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小谷雨》容华若桃李

53、吃醋

　　下了一晚上的雨，终于停了，地面上全是泥巴，根本就走不成，沈炼他们还要在客栈住上一天。
　　丁修一大早就堵在沈炼房间门口，沈炼一出门就看到他怨气冲天的样子，没搭理他，直接往下走。
　　丁修跟在他身后，一脸怨气地说：“沈炼，沈简一可是你的儿子，你让我家春糖照顾，你几个意思？”
　　沈炼停下来看着他，冷冷地说：“春糖现在还不是你家的，注意你的言辞。”
　　春糖还未出阁呢，就被他嚷嚷着我家的，女孩的名声最重要，他不知道吗？
　　“迟早是。”丁修跟在他后面，想了想不对呀，他在给他说沈简一的事，怎么扯到春糖身上了，在后面追着问：“我在给你说你儿子的事，不要给我偷换概念。”
　　昨天晚上看到春糖抱着沈简一回来，他就拉着脸问：“这是你的儿子还是他们的儿子？”
　　伺候完大的还要伺候小的，欠他们呢？
　　春糖给简一换着尿布：“姑娘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哪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我先带着。”
　　丁修心里气得不行：“我去找沈炼。”
　　小姑娘不会，沈炼总会吧。
　　“回来。”春糖瞧他要去找沈炼，立马吼住他：“你生个什么气，我又没让你带。”
　　丁修指着沈简一：“带孩子很辛苦的，我是心疼你。”
　　季海和秋棠相视而笑，秋棠笑着说：“不是还有我吗？放心累不着你家春糖。”
　　春糖心上一暖，故作瞪了他一眼：“这会你放心了吧。”
　　丁修气得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秋棠碰了碰春糖，春糖到了杯水放到他手里：“没事的，累不着我，姑娘就是我带大的，我知道怎么带。”
　　丁修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要是带不好，就丢给沈炼，是他儿子，他不带谁带。”
　　春糖拍拍他的手：“好。”
　　顾雨坐马车累的腰酸背疼，又跟沈炼说了大晚上的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秋棠给她梳好发髻，便和她一块下楼去，这客栈属于京城外的一个偏僻小镇，没什么人，下楼就看见沈炼他们坐在一块喝酒闲聊，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长得不错，殷勤的给沈炼倒着酒。
　　顾雨看的十分刺眼，本来好好的心情，看到这一幕什么心情都没有，气冲冲的又返回楼上，春糖抱着孩子正好撞上她们，看到小姑娘黑着脸：“怎么了？”
　　秋棠指着下面的一幕让她看，春糖看到那个小姑娘给沈炼殷勤地到这酒，还一脸娇媚的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狐狸精。”
　　那小姑娘是客栈老板的女儿青莲，八面玲珑，见过不少人，看到沈炼一帮人进到客栈出手还十分阔绰，一眼就相中了沈炼，见他相貌不凡，尤其是他身上的气质，带有岁月的粗粝与历经世事的成熟和野性，一下就把她给俘虏了，今天他们刚好都在，便上前给他们到着酒。
　　沈炼穿着黑色衣衫，五官很出众，他话不多，还有点疏离感，显得沉稳内敛，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这样的男人不管走到哪，都会有女人青睐。
　　沈炼杯中的酒喝完了，青莲立马要给他满上，沈炼扫视了她一眼：“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
　　裴纶他们都喝着酒嗤嗤地笑着，沈炼被小姑娘盯上了。
　　青莲脸色一红，立马又变了过来，抢过他的酒杯，给他满上，递给他的时候刻意撒在了沈炼手上，立马要去给他擦。
　　沈炼脸色一沉，立马躲开她的手，沉声道：“姑娘，请自重。”
　　青莲脸色变的通红，咬着唇，眼泪汪汪的说：“客官，我不是故意的，”掏出绣帕递给沈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擦一擦。”
　　刷的一下她的绣帕被人夺走，青莲吓一跳，一看是一位姑娘。
　　春糖举着绣帕，一脸的杀气：“姑娘，你勾引一个有妇之夫，不觉得羞耻吗？”
　　青莲心里的羞耻心涌了上来，立马哭的梨花带雨的：“我没有，我不小心把酒撒他手上了，就让他擦一擦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这姑娘不会是他夫人吧，好凶呀。
　　春糖眼皮一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地抖着绣帕说：“这明晃晃的勾引，你当我眼瞎，你要是缺男人，出门左转，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男人，任你挑选，”转过来指着沈炼，沉声说：“他，不行，连纳妾都不可以。”
　　她又不是青楼里的女子，还要挑男人，太侮辱人了。
　　青莲羞愤指着春糖，眼泪汪汪的：“你～”瞧沈炼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羞愤的转身就跑掉了。
　　沈炼自顾自地喝着酒，而旁边裴纶他们则是笑的快要憋不住了，春糖太护犊子了。
　　春堂一把扔掉绣帕，冰冷地说：“沈炼，你要是再敢招蜂引蝶，我就把姑娘藏起来，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也见不到她。”
　　说完，杀气腾腾地上楼去了。
　　沈炼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眼眸中深邃的情绪一闪而逝。
　　大家都看了一眼沈炼，他竟然也不恼。
　　才不过七年的光景，与当初那个被赵靖忠逼到束手无策，无力反抗的青涩少年相比，现在的沈炼已经脱胎换骨，眉目间有一股喜怒无常的阴冷，让人望而生畏。
　　裴纶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翘起二郎腿，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春糖现在连姑爷也不喊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你，看来你的家庭地位很玄乎。”
　　沈炼依旧慢条斯理地到着酒喝，没搭理他的调侃。
　　靳一川瞅了一眼丁修：“师兄，你降的住春糖吗？”
　　毕竟春糖的武功可是很厉害的，师兄能降住她吗？
　　大家都抿嘴一笑，有点怜悯的看着丁修。
　　丁修拍着桌子：“我就喜欢她的厉害，她要不厉害，我还不喜欢呢。”
　　什么降的住降不住，他愿意，管他们什么事，自己的媳妇还得自己护。
　　靳一川竖着大拇指：“师弟我由衷佩服你。”
　　师兄这是喜欢受虐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甘情愿呀。
　　丁修敲着桌子，警告道：“沈炼，你的事不要殃及我这条池鱼。”
　　以春糖护犊子的样子，沈炼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肯定要赖到他头上。
　　季海忙不迭地说：“还有我这条池鱼，也不要殃及到。”
　　秋棠肯定也会护着小姑娘，到时候也没有他好果子吃。”
　　裴纶笑的合不拢嘴：“你俩这是统一战线了，要一致对外。”
　　靳一川也打趣着说：“二哥，你惨了。”
　　沈炼淡淡一笑，小姑娘有人护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张嫣从楼上下来瞧春糖气势汹汹的，便坐在靳一川身边问：“春糖姐怎么了，谁惹她了？”
　　靳一川好笑地说：“是二哥惹她了，有小姑娘给二哥献殷勤，被春糖发现了，就训了他一顿。”
　　张嫣柳叶眉一竖，立刻拍案而起：“有人给沈炼献殷勤，你怎么不拦着？你是不是也想有小姑娘给你献殷勤？”
　　靳一川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我～”
　　他可算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难怪师兄和季海要提前给二哥打好招呼。
　　靳一川安抚着她：“我以后一定监督着二哥不让别的姑娘近他身，总行了吧？”
　　张嫣翻着白眼：“还有呢？”
　　靳一川立刻保证道：“也不让别的姑娘近我身。”
　　张嫣傲娇地“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丁修撇着嘴：“瞧你那出息样。”
　　张嫣一句话就把他吓的赶紧保证。
　　不想看他那嘚瑟样，靳一川无奈地说：“师兄，你别五十步笑百步，都一样。”
　　大家都乐呵呵地笑着又喝起酒来，有媳妇管着，代表她心里有你，在乎你，岂不美哉！
　　顾雨趴在窗户上，心烦意乱地看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一幕，气得一把关上窗户。
　　就看到沈炼进门，就委屈地扁了扁嘴，也不说话，就是秀眉微蹙，瞪着桃花眸看着沈炼。
　　沈炼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虽然有时候挠人，但是乖起来真的让他心软，给秋棠和春糖摆摆手，二人便退了下去。
　　二人都不说话，沈炼只好率先开口，打破所有的沉寂，坐到她身边：“生气了？”
　　他很喜欢小姑娘吃醋，她吃醋了，代表她是在乎他的。
　　顾雨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打死也不承认，嘴硬的嘟囔，故作凶巴巴的说：“没有。”
　　说这话显得平静，却有股子孩子气的埋怨，让他不免失笑，索性把她抱到腿上，瞧她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好笑地解释道：“我没让她碰到我，”伸着手在她眼前翻了翻：“我洗过了，还抹了胰子。”
　　他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说话，从来都是缄口不言，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露出他真正的情绪。
　　以后喜欢他的姑娘会越来越多，他会不会纳妾，在外面养女人，然后厌倦了她，不回家了。
　　这么一想，顾雨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闷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眼眶一酸，泪珠就掉了下来。
　　见她红了眼眶，沈炼只得笑着软声哄人：“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别生气了。”他说完，小姑娘还是啪嗒啪嗒掉眼泪，拉过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这里是你的。”
　　“你以后会不会纳妾，会不会在外面养女人？”顾雨鼻子一吸一吸的，哭过后还有未淡去的红晕，像抹了一层胭脂，白里透红，双眼还红红的，眼尾还挂着泪珠，显得有些可怜。
　　小姑娘进了一趟宫，很没有安全感，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
　　沈炼温柔的给她擦着眼泪，认真的说道：“不会，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他等了她七年，等的胆战心惊，生怕她被朱由检的帝王之爱打动了，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不敢生火，饿着肚子也不敢吃饱，他一直不敢放纵，压制着心里的戾气，唯恐失控，把心事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等到她，他怎会去找别的女人。
　　顾雨在他腿上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地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告诉我，我不会阻止你，只是我……”
　　她咬着嘴唇，眼神坚定道：“没有和别人共侍一夫的癖好，你只能选一个，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无悔，只要和离即可！”
　　她不想因为妻妾争宠而变的面目全非，还不如抽身离去，放过彼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才不要变成怨妇，那样丑死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那张侧脸既热烈又冰冷，明明平时嘻嘻哈哈的人，现在却好像拒人千里，说出的话更是一锤定音。
　　他忽然叹口气，俯下身，鼻尖相抵，去感觉她绵长的呼吸。
　　顾雨瞧着他平静的眼神，突然没着没落地掉下去，像一脚踩空似的，说不出的失落感立刻涌上来。
　　她用力地冷着脸表示镇定，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我绝不会拦你妻妾如云。”
　　她从来就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事立刻就问，对他尤其口无遮拦，更不想欺他，瞒他。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花，沈炼蜻蜓点水似的从她嘴角啄到下巴，眸色一暗，手已经滑倒了她的颈侧，闭上眼睛，抚摸着她的长发。
　　他什么时候说要妻妾如云了，养她一个就费心费力还费钱，还妻妾如云，是想累死他呀，顿时胸口气息凝滞，几乎要被她气得脏话都要喷出来，无言以对。
　　他说的还不明白吗？沈炼镇定下来，连怒带火一起压了下去，他做事很少被情绪左右，向来最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的重和急，不是给她狡辩，是尽快让她明白他的心。
　　摸着她柔嫩的耳垂，温柔地说：“小雨，你就是镣铐，我心甘情愿的被你绑着，绝不背叛！”
　　镣铐？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顾雨不由自主地皱眉先是楞了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沈炼弯起眼睛，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口，似笑非笑的问：“我的三魂七魄，都被你勾走了。”
　　“我～”她的话音淹没在落下来的嘴唇里，心念一动，感觉到了沈炼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磕磕跘跘的抚养她长大，拉着她在生活里慢慢摸索着，这一生所愿所求唯有她一个，这个念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顾雨搂着他脖子，狠狠地一闭眼，实在憋不住，抬起他的手腕，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不许让别的女人近你身。”
　　她的占有欲很强的，就算是自己的东西，即便她暂时不碰，也不许别人来碰。
　　一听这话，别扭的可爱，沈炼笑的更欢了，刮着她的小翘鼻：“知道了。”
　　顾雨欢喜的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沈炼执起小姑娘的手端详着，一双小手白皙如玉，在阳光底下，像是一颗夜明珠在发着光似的，放在唇边啄着：“明天就可以走了。”
　　顾雨倏地抽回手，娇嗔道：“你怎么老喜欢吃我的手，口水都沾到上面了。”嫌弃地在沈炼衣服上蹭了蹭。
　　沈炼眸色暗了暗，扫了一眼小姑娘微微敞开的领口，于是很正人君子的干咳了一声，抱着她欣赏着天上的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