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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圣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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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笼,春日的夜,依然泛着可以浸到骨子的寒气,站在门廊下,她紧缩四肢,减轻冷意。
穆希言十分有礼貌地和王许氏告别后,才出了前厅。
舒晚柠不知太子为何会突然造访,所说的句句,好像都带着目的,又好像句句都是真心。
她有些懵,她·也有些不信。
特别是在临走之前,穆希言站在门口,将他温热的手掌和她有些凉意的的手掌交叉在一起,他说了句让舒晚柠很是摸不着头脑的话,“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吧,要不了多久。”
“殿下要干何事?可别乱来···”
“怎会?我是太子,未来一国之君,有何乱来之说?姐姐要信我。”言辞铮铮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语调。
转身离开时,舒晚柠望着门口那两盏并不明亮的灯烛,照亮他恍惚的背影,晦暗不明。
王越拿着腰牌,起初的惊喜,在一阵的琢磨中,始终觉得太过突然。
他溜到叶府,找表哥去了。
舒晚柠也并没拦他,这个重要的大事,让表哥拿个主意,总是不错的。
这,也是王许氏的意思。
毕竟是太子亲自来示好。
稳妥,总不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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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希言上了马车,车厢里还有一个人,魏子风在等他。
“殿下,明日,王越不会到校尉营的。他势必会找叶知秋,寻求解答。”
“不来,孤也猜到了,左右不过是试探而已。这种表面的示好,岂不是让姐姐更能感激我不是?即使不成事,这总是以后的一个借口,岂不更好?”
“那他这次的乡试····?”
穆希言语气笃定,“对他没用的乡试,他还是会来求我。”
想到日后和这小舅子的相处,他不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想到无需半月,那份圣旨便会到王家门府,穆希言不禁薄面泛红:权势,最终还是最直接果断的。
只是,北疆地这场旷日时久的仗,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出马。
这是一场交换,一场和父皇之间契定好的交换。
想到即将到来的日子,他很是惬意,浑身都觉得都带着一股劲。
一股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劲。
穆希言得意地抻抻衣袍,拍着车壁,示意快走。
回到太子府南苑,他依然习惯地坐着,看着盛放的桃花,在风中凋落,如同雪片的梨花,在树下铺洒,小白白天刨出的坑,晴天和阴天,也已经回填,甚至,比舒晚柠在时,填的更平,更结实。
他畅想: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永远陪着他,在这府里,也会在皇宫。
他们的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他很满意,他眼下的所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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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柠一直在前厅等着王越从叶府回来,过了亥时三刻,王越才回来。
见他脸色郁郁,舒晚柠迎上去,急急问他,“表哥怎么说?”
“表哥太忙,他看了腰牌,只说了一句话,太子出招,还真是出其不意。他让我把这句话也带给你,让姐姐定夺。”
“啊?···这···”不知想到什么,舒晚柠一把将他手上的腰牌拿过来,“那你还是先安心备考吧,从军的事,以后再说。表哥的话,我们也不能完全不理会不是?毕竟,他是表哥,不会害你的,对不对?”
王越有点不死心,或者说很不舍得这次机会,他反驳道,“姐···难道太子很坏吗?我看今晚太子和姐姐很亲近的。”
“姐姐和太子关系好,并不代表有所依傍,也不代表他不会对别人也好,包括你。懂吗?”
王越呐呐,最终还是失望地回了自己房。
舒晚柠躺在床上,就着昏黄的豆烛,盯着幔帐上一个小小的飞虫,爬来爬去。她想到曾在太子府时,也是幔帐后,墙上那个小小的蜘蛛网。
一切都没改变,好像一切都在改变。
她便束缚其间,果真挣扎不得。
只是心境,好像没了那种想要折腾的劲罢了。
翌日早上。
王越没去,到了午时,便有巡防营那边差人来问,舒晚柠早就想好托词:谢王副统领赏识,可我弟太过怯懦,不配王副统领指导提携。
为此,舒晚柠还特意写书信一封,让来人转给王跃,让他在太子面前也算有个交代。
这封信,在未时便到了穆希言的案桌上。
穆希言拳手重按于案桌,狠狠地,“好,很好,看来,那王家还是和叶家走的更近,更亲。即使孤已经放下身段,孤对于姐姐来说,是不是分量还不够?”
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包括才投诚到他门下的余清秋。
他皱眉:晚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曾亲眼见到的,他们已经那般亲密,难道也不能信?
那自己,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机会?
想到这,余清秋的脊背,挺得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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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桃花灿灿,梨花妍妍,穆希言没时间,让吉祥来了两次,邀请她去府里赏花,同时看看小白。
舒晚柠全都毫不犹豫推辞掉。
她怕,她怕进了那个门,太子总会有理由不放她走。
这一天,总算还是到了。
穆希言一大早跟在皇上的近身大太监喜公公后面,一脸洋溢地往王家来。
阵势浩大,气场十足,一看便是颁喜昭。
果不其然,当喜公公念完圣旨,舒晚柠惊诧十足地接过时,躲在喜公公后面的穆希言一把窜了出来,朝她点头示意。
在和喜公公寒暄之后,穆希言一把拉住惊魂未定的她,坐上了早就等候在大街的马车,疾驶而去。
“阿丑···这是?”
“父皇答应的,你都接旨了,改不了。”
“果真是我要嫁给你吗?”
“当然,还能有假。”
“可是···咱们年岁···”
“别提那个,父皇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今日,咱们去龟鹿山那看桃花吧。”
舒晚柠始终处于一种惊诧状态,敷衍着应了声,“嗯。”
“前年都答应你的,今年才去,真是磋磨了好多。”
舒晚柠想到都是因为自己,便羞愧地垂下头来,捏着突出的那块腰线,红云一片。
穆希言紧紧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缱绻轻轻,“总算得到了。我很幸福,姐姐是不是和我一样?”
舒晚柠讷讷,“阿丑,我···合适吗?”
“你说呢姐姐?”穆希言凑过来,轻轻咬上她的耳朵,“你我那般都做了,还会不合适吗?”
这句带有暗意的话,让她更觉羞眄,眼波流转间,颤声问,“谁···什么?···做什么?”
穆希言不答,直接拽过去她的手,“这个手,很累,对不对?瓷勺都拿不住。看来,我很强,是不是?”
“······”舒晚柠不敢接话,她想,除了吉祥,没别人知道。
龟鹿上下,河水潺潺,山景逶迤,那成片的桃花,和点缀其间的梨花,形成粉白连片,配上碧绿的河水,远处苍翠的青山,五颜六色的游人们,活像一副生动的山水画。
一石清,一深绿,两人身影,迤逦俊朗,任谁看都是天生一对。
两人走到一处小摊前,买了一碗汤圆子,穆希言给她喂了一口,舒晚柠不好意思,扭过头去。闭上嘴巴,没理。
哪知穆希言不客气,再次上前,摊主是对老夫妻,一人搓园子,一人张罗生意,见状打趣道,“娘子就接着吧,这也是情趣不是?”
舒晚柠无法,咬了一口,才发现,这是他吃过的。
再次,脖颈泛浅蕴。
穆希言得意地咬完剩下的,“真甜,口水甜,汤圆子也甜。”
两人边逛边走,直到申时。
在马车上,穆希言提了不日便会去北疆打仗,舒晚柠听了后表示,“我也想去。”
穆希言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你留在京城的作用,哪有上战场来的大,我本来就要带你,咱们并肩作战,岂不是更好?”
“原来,殿下求娶,只是为了去打仗。”
“你呀,作用太大了,岂是打仗这么简单的?”暧昧地淡笑中,拉起她的手,“姐姐全身,都有用,哈哈·····”
舒晚柠羞的双手捂脸,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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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的叶知秋,把整整一套钧瓷茶具给砸个稀碎。
阻止,都没来得及。
他的婚期,还是如约而至。
他只觉得自己:未来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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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许氏并没觉得多意外,舒晚柠的事,本就被她自己全权掌控,当娘的,只有顺从的份,尽管不觉得是十分合称的姻缘,可既然皇上都答应,她又能说什么呢?
太子到来时的种种,他们那么随意地吃饭、说话,就像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夫妻,作为娘,应该高兴才是。
王越更加欣喜,一眨眼,太子居然就成了姐夫,这么好的喜事砸下来,他又可以在朋友间吹上好多年。
想到那晚太子说的话,他把这点得意迅速收起,他不能让太子不高兴,也不能倚仗权势,胡作非为。
相反,更应该努力,有一番建树,给姐姐争光。
他的决定,没再去问表哥,也没告诉姐姐。
第二日清晨,踩着露水,他坚毅地跨进了巡防营的地盘。
这一次,他不想用腰牌,他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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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定在袁茵和叶知秋之后的三天,前去北疆之前。
简单低调,舒晚柠除了家里人,她只告诉了表哥和姨妈。
她不想张扬,她只想静悄悄地。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攀高枝即便摔了,也无妨,因为,是自己选的。
婚礼让她并不激动,她更激动的是可以随着穆希言,一起去战场,一想到那场景,她便觉得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她有经验,当个前哨兵,带领几个人,刺探敌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更有意义?
她很感激,穆希言对她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