血泡,少年鬼使神差地舔了舔伤口上的蜜,松树油和荞麦芽的香气混合着钻心的甜,他有几个月没好好尝过甜的滋味了。
      阿斯兰夹着铁罐浸在门外的雪里,把梨汤冰到适于入口的温度,喂下几口甜润的梨汤后,安娜的脸感觉没那么红了。
      “小子,你家里有酒吗?”
      “有半瓶伏特加。”
      “去拿来。”
      “你现在要喝吗?”
      “给她擦身体用,她的烧还没完全退。”阿斯兰就差给他脸上来两拳,她把自己的鹿皮手套扔给他,“戴在手上,免得烫过的地方冻烂掉。”
      安德烈很快带着半瓶伏特加回来,还有娜塔莉亚烤的一小篮干巴巴的大麦粒和熊蒜,阿斯兰对这份谢礼没多大兴致,看他一夜没吃什么,就拿了些炼好收在旧酱坛里的海豹油渣,再倒出铁罐底混着梨肉的汤汁给他吃。
      安娜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老猎人巴彦用鹿的下颌骨为这个异族女孩刮痧,鲜红的痧疹发散出来,老人长舒一口气,“长生天留下她了。”
      “长生天。”阿斯兰用伏特加擦拭安娜的手心和脚心,安娜迷迷糊糊醒了,痒的咯咯笑起来,又闹腾着要母亲,阿斯兰又灌了她几口梨汤,拍打她睡下。
      安德烈被阿斯兰安顿在狗窝旁边,“巴特,不许吃了他。”
      大狗嗅了嗅安德烈的裤脚,围着他踱步,黑黝黝的圆眼睛满是不信任,“看来他不怎么喜欢我。”
      “因为你闻起来像苏联人。”
      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民族,因为她的黑头发,因为他的蓝眼睛,阿斯兰往壁炉里新填了柴火,递给他海盐水漱口,“别让火灭了。”
      这话显然不是对狗说的。
      “我不能睡在床上吗?”安德烈总觉得巴特会趁阿斯兰睡着把他连皮带骨头嚼碎。
      “你想和我睡在一起,还是和爷爷睡在一起?”阿斯兰瞟了安德烈一眼,“别看他快八十岁了,半夜还是能拧断你的喉咙。”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们?”他被咸得皱紧眉头。
      “二十年前你在哪里?”
      “我还没出生。”
      “我也没出生,但二十年前,爷爷住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用修铁路的积蓄买了农田,生活很愉快,直到你们的人强迫他跳下黑龙江。”
      “那时的帝国已经完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你来到这里,相同的事。”阿斯兰说,“你们不是第一户,前些年被流放到北边林场的人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那为什么你要帮助我们?”安德烈追问,“如果你真想你所说的那样恨我们。”
      “爷爷相信长生天,怜悯弱小,心怀良善之人,不分民族。”阿斯兰抱了张鹿皮被子过来,“不过他犯病的时候,你就要考虑脖子的硬度了。”
      “我的父亲。”安德烈垂着头,“他没有做过一件非正派的事,至少就我所知没有,直到他们派他的中队去处决犯人。”
      “什么样的犯人?”
      “流浪的孩子,绝大部分没到十五岁,比你和我都要小。”
      阿斯兰沉默。
      “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今年春天,他留了封遗书,在家里,用他在战场上击毙二十三个白军的配枪打爆了自己的头,我先发现了他的尸体和遗书,我很庆幸安娜没有看到这些。”
      “你最该庆幸你们没有去林场。”阿斯兰喂了兔子一些干苜蓿,小兔们长大了点,被她喂得圆乎乎,煞是可爱,“你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我教你和安娜在林子里找食物,只要活过第一个冬天,未来容易得多。”
      “以后的冬天,我还有机会睡在你的狗窝旁边吗?”
      陌生的柔软情绪包裹住少女的心,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巴特的脑袋,安抚大狗蹲下,出声警告他,“去睡觉,不许打扰我的兔子,这些是我换粮食用的。”
      “我不会打扰你的兔子。”第一次睡在狗窝旁边,他拘谨地躺好。
      “巴特会盯着你。”她离开了明显不太情愿分享窝边床位的狗,“半夜别被咬死了。”
      “我,还是兔子?”他认真地问。
      “当然是兔子。”她拉动嘴角,露出一点牙齿,这是他第一次见阿斯兰笑,像某种他说不上来的野生动物,因为他的滑稽而松懈了一点儿防备,“还有你,呆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1 Sakh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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