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交了智商税》饼叔

5、无云

　　许是解决了要做的事情，夏油的心情可以算得上好。

　　他在当地找了家生意不怎么景气的温泉旅馆，在这个时候咒灵就变得相当的好用的。

　　用言语沟通一下，它们就用着新奇和贪婪的目光盯着面前说话的人类，然后嘴巴就开始巴拉巴拉个不停，差点连市长今天穿的内裤颜色都给扒拉了出来。

　　在享用完正式的晚餐后，他难得清闲的穿着旅馆在泡温泉时提供的灰色浴衣，沿着附近的坡道慢慢向上走去。

　　四周十分的安静，路边的草丛里偶尔能够寻见一盏昏黄的路灯，只是倚靠着灯盏绽放花枝的花朵要更让人觉得美丽。

　　还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勾动着身心松懈之下的他的神经，还有已经被撬开了匣子的回忆。

　　这附近好像还有家寺庙来着。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好像也不是来的神奈川，只是在决定走遍整座岛屿，四处搜寻可用咒灵时，路过了一处地方，然后碰见一个同样云游的僧人。

　　地藏好多啊。

　　怀抱着这样的感慨，那时他戴着斗笠站在林间的小道上，同对方聊起了地藏的事情。而右手边的大树上松鼠还在不断的爬上爬下，完全没一点对人类的畏惧，甚至三两只聚在一起就能够抱着野栗子对人类夏油傑展开技能攻击。

　　当然不会出现自己被打倒残血的画面，只是包着一圈刺的栗子多数飞到了地藏身上。

　　风吹雨打，即便庙宇被毁，地藏的石身还是坚定地站在那边，守着来来往往，如他一般的旅人。

　　他看到地藏时候的想法非常的奇怪。

　　‘会下地狱吗？’

　　听说每个人身边都会环绕着两位俱生神，男神会记录善行，女神会记录恶行。

　　屠杀了村人，杀死了父母的自己，一定会下地狱的吧。

　　虽然他穿着僧人的衣服却不怎么信奉佛教，父母在他咒力爆发后反而容易地去信奉什么，明明之前的几十年都是坚定的科学主义者，却在他小学时就请来了开过光的观音木雕。

　　回忆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也十分的奇妙呢。

　　‘听说观音有千只手，这样他是不是能够救很多人？’他记得自己是这么问妈妈的。

　　他的母亲是个相当具有正义感的人。

　　听说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做风纪委员，就连长大后也成为了正直的检察官，看上去有些严肃不通人情。

　　时常不能在家，偶尔会被判了刑的罪人家属找上来，有一次他还在上学的路上就被一个妇人拉着孩子拦了下来。

　　额头敲打着地面，眼泪鼻涕口水，和哀求一起滚落到他脚边，然后他就请了很长时间的假。

　　‘你会把帮助别人这种事情交给佛祖这些存在吗？’妈妈是这么回答了。

　　或许她也在怀疑自己到底要不要该相信神佛这些，可自己的儿子又确实拥有了一般人类所没有的力量。

　　他还记得自己的回答，‘我又看不到佛祖那些，又没办法确定它们是不是帮忙了。’

　　现在想起来，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一点也不率真，明明只要回答不会就可以了。

　　或许是看透了他的本性，妈妈又问。

　　‘帮助人会让你开心吗？’

　　显然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办法思考为什么对方这么问，明明刚刚在说佛祖的事情，但在妈妈那双像是有火焰在跃动的眼睛地注视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就没再讨论过。

　　而家里又在安倍晴明的神社里请来了御守，家里有段时间都在听阴阳师和百鬼夜行。

　　后来他们还去参加了弥撒。

　　但更多时候他们会去参与一些义卖或者义务活动。

　　有时候会在疗养院拜访那些老人，有时候则会在孤儿院给那些爬上爬下的小鬼头晃秋千，偶尔也会跟着妈妈去乡村，一些偏远的地方是没有检察官的，他们得去把法庭搬到那边，他也会抽空去警署看望加班的父亲，因为能够看到咒灵的眼睛对办案真的很有帮助。

　　时间好像排得满满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年夏日结束后再回到家里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之前那些年的心情了。

　　所有的回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影子。

　　但他到现在依旧能够记得父母跪坐在和室内，而家里的神佛雕像早已被清理干净。

　　他们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人，知道杀了人是什么后果。

　　只是如雕像那般静坐在那边，他也坐在那里。

　　家，和双亲的面容似乎早已经模糊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两具肉块。

　　直到。

　　——开心吗？傑

　　开心吗？

　　做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开心啊！

　　妈妈。

　　理子死了，那是个非常可爱开朗又体贴的孩子。

　　就算知道自己的意识，自己这个个体会被剥夺消失，会和亲友彻底分别，但还是强作开心地去舍弃和奉献。

　　明明最后我们已经说好了，就算不去维持天元什么，只要自由的和往常一样。

　　但……为什么

　　还是因为那种意味不明的理由被杀了，那个人明明也有着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没有办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孩下那样的杀手。

　　人类，真是可怕呢，妈妈。

　　你知道吗？

　　人类扭曲的时候和咒灵一样可怕。

　　说起来，悟好像变得不同了。

　　那是什么？

　　总感觉有什么陌生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完全不像是他了，也可能我还不了解他。

　　我不想看到他杀人，一旦杀了人，他或许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一旦杀了人，我们或许都回不了头了。

　　感觉很奇怪。

　　但，好像也完全无所谓了。

　　了解这种东西。

　　啊！

　　灰原也死了。

　　是七海带回来的。

　　他就是我总会在电话讲的那个像太阳一般性格的后辈。

　　整天都在笑嘻嘻的，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其他人也总会跟着一起笑出来，虽然也很天然，说起来他前段时间还在唠叨自己为什么总是被女孩子们当闺蜜，还计划要给校外的朋友写信，说要吐槽七海的不近人情。

　　那么好的一个人，就算一根筋，总会说一些让人捧腹的话……

　　妈妈，

　　我绝不是在怨恨。

　　我一点也不想去怨恨。

　　但是我真的想要试着诅咒一下。

　　明明我早就知道一旦成为术师，选择去帮助他人，受伤和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

　　但是啊，

　　妈妈，

　　灰原明明才十七岁，还是正在想做个英雄的年纪。

　　好不甘心。

　　为什么只有灰原死了？

　　明明还有那么多术师？

　　为什么不去救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今年的夏季真的好闷热。

　　我的状态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是咒灵影响了我吗？

　　以前吞咽咒灵球还不会想吐的，现在就变得恶心起来了。

　　我有些累了。

　　不过今天感觉好多了。

　　我遇上了另一位咒术师前辈，她叫九十九由基，是个奇怪的人。

　　是个和我所遇见的术师都不同的人。

　　她不像个术师。

　　更像个普通人，像一个普通的人在思考。

　　我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好像没想通。

　　可能是被夏季的炎热影响到了。

　　但我的心情似乎也没变好，

　　理子牺牲似乎是无意义的。

　　妈妈，

　　我感觉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悟也越来越强了。

　　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七海离开了。

　　或许他说的对。

　　这个世界就是个狗屎。

　　呐。

　　妈妈，爸爸。

　　一个村子的人虐待囚禁两个孤女，想要私下用刑处死她们，这样的案件要怎么判刑？

　　要判几年。

　　会死刑吗？

　　为什么不把他们槍毙！

　　唔——

　　只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呃。

　　她们没有上过学，没有朋友，也没有父母

　　被关在笼子里。

　　她们只是有点特殊，和我一样拥有咒力罢了。

　　那些村人竟然将她们视为灾星，视作不吉。

　　用愚昧又冷酷的借口当做自己行凶作恶的理由。

　　啊。

　　那些人的笑声到现在我都还能够听到。

　　整日环绕在我耳边。

　　妈妈。

　　你问我是不是很开心。

　　妈妈。

　　我不开心。

　　一想到自己保护的就是这些人，我就——

　　妈妈。

　　我发现，地狱其实就在——这里，离我们一点也不远！

　　妈妈。

　　我决定了。

　　妈妈

　　我…对不起

　　“施主？”

　　穿着灰色僧衣的少年拉开门，探出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这个深夜到访的客人。

　　夏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庙门前。

　　“明正师傅还在吗？”

　　“啊——”少年发出了短促的惊呼，他惊慌地想要关上门，但下一秒庙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拉了开来。

　　是个穿着主持僧衣的陌生青年。

　　“师兄已经不在了。”

　　“好像，也不怎么意外。”夏油露出苦涩又无奈的笑。“我能听你们做功课吗？以前听明正师傅诵经，总会有种轻松的感觉。”

　　青年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师傅怎么称呼？”

　　青年招呼着少年关上门。“□□。”他垂下头。“师兄几年前去崇之寺就再也没有回来。”

　　两人径直去了讲堂，那少年停留在外间，给已经熄灭的蜡烛点上火，只是视线乱飘，似乎想要过来。

　　看上去是个活泼的人。

　　夜里的寺庙多少有些阴暗，讲堂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只端来一根蜡烛放在两人中间。

　　“抱歉，有些简陋。”

　　夏油摇摇头。“当时我们在野外，只有几只萤火虫。”

　　他盯着白色的蜡烛出神，那一滴滴的烛蜡，像是泪水一般地顺着外面的那一层缓缓地流下来。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脸颊。

　　而此时。

　　“傑——”

　　不远处的城市内，苍天之瞳映照着脚下的一切，人智之眼汇聚了这世间最有意义亦是最无意义的讯息。

　　顶着夏油傑躯壳的羂索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港口都市和咒术界最强突然偶遇。

　　“哟，悟！”

　　它模仿着自己所观察到的夏油傑的习惯和性格，亲切的向这位最强问好，同时寻找着机会逃离。

　　它实在没想到只是因为多费些时间寻找真人的踪迹，就这么凑巧的竟然和五条悟碰上了，难不成是它今天运气太好，还是真人的霉运太强了。

　　而且看五条悟这直冲冲的朝自己过来，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难不成他的行踪被漏了？

　　它好奇又不解，非常想丢个狱门疆，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里梅还没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拿到，它也找不到真人。

　　该死的，真人到底去哪儿了？！

　　六眼就像是嵌在五条悟身上的两颗宝石，羂索曾多次近距离观察过。

　　可惜它似乎血脉限定。

　　这不禁又让它恼恨起来，明明就是那个怨灵的后代，还是什么御三家，真是可笑的人类。

　　“你不是傑！”

　　六眼告诉他，这是傑。

　　但他不信。

　　因为灵魂告诉他，这不是他的挚友。

　　五条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随即脸色变幻，最终伸出右手，做出弹指的手势。

　　羂索神色一变，和六眼打了那么多交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术式。

　　但为什么他会如此坚定地否认自己！

　　不行。

　　它还不能留在这里。

　　咒灵操术一展开，无数的咒灵就扑向五条悟。

　　坐在寺庙里闭目凝神的夏油眉毛微微抽动。

　　“我已经将结界打开了。”

　　□□停下敲打木鱼的动作，正打瞌睡的少年僧人晃了晃脑袋一脸无辜。

　　“万分感谢。”

　　□□摇了摇头。

　　夏油招出能够飞翔的咒灵。

　　“夏油先生。”在他离开前□□还是叫住了他。“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夏油眸光微动，他深深看了僧人一眼，便踩上咒灵的背脊，看向不远处被咒力搅弄的风云。

　　虎杖悠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过五条老师的力量，但每次注视都会被夺去心神。

　　吉野顺平扶着吉野凪上车，七海匆匆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从便利店拷贝来的录像。

　　伊地知看着那铺天盖地如同乌云一般掩住了星星的咒灵们，还有丝毫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另行通知直接开大的咒术界最强，眼泪都快下来了。

　　事后怎么办啊？

　　他们东京高专不会被咒术界声讨吧！

　　他突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七海手疾眼快地扶住伊地知，现在他也不觉得晕了，便利店的影像反倒让他精神一振。

　　“七海，怎么办啊？”

　　伊地知眼泪已经飚出来了。

　　七海无言，因为这条道路上的地皮已经被掀了起来，好在大部分咒灵出来时都在半空中，要不然这座城市可能有三分之一被毁。他看了看被波及的地方，这位最强已经很克制地收敛了。

　　那边躲躲藏藏，试图躲过六眼的羂索感觉非常不好，他没想到这次的‘附身’体验会如此糟糕。

　　在千年的摸索中，他已经找到了克制六眼和达成目的的最佳手段了，明明计划那么完美，就是实行的时间有点长。

　　可这次的六眼是怎么回事儿啊！？

　　咒灵操术比起六眼出现的频率更低。

　　这根本就是他的最佳载体嘛！

　　但看一秒瞬杀无数咒灵的六眼继承者，它有点心慌慌，甚至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难不成这就是挚友的力量？

　　咒术界里的那些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总觉得这代的六眼比之前的强好多啊。

　　虽然它以前都是封印，打交道时还是用的禅院家的十种影法师。

　　但。

　　这太强了吧！

　　不知道现在放出狱门疆还来不来得及！

　　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联系自己的合作者的羂索只觉得脑壳一凉，浑身血污的五条已经发现了他。

　　“你是谁！”

　　盗取傑的身体，打扰傑安息的家伙！

　　五条只觉得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给烧没了，现在能够勉勉强强的维持，还多亏了这多年的教师生活。

　　他现在只想弄死对方。

　　可又怕毁坏那具身体。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让他快点把这家伙挫骨扬灰。

　　“应该是咒灵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五条悟始终盯着羂索，再次做出弹指的手势。

　　“就算是毁尸灭迹也是悟的失误。”夏油一跃而下。“这条街道无法再承受你的攻击了。”

　　他皱着眉，同样盯着占据自己躯壳的家伙。

　　“它应该还有其他术式，咒灵操术就交给我吧，悟尽量在它换下一具身体之前摧毁它！”

　　羂索看到夏油傑时也是一惊。

　　“你——”

　　五条悟亲手杀了他，而它又彻底占据了这具身体。

　　但，为什么这个咒灵操术使还活着！

　　起死回生？

　　不！

　　羂索盯着年轻了十岁的夏油傑满是复杂。“是御神木吗！？”

　　五条悟一直分出心神在挚友那边，他知道自己倘若大闹的话，傑肯定会出来，但被他杀掉的傑出来的可能性要下降一点，但委实没想到自己还那么凑巧碰上‘正主’，这不就是将功抵过嘛。

　　果然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最强不禁美滋滋起来。

　　只是。

　　听到御神木这个词时他也不由看向自己的挚友。

　　六眼告诉他，这确实是傑。

　　和看这个咒灵时一样。

　　他眼球不断在眼眶内转动，一时这边一时那边。

　　咳。

　　总有种会吸猫过度的感觉。

　　夏油挑眉。

　　“咒物？”五条跟着嘀咕了句。

　　羂索冷哼一声。

　　急着逃跑的心情被热切取代。

　　“我早就听说有人在研究了，长生不老的灵药，起死回生的秘术。”他看着夏油，止不住的冷笑。“看来你就是成果了。”

　　五条眉头皱紧，这个咒灵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傑。”

　　夏油扫了他一眼。

　　羂索脸色阴沉，直接释放所有掌握的咒灵。

　　这具身体暂时还有用。

　　除非它能够复刻夏油傑的术式。

　　它遁走时又忍不住看了夏油一眼。

　　真是奇怪，

　　为什么重塑的身体里也有咒灵操术的术式！

　　五条悟直接无视那些咒灵，就算傑离开十多年，就算自己亲手杀了对方，但他还是坚信这些咒灵对他的挚友来说不过尔尔。

　　只要对方逃向山林。

　　独属于五条的术式，就会彻底将它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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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武装咒术侦探社，超级好看的马甲文
猪脚出现的场合不怎么多，这就很赞了。
喜欢的话，快去催更吧。
哈哈，最新章快把我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