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微漠凌伤

5、君心无我（成魔）

　　大雨夹杂着碎冰，倾盆而下。
　　天空是大片大片的黑色，仿佛无尽一般。

　　空无一物的堙黑，好像空洞的没有眼球的眼睛。

　　我站在城墙上，脚边是黑土色的城墙和鲜红的血水混杂的尸体。

　　我却不再记得任何事情。

　　漫天覆盖的雨帘。
　　如同在倾泻整个世界的悲伤与憎恨。
　　我却不再有任何感觉。

　　我轻轻的张着手指，手心一抹润蓝光影。
　　大雨滂沱，所有的雨水却绕过了我的身体，滴到我指尖的冰刃上。那抹浅蓝在冰刃上折射出冷厉的光辉，一柄冰刃随着那幽蓝化为数柄。
　　我指尖轻点，无数冰刃在我周围飞旋流转，飞溅出一圈优美的水花。

　　“真的是魔物…”城墙下有人带着尖利的兵器悄悄靠近，微不可闻的低语。
　　“呵~”我冷笑，居高临下的看过一眼，拿过一把冰刃在手里把玩“你们————”那把冰刃在我手心随着那抹蓝色幻化，很快成了那柄名剑‘落寒’的形态，我扬手，以剑从上向下相指，浅笑着朗声道“懂什么叫魔？”

　　落在他们身上的雨水忽然凝固。不待他们有任何机会出手，一层厚重的冰层将他们的身体封冻。
　　我望了一眼他们由于惊慌而显得苍白的脸，转而看向天空。

　　时间太早了，如此乏味。不如做点别的。
　　我低低的笑了。
　　伸出手掌，苍白细长的手指在他们恐惧的眼神里缓缓捏握。

　　刺啦的断裂声，他们折断的双臂，伴着零星的碎冰掉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不该有任何感觉，甚至不应该流血。
　　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冻成了冰了。
　　他们只是恐惧。
　　看着自己身体的部分不象自己的一般，折断，碎落在地————无尽的恐惧。

　　手指，手掌，手臂，鼻子，耳朵，眼珠。
　　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将最后一点温热都吞噬了。

　　我闭上眼，让雨点落到我身上，敲打着我的身体，沾湿了我的衣物。
　　渐渐的，耳畔的雨声在逐渐微弱的□□和叫喊声中敲起了自己的音符。

　　曾记何为悲伤？
　　何为恐惧？
　　何谓孤独与绝望？
　　自此成魔，心沉如镜，寂凉若殇。
　　憎恨深入骨髓，愤怒如同血液一般在周身流淌着。但，却如此的清醒，如此的冰冷。
　　这才是魔。

　　“漠儿…”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微微张开眼，依旧看着雨帘，缓缓露出一丝笑容“你还是来了。”
　　我以为我会心跳的。
　　手心的水珠聚成一条线，落在手心，渐渐凝出剑的形态。

　　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心跳了。

　　‘铮’
　　剑回鞘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曾经对我是多么的诱惑而让我不惜一切的选择相信“我不会跟你打。如果你恨，便杀了我。停了江南的洪雨罢。”

　　“你以为我还会对你言听计从？”我慢慢转过头看向他，淡淡道“还是你觉得你是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
　　这是事实。
　　天道轮换，神魔之代已万劫不复。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神力的至多不过五人。就凭他区区一个连云拓，纵有盖世的武功，也不过一介凡人，以何阻我？

　　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把手搭上剑鞘。
　　想了又想，却还只是摇头“漠儿…”

　　冰刃在我手心里，我漫不经心的转过头不再去看他“到现在，你都还是会把我的名字叫错。”

　　他沉默了，我能感觉到身后，他在我身后缓缓抽剑的动作。

　　君心无我，自此成魔，我心亦不再有君。
　　我舒缓的笑了，看着眼前弥漫成一片茫白的雨帘似自言自语一般说
　　“但你从不曾忘记我真正是谁。”

　　大雨滂沱，夹杂着透明冰凌，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