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29、第 29 章

　　秦世忠拍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步履从容得像是要问他们明日吃些什么好。他每离邹智尧前进一步，邹智尧的呼吸便又凝重几分。
　　“刚才听卢少爷说，觉得我们似乎有些误会啊。”秦世忠在邹智尧面前三步的地方定住，脸上笑着说，眼神里却透着凶光。
　　“是不是误会秦管家自己心里清楚。深更半夜的，嫂子为何无故出现在秦管家房间里，秦管家不知该作何解释？”邹智尧先稳住心神，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惊慌，找出他的破绽，伺机而动。
　　“大少奶奶何时来过我竟不知道。”秦世忠将手背到身后去，面上装作无辜的样子，“自古以来，捉奸成双。现在莫非卢少爷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想要定我的罪了。卢少爷不觉得这未免荒唐可笑些了吗？”
　　“我觉得最荒唐可笑的应该是有些人白天领一份俸禄做一份活，晚上不领一分俸禄也要做一份活，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地伺候好主子一家。哪家雇了你这么个管家，那起止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那得烧了十八辈祖宗的坟才行，火烧连墓可美？”邹智尧故意说得轻佻又下贱，试图激怒秦世忠。
　　秦世忠这人最爱面子，生平最受不得这类笑话，尤其是将柳意眉也编排了进去，更加难以忍受。他当即握紧了身后的刀，朝邹智尧又前进了一步。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邹智尧突然朝柳意眉方向大喊了一句“小心”，秦世忠下意识往后转头看了一眼，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邹智尧一步冲上前，拔出早就准备好的短剑架在了秦世忠的脖子上。一下子攻守之势便发生了天大的逆转。
　　秦世忠一看这个情形，便将刀哐当一下丢在地上，配合地让邹智尧持剑环绕他的脖子，两手举起示意自己手中并没有藏有利刃。
　　“言语会骗人，但是身体不会。”邹智尧得意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柳意眉，“秦管家若是与嫂子没有奸情，为何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冒险去关心她的死活呢？”
　　虽然邹智尧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心里也直后怕。若不是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屋，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便带上了随身的短剑，不然现在就是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我无事，你别哭。”秦世忠无视了脖子上的短剑，望向泪流满面的柳意眉，安抚她完才对邹智尧说道，“现在既然已被你挟持，那我便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心悦大少奶奶已久，但我与她之间也未做过逾矩之事。”
　　“景明，你听到了吧。他们承认了，我没有骗你。”邹智尧听到他主动承认了，激动地朝陆景明喊道，“你快过来我这里。”
　　邹智尧见陆景明呆呆地坐在床上没有吭声，生怕柳意眉因为奸夫在他手上，万念俱灰下想要与他鱼死网破，去挟持陆景明威胁他。陆景明这人重情重义，怕是要被牵着鼻子走，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陆景明似是被打击傻了，她没有回邹智尧的话，但却顺从地听他的话，站到了他的身后。
　　“我们欺骗了小少爷，这点我们承认。但是这屋子里并不只有我们两个骗子吧。”秦世忠悠悠然地开口，“有人冒用身份，潜进了陆府，想要狸猫换太子，享陆家少爷的富贵。此人明面上领一份俸禄干一份活，背地里又领一份俸禄干一份活，阳奉阴违，我也不见得比我高尚到哪了。”
　　秦世忠指桑骂槐一番，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邹智尧的手微微发抖，此刻陆景明在他的身后，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慌张得无以复加。
　　“而且，此人还是个以行骗为生的骗子。我为何认识他呢？他在妓院里拿一个破烂盒子骗了人家一百块大洋，差点被丢到崇明河里喂鱼。我告诉他，给他两千块大洋让他去做陆家少爷，他就答应了。他不止答应了，还配合得很，配合我要将陆家少爷置于死地。”秦世忠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
　　“忠哥。”柳意眉尖叫一声，原来是邹智尧的手抖到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秦世忠便不再说话了。
　　空气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邹智尧不敢回头，只是凶狠地说道，“不许胡说。”
　　“他说的是真的吗？”声音里听不出陆景明的情绪。
　　邹智尧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再瞒也瞒不住了，早死早投胎，不然不知道秦世忠要说出些什么。坦白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刻，但却是最紧要的时候。
　　“有些是假的。”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那也就是说，有些是真的了。”陆景明突然轻笑一声，紧接着邹智尧便感到自己腰上顶了什么东西，“你终于承认了，邹智尧。”
　　“我可以解释的。”邹智尧着急地想要解释，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快把刀放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身后传来陆景明冷冰冰的声音，他感到腰间一阵刺痛，竟是到刀锋抵了进去。
　　邹智尧将刀往地上一扔，秦世忠立刻将刀踢得远远的，又从陆景明的床上拿出一捆麻绳，将邹智尧捆得结结实实地丢到角落。
　　在这个过程中，邹智尧一直死死盯着陆景明的脸，而她也面无表情地一直望着他。两两相望之间，邹智尧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他从未认识过真正的陆景明。
　　在他将刀扔掉的那一刻，他已经醒悟过来。他们就是一伙的。什么狸猫换太子，是太子为了脱身将狸猫骗进来杀罢了。这一切都只是一盘棋，目的就是引他入局，好让陆景明能够顺利脱身。
　　为什么陆景明这么配合，因为她才是那个幕后主使，连陆元琪这个老狐狸都骗过了。最好的计谋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唯一出现的意外可能就是自己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于是她就将计就计，以财富来诱惑自己，以爱来勾引自己。自己枉为骗子，骗了那么多人，却在这里翻了船。
　　难怪秦世忠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脸被外人看到。根本就不是陆府权势滔天可以遮掩，而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这张脸再出现在人前。
　　她出发前和自己说的那个死法，便是自己的归宿了吧。陆家少爷只剩一具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她就能悄无声息地用别的身份从此海阔天空随她而去，谁还稀罕自己。
　　想到这里，邹智尧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眼泪都流了出来。陆景明皱着眉头看他笑，制止了秦世忠想要殴打他的动作。
　　“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邹智尧笑完问道。
　　陆景明一愣，她正要回答，突然有个不速之客冲了进来。
　　他将枪口对准秦世忠，大吼道，“统统不许动。“
　　邹智尧定睛一看，竟是吴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