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通乱写

12、第 12 章

　　邹智尧的手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便临近陆景明十六岁的生辰，陆府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那日陆家宗族里的老人们都会前来赴宴。这是陆景明第一次在这群长辈面前露面，势必要办得隆重，才不会丢了陆家的脸。
　　陆元琪和秦世忠想做什么，邹智尧不知晓，他只是乐得看戏。反正他们总会来找他，他照做就可以了。
　　那日陆景明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告知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用另一个谎言去博取她的信任。一方面，他担心自己一旦暴露真实身份，从此便失去了陆景明的信任，另一方面，他确实有自己的算盘。
　　陆元琪想利用他将陆景明弄走软禁起来，而陆景明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他只需要顺势利用一下这两点，在陆景明被软禁以后，想办法让她离开陆家。这样他就谁也不得罪，两方的愿望都能实现。而他自己，将两头得利，一箭双雕。
　　现在这个情况，双方都没有完全信任他，他什么都不需要去做。只有等事情发生，他只要静待机会的到来就好。
　　机会很快就找上了门。秦世忠在生辰的前一天傍晚走进了他的房间。
　　“你找机会让他把这个东西喝下。”秦世忠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天我要他不能出现在族内长老们面前。你也不要出现。记住了吗？”
　　“这个……”邹智尧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油纸包，犹豫地说道，“不会是毒药吧。”
　　“放心，就是一些巴豆粉而已。拉个一晚上就没事了。”秦世忠干脆利落地答道。
　　“那便好。”邹智尧将油纸包揣入怀中，应下了这个差事。
　　第二天，天蒙蒙亮，邹智尧就来到陆景明的院门口，敲开了她的院门。
　　那个老嬷嬷警惕地看着他，凶巴巴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是卢大哥吗？”邹智尧还没说话，里头就传来陆景明的声音，“干娘，你让他进来吧。”
　　老嬷嬷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亦步亦趋地跟着邹智尧进了陆景明的房间。
　　陆景明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黑色长袍。衣服缎面光滑，暗纹图案繁复精美，一看便是花了大价钱做的。不过陆家也做绸缎生意，搞到这么一匹好缎倒也不稀奇。
　　“好看。”邹智尧由衷地夸奖道。
　　“你也这么觉得吗？”陆景明不知是因夸奖，还是因生辰，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兴，“我也觉得好看。下次有这种缎子，让他们给你也做件新衣裳。”
　　邹智尧看她因为一件新衣裳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到底还是女儿家，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好好。谢谢陆少爷的美意了。”
　　“你这大早上的来做什么？这才卯时，怎么不多睡会？”陆景明好奇地问道。
　　邹智尧拿出藏在身后的盒子，放到桌上，笑着说道，“自然是给陆少爷送贺礼了。祝陆少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景明收下盒子，将它郑重地交给老嬷嬷，叮嘱她收到库房里好好保存，并让她将嫂子前些时候纳好的靴子拿来。
　　老嬷嬷一走，邹智尧便放松了许多。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她微笑地说道，“其实我还备了一份，不过不是给十六岁生辰的陆少爷，而是给及笄的陆姑娘。”
　　“真的吗？”陆景明开始有些难以置信，得到邹智尧肯定的回答后，三分羞涩，四分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现在我先不告诉你。”邹智尧卖了个关子，“晚些时候你便知道了。”
　　“好吧。”陆景明噘着嘴不满地说道，小女儿情态尽显，“干娘怎么慢吞吞的，怕不是找不到吧。我去帮帮她，你先坐会。”
　　说完，她便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邹智尧心里一惊，他刚才从她的脸上分明读到了羞怯二字，莫非她对自己……不行，先不能想这个。邹智尧镇定下心神，他急忙将秦世忠给的粉末倒进茶水中，晃动着搅拌均匀。刚把这一切做完，陆景明就又跑了回来。
　　“累了吧，喝口茶。”邹智尧给她倒了杯茶，本想他喝一口，没成想她如牛饮般一饮而尽，喝完还疑惑地咂咂嘴，“今天这茶怎么味道有些不对？”
　　“是吗？”邹智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咂摸地喝了一口。
　　听他这么说，陆景明也没有过多追究茶叶的问题，她本就是随口一说。
　　老嬷嬷也跟着她回来了，站在房门口警惕地盯着邹智尧，他顿时备感不自在，匆匆地就告辞了。
　　邹智尧回去后躺在床上，等着小厮叫他去赴宴。果然都不需要他打听，小厮就主动地告诉了他，少爷病得很厉害无法起身的消息。
　　“找大夫了吗？”邹智尧心生愧疚，面上还得装作关切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找了崇明最好的大夫来看，听说是因为少爷喝了隔夜的茶水。”小厮也不知内情，就把听来的事无巨细都告诉了他，“现下二老爷正在发火呢？今日来了那么多老爷，少爷又不能出来见客，实在很丢脸面。”
　　这可都拜二老爷所赐。邹智尧心里冷哼一声，眼见着要走远了，他突然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无奈地和小厮说他也病了，无法赴宴，让他去找秦世忠交差。
　　待小厮一走，他见四下无人，便冲进自己院子的茅房之中。
　　秦世忠本来没让他吃这个药，他因愧疚之心喝了少许，肚子便开始翻江倒海地闹腾。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地上了十几次茅房，硬是忍着不让人去请大夫。他只喝了一口都尚且如此，陆景明喝了满满一杯想必更加难熬。
　　“你还好吗？”待他上完最后一趟茅房，疲惫地靠在树干上时，隔壁传来了陆景明虚弱的声音。
　　“我还好，听闻你也病了，你还好吗？”邹智尧一听这个声音，就更加愧疚了。
　　“我吃了大夫开的药便好多了。你要不要也抓几帖吃吃？”陆景明的关心溢于言表。
　　“不用不用，你等我一下。”邹智尧咬咬牙，拖着动一下便如撕裂一般疼痛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拿着一个花纹繁复的盒子出来，“你往后一些，小心别碰了。”
　　邹智尧将盒子往上一抛，东西越过了这道矮墙，掉到了隔壁的地上。
　　“这是一支……钗子？”他听到陆景明惊讶的声音，脸上露出了进入陆府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陆姑娘，生辰快乐。”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