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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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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时雨在品川站外抽了根烟,管它是不是吸烟区,他眯着眼睛让胸腔弥漫起自己喜爱的味道。
想起下午的那通电话。
他有些狐疑到底是谁找的他。
不管诅咒师还是咒术师,亦或者普通的杀手,他都有路子,毕竟是个介绍赚钱活计的中介嘛,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做得蛮好的,你看那些人死了一茬又一茬,自己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只是那通电话里的声音,让他觉得很熟悉。
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在他拧眉思索时,天空不知何时就飘起了小雨,细密的织起了层层雨幕。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
孔时雨的心情也不由跟着糟糕起来。
“孔先生。”
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来,不靠近驾驶座的这边只能隐约瞧见一个穿着卫衣的年轻男性,清爽的嗓音里依旧带着些熟悉感。
孔时雨非常自然地拉开车门,他并不害怕对方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在钻进去半个头时,他不由愣住了。
“雨越来越大了呢。”
“……是啊。”他干巴巴地回应着,紧接就把整个身体都塞了进来。
系上安全带,才感到了不对劲。
夏油傑他是认识的。
最开始认识是在十年前,对方还是个高中生,是担任星浆体的护卫,和那个五条家的六眼一起。
他有查过对方资料,但作为接下杀死星浆体任务的伏黑甚尔并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
虽然对方的确成功了,却又立马死掉了。
但作为咒术界的新星,自己还是必须得关注的。
然后就是对方叛逃成了诅咒师,又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盘星教的教主,穿着袈裟,如果不是知道他杀人如杀狗那般冷酷,还以为是个慈眉善目,劝人向善的和尚。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做盘星教的生意。
就算去年传来了诅咒师夏油傑的死亡消息后,对方还是那副慈悲模样的站在盘星教的集会地,他也什么都没有问。
因为这是活下去必须知晓的技巧之一。
成为聋子,成为瞎子。
可他又不是真的聋子瞎子。
汽车沿着街道行驶着,但孔时雨却觉得这速度慢的还不如自己下车走,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觉,这只是自己在如坐针毡,自己的恐惧所导致的。
这一刻他没办法像往常那样成为瞎子,成为聋子。
“你是夏油君,对吗?”他问。
声音如常,却依然觉得自己在颤抖。
孔时雨恨不得拥有曾经的合作者那样的体质,直接跳车逃跑。
“看来不止有一个夏油君呢。”
开车的人漫不经心地道。
他只是试探,但孔时雨的反应却告诉他不对。
他没有天与咒缚那样的身体素质和五感,但凭借咒力提高的五感,还有复活后这莫名提升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从前,只是分出一点心思,就能轻而易举察觉到对方的心跳,呼吸,出汗率的不正常。
孔时雨深深吸了口气。“夏油君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知情。”他又恢复了冷静,对方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只有两样,赚钱门路,或者情报。
他直觉是后者。
而不管前者还是后者自己都不可能被立即杀死。
只要一时不死就能够周旋。
“我确实不怎么知情。”夏油不想拐弯抹角。
就算孔时雨下车之后就去宣扬诅咒师夏油傑没死,信他的也就盘星教的那些人,最有可能立即找上他的是五条悟。
“您想知道什么?”
孔时雨觉得对方可能有大动作。
作为半个咒术界的人,他可是知道去年的那场风波的,只是让他这个小透明有些遗憾的是上面的没死几个,高兴的又是自己的大主顾们还能继续长命百岁,果然祸害遗千年啊。
“盘星教。”
中介人靠着椅背,抽出根香烟,在夏油无声的注视下,他还是老实地收了回去。“其实您随便抓个诅咒师都会知道,盘星教依旧继续着活动,他们的教主夏油傑还在陆续出面一些不是很重大的活动,多少有人看到过他。”
不是很重大,也就是不太需要出面。
“他是什么样的?”
夏油的语气轻飘飘,听上去像是不这么在意。
但孔时雨不敢放松。“和您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和它交谈时与和您交谈时没有感到任何的违和感。”他依旧充满试探性地透露情报,咒术界的那群老家伙们宣布夏油傑死亡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脸面开玩笑。“只是比起前年,去年的它额头上多了些伤痕。”
“额头?”
夏油右手放在方向盘上,左手靠着车窗。
“是的,就像是做了手术一般,缝合线外露,而且粗糙无比,没有任何反转术式的痕迹。”孔时雨回忆着他去年再次看到盘星教主时的情景。
他还以为那个男人死了。
没想到又活了过来。
他眼睛微眯,觉得喉咙有些痒痒的。
夏油就很不愉快了。
他当然记得自己死了。
死在挚友五条悟的手里。
但现在那个盘星教的教主是怎么回事儿。
孔时雨没感觉到任何的违和感,或许是感觉到了,但继续合作。
模仿,夏油傑。
如果真的是模仿,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多久?
一直在盯着自己吗?
他拧着眉,强忍着背脊爬上的恶寒。
随即想到了自己的术式。
一个人持续关注另一个人必然有其目的存在的。
他并不觉得盘星教有什么价值,和他混在一起的诅咒师能够成为什么力量,他身上唯一值得深究的只有咒灵操术。
那么如何获得自己的术式?
根据他的研究,大部分咒术师的术式都是依靠血脉传承的。
尤其是御三家。
他的咒灵操术也是在咒力爆发时突然出现的。
“啧”
他发出了不耐的声音。
悟和硝子没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吗?
作为咒术师竟然对区区肉/块还有温情,宁愿忽略术师死后身体可能带来的极恶影响。
虽然术师死后罕有形成咒灵的,但这个可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一定要消灭,更何况还是自己这种心怀不甘的诅咒师。
倘若自己真的成了咒灵,无法控制的灭杀术师的话……
仅仅是想象,就让他觉得痛苦万分。
如此不智的行为,硝子竟然没有阻拦!
孔时雨努力保持镇定,只是余光瞥见的脸色变幻让他觉得十分的危险。
就算夏油傑此刻失去理智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请孔先生遵守保密义务。”
夏油平复胸腔内跌宕的情绪,头上的缝合线,窃取咒灵操术,是脑部吗?
能够做到这样的看来不是什么术师的术式,但也不能排除,自己现在可以说是复活了,虽然不知道以什么样式。
但除此之外,咒灵的可能性更大。“今年咒术界有什么比较重大,又或者比较反常的事情吗?”
孔时雨单手抱臂,另一只手靠着脸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
“和往年一样,只是有一件。”
这大概是令他感到最不可思议和对五条的六眼这个咒术界最强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了。
“您知道两面宿傩吗?”
夏油眉头紧皱。“千年前被称为‘诅咒之王’的存在?”
“对,今年能够承受两面宿傩的容器出现了,就在东京的高专。”他瞥了眼驾驶座上的人。“被五条的六眼接手了。”
夏油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想起了去年的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
“你认为六眼的术式能够解决两面宿傩吗?”
夏油的声音有些冷酷。
孔时雨眨了眨眼,他可是知道的,咒术界一直流传着咒灵操术和六眼的情谊,可真要说句实在话。“我并不觉得。”
“曾经的六眼能够被禅院的术式逼得同归于尽,虽然这一代的禅院的十种影法师继承者还马马虎虎,但六眼也就那样了。夏油先生,不是我说的丧气话,两面宿傩也曾是术师,他的资料就是隐秘,但同样我们也能够知道他有领域。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他,而是咒灵的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是怎么了,竟然胆子大的嘲笑起来。“这难道就是天才的自大,还是那双看破一切的六眼告诉了他能够击败两面宿傩的未来呢?”
汽车在一栋复式小楼的院前停下。
孔时雨打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钻出去,雨丝还在往下飘落,他点了根烟。
声音远远地飘进来。
“夏油先生,我这几年一直在听说他们想要什么革命,您觉得这咒术界有什么好革的?”他丢下烟。“这狗屎般的咒术界,他们都在瞎折腾什么呢,大家继续开开心心的不好嘛。”
夏油朝他看了一眼,孔时雨扯着胡子拉碴的嘴巴笑。
“等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别忘了还笔款子没汇啊。”
三四十岁的男人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沧桑。
夏油不免好奇这个生活在非术师者与术师之间的世界里的男人的眼中到底看到了怎样的一副画面。
“我会牢记的。”
孔时雨挥了挥手,关上车门,目送着汽车疾驰而去。
“啧,果然有才能的人想法就是多,对吧,朋友。”
呢喃的话语随着风雨的飘打,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气中,他自嘲地笑了笑,可不是嘛,他的朋友也是一茬接着一茬地消失的。
明明关系还不错来着,怎么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