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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二 ...

  •   周章启曾经觉得,他和桑柔算得上最奇葩的青梅竹马。
      没有动漫里暧昧朦胧的情愫,反而是他时常在她那里碰壁。
      买了新衣服会被她说搭配像二五仔,玩了游戏说他心思野了,就连他买零食,她都要分一半走,好像她就是他的天敌,生来就和他八字相冲。
      他这样忍了她好几年,终于爆发:“这么瞧不起我,干嘛还天天跟我一起?”
      话一出口,就看到她惊讶的眼神,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瞬间化为乌有,变成了唯唯诺诺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
      “你就这点出息。”她因为他的秒怂脸色好看了些,大概是强势惯了,她还不忘扔下一句,“别想甩掉我。”
      如果他当时看得再仔细些,就能看到她脸上的红晕,那么也许很多事不会那么糟糕。
      他在她面前常常碰壁,只好拿成绩说话,门门功课都遥遥领先,才稍微有了点慰藉。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撞见她偷偷抽烟时,他无比惊讶:“你干什么?”
      虽然抽烟喝酒在他们眼中是寻常小事,见识过各种品牌,但他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桑柔这么放纵。
      “借烟消愁?”他看着她捉摸不定的表情,推测的很是小心,换来的当然是一个白眼。
      “又和老头子吵了一架。”她的语声因为烟雾变得朦胧起来。
      “好吧。”周章启向来知道他们父女失和,不想让她心情更糟,没细问发生了什么,而是问她要了烟,“给我一根。”
      桑柔一脸不解的回看他。
      “平时吃了我那么多,现在连根烟也不给?”周章启挑了挑眉,试图用她会接受的话术。
      “接着。”桑柔被他逗笑,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了过去。
      这是周章启第一次抽烟。
      尽管他后来在饭局应酬上,一连就能抽上一包,却也忘不了这时的窘境。
      烟草的味道冲得他嗓子发痛,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后又是被桑柔一阵奚落,说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
      他跟桑柔之间,这种带着点病态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他的初恋女友唐依依出现。
      他自认的理想型就是这样,活泼开朗,像个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温暖别人,和桑柔那种阴沉的性格是两个极端。
      但成为男女朋友后,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隐藏在表面下,那些微妙又不和谐的部分,在和桑柔打照面时尤为明显。
      她居然这么豁达,没有挑刺,没有评头论足,甚至还帮了很多忙?
      一边想着她也有转性的一天,一边又莫名躁动不安,讨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
      每当这种奇奇怪怪的不快涌上来时,他都会用了掐着自己的手臂,直到掐出红印为止。
      “上赶着讨骂,真是犯贱。”他无比唾弃自己。
      就在反复摇摆的心态中,他和唐依依进展飞速,快到让他觉得学会了瞬间移动,从相识到热恋再到更亲近的情侣,毫无实感。
      他能在拥抱时能闻到唐依依身上特有的香气,也能吻到她温热柔软的双唇,甚至两人凭着贫瘠的生理知识,在一次约会后就偷尝禁果。
      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正好赶上叛逆期的尾巴,唐依依空前主动,用瘦弱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带着他一起开荒,在漫长的探索和磨合中,收割极致的刺激。
      以至于停下来后,他都觉得思绪思绪还飘飘然的,有难以言喻的快感。
      唐依依拿了纸巾,替他擦拭额角和身上的汗珠。
      她的手腕很细,动作温柔,让他恍然间想起桑柔丢烟盒给他时,衣袖底下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也让他产生其它的绮念:“如果这是桑柔的手,会怎么样?”
      光是有了这样的遐想,都让他浑身燥热起来,连带着血都往一处流。
      唐依依当然发现他的异状,她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力气了。”
      周章启闻言,有些狼狈地起身,用一次冷水澡,洗掉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和唐依依交往后,他常常会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桑柔。
      比如今天去看了电影,明天去吃了甜品,后天去哪里唱了歌。
      桑柔每次都淡淡的回应,调侃他们真的很能秀恩爱,但这反而成了周章启最恼火的一点。
      他想看到她无理取闹,嘲讽他眼光奇差,也希望她像平时一样,恶狠狠地耍手段拆散他们。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这次到了本垒,似乎也没说的必要。
      本来他觉得,就这样维持现状就好,但年轻的恋情容易触礁,他和唐依依也不例外,只是没人猜到会有付出生命这么惨痛的代价。
      唐依依的父母在葬礼上失声痛哭,甚至不肯让他踏入葬礼一步,而他让叶静出面,给足了物质保障,却也减轻不了他的自责。
      他开始酗酒,借酒精麻痹神经,但选择地点时,又会刻意选择桑柔能找得到的地方。
      桑柔每次都会找到他,用恶言恶语骂他没有出息,只会逃避,跟条没栓绳子的疯狗一样。
      他表面嫌弃她多管闲事,暗地里却觉得,这种你追我赶的戏码能一直演下去、
      这样他还能为自己的行为赎罪,而她永远紧随其后,他才会有活着的实感。
      遇到唐英以后,这种平衡才又一次打破。
      唐英那张酷似前女友的脸,让他错以为这可能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他得抓住这个女生。
      在他的追求下,他很快迈入了新恋情中,为此还和桑柔起了冲突。
      这让他在厌烦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他阴暗的希望,她吵得更凶一些,跳脚的更高一些,因为越是面目可憎,越能证明她在意他,在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他没成想,当她的底线被反复践踏时,她断得比谁都决绝。
      她开始认真学习,还和林思言越走越近。
      他默认她是他的月亮,总是出现在他最讨厌的黑夜里,但她怎么能偏离轨迹?
      但为了不重蹈覆辙,他这次表现的更加克制,却没有逃过唐英的眼睛。
      唐英主动提过一次分手,说自己回应他的告白,起初是为了钱,既然他心里还有别人,他们还是别再浪费时间。
      她垂着头,掉着眼泪:“你总是和桑柔较劲,吵架,真的是因为厌恶吗?”
      周章启最隐秘的心事被捅破,冷下脸来,还有些慌乱。
      他很想让她闭嘴,但有过大吵后的前车之鉴,他努力平息怒气,选择吻上了她的唇。
      “别瞎想,我喜欢的是你。”他用一个个轻吻,啄去她脸上的泪痕,满嘴都是又苦又涩的味道。
      唐英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他心软。
      但转瞬间,耳边回响起桑柔曾经恶狠狠的那句“别想甩掉我”,他又开始愤愤不平,还鬼使神差般的,把同样的话,说给了唐英听。
      而后他如法炮制,做了比轻吻更进一步的事。
      如果光论样貌,唐英和唐依依能有九成相似,但她在顺着他的意时抖如糠筛,让他彻底反应过来,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她爱他爱到愿意逆来顺受。
      在桑柔那里没能享受过的征服感重塑他的信心,他一边享受着如水的温柔,一边怀念着桑柔对他的各种辱骂。
      但真的在电影院,看着她和别人一个鼻孔出气后,他瞬间像失智那样,找上了桑成。
      他承认自己双标,只能他有别的心思,而桑柔只能也只配和他捆绑。
      但那时他跟上了贼船一样,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全没想到,这会成了日后,他最后悔的事。
      桑柔在看到假象后,果不其然像被夺了魂一般,而他理所应当的成为知情人,陪她做无用功,并给她施加心理压力,点出事情的关键。
      他用胜利者的姿态,揣度着事情曝光后的可能性:“桑柔,你要想清楚,这样一来,你和那个林思言,注定没结果了。”
      “我很好奇,他知道这事会怎么样?”他说到一半,不忘浮夸地捂着心口,卖弄拙劣的演技,“还有脸心无芥蒂的面对他吗?还有脸和他说说笑笑吗?”
      “闭嘴。”桑柔强撑着回了句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你可就没良心了。”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大做文章,“怎么说这几天,我也陪你还原了一遍真相。”
      还假装成正义使者,假惺惺地替林思言抱不平:“要是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报仇,找媒体,上新闻,写诉讼信,能做的都做一遍。”
      “事情万一闹大了,以你爸的个性,肯定随手给他安个罪名,反正颠倒黑白对他来说,小事一桩,就是可怜林思言,到时候还得坐几年牢,留下案底,葬送一辈子的前程。”
      “当然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周章启看着桑柔越发苍白的脸色,换了种说法,“也许他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也就弄笔养老费,确保以后衣食无忧。”
      “别在这恶心人了。”即使已经心力交瘁,即使根本无法预知林思言真正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桑柔却不想听到任何贬损他的话语。
      “反正他就快走了。”她颇为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就这么几年过去,可能早就忘了我是谁了,以他的能力,回来以后有什么做不好?”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桑柔啊。”周章启一脸纳罕,甚至有些挫败,仿佛布了天罗地网却扑了个空,只能再推一步,“我有个办法帮你。”
      后来他用唐英默许的假订婚,帮她彻底断了和林思言之间朦胧的关系,也在订婚宴上,像条被遗弃的狗那样,对她袒露心声,摇尾乞怜。
      可她却并不领情,还是一意孤行,从此和他渐行渐远。
      有消息灵通的关系网,即使不怎么联络,他也能知道她的近况。
      她读书用功,成绩很好,被表白过几次,全都一一婉拒。
      他一边怪她怎么那么久还走不出来,一边和她怄气,想着她等多久,他就和唐英在一起多久。
      只要熬下去,熬到她撑不住的那天,他就会是赢家。
      所以和唐英在一起时,他即使心中另有所想,也会表现出“十佳男友”的样子。
      纪念日记得清清楚楚,暗中帮她天天捅娄子的弟弟解决了好几次麻烦,还给她买了套面积不大但位置很好的房子。
      他需要她全身心的爱意,填补他心头的空白。
      平心而论,除了对待家人唯唯诺诺外,唐英真的是个很好的伴侣。
      她会替他洗衣煮饭,然后再把衣服一件件熨好,她会察言观色,永远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明知他在乎别人,却默默忍耐,总以为他终有一日会被她感动。
      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在赌。
      这让他有时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每次看到她恬静的睡颜时,都会轻轻在她额角上落下一个吻。
      后来回想才发现,那时平淡无波,充满了无趣和单调的生活,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直到他们又一次因为桑柔起了冲突。
      起因是唐英自作主张,去给桑柔介绍相亲对象。
      坦白说他知道后,最享受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女友仍会为得不到他的心而患得患失的成就感。
      可这样一来,他就会偏离最初势必得到桑柔的目标,使得当初的努力通通白费。
      所以在和唐英吃晚饭时,他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忽然发飙,直接把筷子扔到地上:“你干嘛多管闲事,要给她找什么相亲对象。”
      “我想留住你。”唐英垂下了头,委屈又卑微的样子灼痛了他的眼。
      他挠了挠头发,变得更加暴躁。
      像所有出轨男张嘴都能用甜言蜜语哄原配那样,他试着缓和一下气氛,但说出口的话却令情况更加尴尬:“订婚宴的时候,你不就知道我的想法了,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话音刚落,就看到唐英自嘲地勾起嘴角:“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经年累月,她再也不能漠视他的冷淡,一腔孤勇,从来只是自我感动。
      她放下筷子,回房间锁上了门,任周章启怎么敲门都不给回应。
      冷战自此拉开序幕。
      周章启心里怕得要死,表面还要强装镇定,不停洗脑自己,她不过就是闹闹情绪,过几天照样一切如常。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潭死水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在焦灼的等待中,逐渐失去耐性。
      怎么连她都来给自己添堵?
      在他潜意识里,早已把她当作驯服的猎物,以他为尊,没成想温顺的绵羊耍起性子来,也跟泼猴一样,不讲道理。
      他那不合时宜的求胜欲又燃了起来,让他做事不经大脑,随便去会所领了个身材火辣的外围回来。
      带着点鸠占鹊巢的意味,他直入主题,并刻意把办事的地点选在了卧室的床上。
      那张曾经给过他和唐英温馨时刻的床。
      他对那个外围极为粗鲁,像是八百年没开过荤的野兽,闻着点肉沫星子的香,就彻底失去理智,而外围并不反抗,只是笑眯眯地迎合着,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玩法。
      对比唐英的内敛,她的狂放简直不可思议。
      周章启有些好奇:“难道你没有尊严?做个欲望容器也无所谓?”
      赚这笔钱就没必要矫情,那外围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魅惑地笑道:“各取所需而已,而且,我喜欢刺激的。”
      周章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遇上的三个女人。
      初恋的记忆已经淡薄,对桑柔仅止于午夜梦回时的幻想,而只有唐英一次次在无望的等待中,倾尽所有。
      他立刻没了兴致。
      那外围看出他表情有异,细腻修长的双腿,水蛇般灵活地缠住他的腰身:“我知道你不开心,但这种时候,为什么不放开一点呢?”
      她一颦一笑都颇有风情,实在是个尤物
      周章启选择遵循本能,而后在波涛起伏中,被唐英抓了包。
      唐英曾经看向他时,眼眸里晶晶亮亮的光彩,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想他失去了真正爱他的人。
      那之后他心里七上八下,没一刻好过,无数次想向她道歉,求她复合,但始终拉不下脸。
      磨磨蹭蹭的后果就是,曾经不离不弃的唐英,也离他越来越远,连房子都不要,只求跟他断个彻底。
      事已至此,他抱着开口也无济于事的混账心态,起码把分手做得足够体面。
      要不是唐梦实出来横插一杠,胡搅蛮缠,他们可能的确散得没有遗憾。
      但看到唐英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时,他又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原来拉锯和自尊都是狗屁,如果他早点低头认错,她不至于遭这种罪。
      他终于在她病床前,开口挽留,但她却早就下定决心,不再回头,连最后的问话都带着审视意味,让他更加心慌意乱。
      他后来时常回想起那天。
      即使承认他有所隐瞒,她也不会回心转意,唯一可惜的是,做了这么多年恋人,他们从没有真正交心过。
      他恣意挥霍她深切的爱意,她在他的捉摸不定中慢慢失去安全感,所以注定分道扬镳。
      再后来视频曝了光,他又愤怒,又羞愧,又难过,像被扒光衣服那样评头论足,但却也觉得这是罪有应得。
      他要为盲目自信付出代价,他活该被最看重的两个女人唾弃,而周家干了缺德事,在商场上大受重创,且今后也不会好过。
      再后来忙着给家里的烂摊子打补丁时,他发现林思言和桑柔终于成了一对。
      没有妒忌,没有仇恨,心中更多的是释然。
      知道唐英去了邻市生活,他在一次出差时,直接把车停在了她公司楼下。
      即使碰面,也是徒增尴尬,但他还是想看看她的近况。
      等着等着外面就下起了雨,车窗被滴滴答答落下的雨珠覆盖,像是突然在他视野前加了层厚重的帘子,令外面的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大约6点左右,他终于等到下班的唐英。
      她穿着普通的白色条纹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正当她低头在包里拿出雨伞后,有个陌生男人冲她走了过来,在她撑完伞后,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和她一起并排离开。
      周章启发动车子,以最慢的速度跟在他们身后。
      他看不清唐英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和那个男人交谈时,全然没有在他面前的拘谨。
      她也有了新的开始。
      周章启握紧了方向盘,加了一脚油门,将他们两个甩在身后,彻底断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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