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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12月21日

      遣走McCown后,Peiper小心翼翼的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折起来,塞进胸前的口袋里。再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

      聊了半个晚上,Peiper觉得有些饿。但狭小的纸糊的窗框中,透进来的仍旧是蒙蒙的青灰色。这时候不能指望炊事班,只能自力更生了。Peiper看了一眼Gruhle,后者仍然仰面朝天的躺在床垫上,幸福的呼呼大睡。军人命大与否,或多或少跟睡眠习惯有关。这个年轻人命好,没在东线逗遛太长时间。Peiper不无自嘲的想了想那些冷得不敢入睡的夜晚:那时侯LAH连个装甲掷弹兵团都算不上,连以下都例行在散兵坑里过夜。偶而早上一睁眼,在他误以为身边是几具僵尸的时侯,那些脸色青白的家伙就突然咧嘴笑起来,让他彻底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

      他打消了给自己泡杯咖啡的念头,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式蜷回椅子上,准备打个盹儿。

      青年师是否会利用夜色突击?交叉路口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个问题在他的脑袋里翻来覆去。象往常一样,头有些痛,但思绪活跃的很。大概再有三个小时天就彻底亮了吧。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清晨的鸟叫声?

      他突然睁开双眼。

      朦胧中远方是一声闷响。

      然后又是一声。这次确认不是错觉了,而且距离更近,震的房顶上的灰土簌簌的落下来。那边的Gruhle一跃而起,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呆呆的看了一会Peiper。

      Peiper已经跑到了地下室门口,透过小小的四方门洞向外眺望。伴随着第三声巨响,随后而来的是MG42重机枪的咆哮。五秒钟后,Peiper打开门,司机Zweigart捂着头象只猴子一样窜了进来。

      “怎么回事?青年师进攻了?”

      “不,是美国人。”Zweigart大概刚从就近某个谷仓里爬起来,身上沾着些麦秸,混着早晨的潮气和青草味。他刚想扶正歪歪拧拧的帽子,就被另外一声震荡吓个正着。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一缩身,这次距离最近,什么东西被震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们碰到地雷了!”Zwerigart在一片嘈杂声中大叫。

      Peiper突然想起来,没有来得及问Poetschke雷区的距离到指挥部有多远。见鬼,难道这么一会功夫,美国人冲到家门口了?“Gruhle!”Peiper一边冲下楼梯,一边对着副官大喊:“烧掉文件!”

      Gruhle显然是手足无措。他冲到桌子前,胡乱把所有的纸张拢成一堆,但又不确认是否把地图也扯下来。正当他抱着文件团团转的时侯,Peiper已经拿起墙脚的一只冲锋枪,同时扔给了楼梯上的Zweigart另外一枝枪。

      一片兵荒马乱中,Gruhle摸遍全身,哭笑不得。他没有打火机,连根火柴都找不到。Peiper已经看到了他的窘境,又叫了他一声,然后把冲锋枪扔给他:“所有的人都去防守!”

      Gruhle长舒一口气,拎起那只MP40跑到门口,反贴着门站着,正巧对上Zweigart的眼色:门外是急速的脚步声。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一等兵跳进来,居然在百忙之中习惯性的行了个军礼:“中校,Poetschke少校让我传话,”他的眼神终于从眼前的两个枪口转到Peiper身上,“敌人从镇子北边进攻了,团部很安全。”

      Peiper点点头表示知道,手里飞快的把几张地图塞到公文包里,然后拨通了Diefenthal的线路。

      无线电的噪音中,伴随着枪弹的呼啸声,Diefenthal气急败坏的声音穿来:“没事,美国人的几辆车触雷了,我们在用臼炮还击。五辆坦克一个连,小意思…”

      “你的SPW呢?”Peiper问。

      “没有被炮击。都在-----混蛋!”对方的步话器咔嚓一声中断了,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不是说你,长官。抱歉!”

      Peiper还没长舒一口气,那边von Westernhargen的电话打过来了。他汇报说镇子东边的几个入口也出现了美国人,看样子不是例行的试探,是正式进攻了。

      “把他们吓跑还是消灭?”von Westernhargen问。他的虎王还没派上用场呢。

      “你有多少弹药?”

      “弹药没问题,但我的燃料只有四分之一了。”

      “你看着办吧。”Peiper挂上了电话。他不担心von Westernhargen,也不担心Diefenthal。如果美国人大举进攻了,只要他能拖到青年师到来,就可以强行突围。从三个美国师中杀开一条血路,他对自己战斗群的能力还是有这个信心的。更何况几个月前,LAH第一坦克团和青年师刚刚在法莱斯包围圈中作过消防队。当时Poetschke是全团最后一个撤退的指挥官。

      过了一会,从Knittel的指挥部跑来了一个通讯兵。Knittel提醒Peiper,敌人的进攻似乎是虚张声势,大多碰到还击就跑。根据美国人喜欢在步兵进攻前用重炮轰击来“清场”的习惯,这可能是把我们诱出掩体的花招。

      Peiper打了一圈电话,终于确认那些跃跃欲试的战斗小组都缩回了掩体。放下电话,他有些头疼:这些自9月份加入LAH的新兵,来源太复杂,又没有足够时间进行系统训练。那些士官们似乎有压不住阵脚的趋势。几天前,Poestschke还私下里汇报,他不得不扛着铁拳强行命令几个士兵进攻。有人太过卤莽,有人太过胆怯,事情比他的想象还要糟糕。

      果然,大概半个小时后,大规模炮轰开始了。挨炸的时侯什么都不能作,只能缩在掩体里祈祷。团指挥部的地下室很坚固,Peiper就很耐心的和几个副官,通讯兵坐在楼梯下,头上的灰土时不时的撒下一层。没什么好抱怨的,此时此刻,坐在地下室里比趴在坦克下面舒服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震掉几颗牙齿。两个通讯兵申请要回到各自的营部,Peiper不准。这个时侯在外面跑,无疑是送死。

      没多久几个当兵的开始吹起牛来,顺便变着花样的骂外面的美国人。正当他们聊得起劲的时侯,外面一声异样的巨响,什么东西塌了。Gruhle跳起来自愿去探个究竟。

      “只能去上面的房子里,不要出去,懂不懂?”Peiper把望远镜扔给他的副官。

      不一会Gruhle就骂骂咧咧的下来了。美国人的炮火轰倒了教堂一角,跟本看不清里面的伤员和战俘如何。“这些笨蛋阿米,我猜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的,比落到我们手里的还多。”

      上午10点钟左右,敌人的步兵再次返回,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进攻了。Peiper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对Gruhle说:“走,我们散步去。”

      Gruhle只有暗自叫苦。在诺曼底的时侯,他这个顶头上司就喜欢开着车在美国空军的眼皮底下跑来跑去,因为当时电话线被炸断了无数次,各个指挥官都冒着灭顶之灾在战线间穿梭,有时侯为了侦查,有时候为了开会。据说青年师的第二任短命师长就是因为在掩体外面“散步”才被重伤的。不过看来Peiper一点都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

      Zweigart被留在团部作通讯员。Gruhle跟在Peiper后面,猫着腰步行穿过一串民舍。美军的炮火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中校的耳膜在诺曼底被炸伤过,后来曾经跟他报怨过什么“听不出距离”。既然自己的耳朵也不算不灵光,他下定决心,但凡有什么动静,他一定舍身先把团长大人扑倒在地。

      但一直没有让他有英勇表现的机会。清晨的空气被枪弹烟雾破坏殆尽,充斥着机油和硫磺的燃烧味道。交战的枪声从大致三个方向传来,但目前都只是在村镇的边缘地带。他们在零散的房子背后小跑了一阵,居然连一颗跳弹都没有碰到。

      Peiper跑到Diefenthal的掩体中时,后者正在跟无线电里的von Westernhargen高声争论什么事情。他看到Peiper进来,露出了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我说中校,你什么时候才不能四处乱跑?”

      “怎么回事?”

      “我想向重炮营借虎王,他不准。我又借老虎,他也不准!”

      Peiper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东边的敌人更多,你让他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说。这里怎么样?”

      “还好。”Diefenthal抬起望远镜,看看远处的阵线,“又一批舍曼来放焰火了。”美军的舍曼坦克发动机装甲很薄,一炮就起火,连美国人自己都叫它们“打火机”。打美国人果然跟打俄国人不一样。德国的炮手很快就改变了战术:瞄准燃料箱,通讯车,或者派头最足,星星最多的高级军官。

      看到火炬营的指挥还算井井有条,Peiper放下心来。这个营队的每一个士官他都认识,他升任团长的时候,也没舍得带走什么军官:有他们在,火炬营的战斗力就有保障。一转头,果然有个老家伙在旁边眯着眼,安安静静的趴在一个半自动步枪上。

      “Reise! 又玩活靶子了?”Peiper不由笑起来。

      “是,长官。”Reise连头都没有抬,保持原有的姿式不动。“一点种方向,看着……”

      Peiper不用看,就知道在望远镜里的某个大兵倒霉了。Reise早就应该去军校的,但这个家伙似乎胸无大志,更乐意在火炬营的营部当通讯兵,顺便作作狙击手之类的。

      Poestchke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Diefenthal,团长在不在火炬营?”

      “我是Peiper,讲话。”

      “ 我这里的舍曼多的赛过蝗虫。我的Panzer IV射程不够,只有几辆Panther的75毫米炮。申请调两辆虎王过来!“

      “直接给重炮营打电话。von Westernhargen同意就行。”

      旁边的Diefenthal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不是叫偏心?不过他能搞到坦克才怪呢。”

      “嘿嘿,”Peiper放下话筒,“他是重炮营的老部下,一家亲么。”他又环顾了一下几百米开外的SPW,确认一切都在Diefenthal掌握之中:“我要去Poetschke那里看看到底有多少蝗虫。”

      Diefenthal无可奈何的挥挥手,算是恭送长官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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