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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打嘴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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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开车来接冯楚楚下班,顺便送阮宁卿回家去换鞋。今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但对于冯楚楚和阮宁卿来说,却是一个让人觉得麻烦的日子。今晚她们大学同学聚会,明面说是大家很久不见,需要联络感情,实际上则是暗藏汹涌,危机重重。
冯楚楚是个聪明人,早就看穿了主办者的心思,于是只能请出杨光,陪她去撑场面。至于阮宁卿,她则一点也不担心。反正她天生一副人畜无害的脸蛋,当年班里为她动心的男人不在少数,至今还跃跃欲试的也大有人在。只怕那些带男伴上场的女同学则更要担心,管住自己男人的眼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当冯楚楚领着杨光,跟在阮宁卿身后进到饭店包间时,在座所有男士的筷子,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们身边的女伴的脸色,就像跟那些筷子心意相通一样,瞬间拉了下来。果然,美女是所有女人的公敌。
冯楚楚一面跟大家打着招呼,一面拉着杨光入座,眼睛则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男士,比较一番,确定杨光资质出众高人一筹后,才算放下心来。她虽然对于这种比试毫无兴趣,但是一旦较起真来,还是会全力以赴,不甘落后。
大家入座后,便开始互相闲聊起来。阮宁卿身边坐的是个剪了短发的时髦女子,身上还坐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活泼好动。
阮宁卿虽然一向不喜欢已晋升为母亲的何芳枚,不过看那男孩子还算可爱,便随意地吃着菜,顺便逗他玩。
何芳枚看看依旧年轻如少女的阮宁卿,心里很不是滋味。念书的时候,她虽然一直以美女自居,无奈班里一个徐夕夕一个阮宁卿,或是美艳如花,或是清纯如水,像她这样用化妆品堆砌出来的美女,在她们两个面前,就明显不够看了。
想不到事隔这么些年,如今重逢,她还是立刻就被比了下去,越想越不服气,只能装腔作势地在那里夸奖道:“宁卿啊,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漂亮呢?当年你跟徐夕夕,可是我们班的两朵花哦。”
阮宁卿听不惯她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但又不愿在大家面前失礼,只得客气地敷衍道:“我哪有你厉害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呢,真让人羡慕。”
说到儿子,何芳枚总算真心地笑了起来,一面玩着儿子的小手,一面说道:“他啊,淘气得不行,累死人啊。说起来,我听说徐夕夕也怀孕了,所以今天才没来呢。真是想不到,当年她那么多人追,最后居然还是嫁给了那个苏柏。”
冯楚楚正在跟别人说话,听得何芳枚的话,便停了下来,假装给杨光夹了口菜,笑着接口道:“苏柏这个人,说起来真是自古第一个情痴了。现在这个世上,能找到一个男人爱自己十年二十年,简直比中彩票还难。夕夕命真是好,有些女人啊,想找个男人爱自己一年两年都是奢望。”
何芳枚只觉得,冯楚楚说的那些话,就跟针似的,句句扎在她心里。今天她只带了儿子来,老公却没有来,很多人其实已经看出了什么,但像冯楚楚这样明白无误地说出来的,还是没有人敢。
坐在冯楚楚对面的是个身材臃肿的女人,从一开始入座就吃个不停,什么好吃吃什么,一点也不肯放过。大家对于她的胃口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没看见。
她听到何芳枚被冯楚楚奚落,有些不高兴,倒不是为了何芳枚,只是纯粹看不惯冯楚楚的样子。她瞟了杨光一眼,见他长得还算不错,心里更是不服气,冲冯楚楚假笑道:“楚楚啊,跟我们介绍一下你男朋友吧。”
冯楚楚看了杨光一眼,笑着道:“他叫杨光。”
胖女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继续追问:“在哪里高就啊?”
这一下,连杨光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有被女朋友的朋友追根究底过,这样的情况,倒还是第一回。他轻咳一声,谦虚地说道:“不过就是个打工的,替人办事罢了。”
胖女人一听,显然很高兴,豪爽地笑道:“我看杨先生长得一表人才,还以为,肯定是做生意赚大钱的。不知道杨先生对投资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介绍我老公给你认识,他是投资经理啊。”
说到“经理”二字时,胖女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显得很骄傲。冯楚楚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没有猜错,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炫耀而已。
“不用了,他对投资不感兴趣,还是老老实实赚钱的好。”冯楚楚拒绝地很彻底,“现在不是经济危机嘛,能把钱守着不乱花,就是赚钱了。我听说,最近经济危机,倒了不少投资公司,那些投资顾问之类的,只怕自己吃饭都成困难了,哪还有本事替人赚钱啊。”
胖女人的脸色一黑,显得很不好看,但是还是要嘴硬:“他是经理,很有本事的。他们公司啊,最近可忙了。”
“我听过一个笑话,说现在天下掉下一块砖头,砸到十个人,九个都是经理,还有一个是副经理。陈双妍,你可要小心你老公,当心他给自己戴大帽子,在你面前吹牛哦。”说这话的不是冯楚楚,而是阮宁卿。谁都听得出来,那话里讽刺的意味。但是这些话,从柔情似水的阮宁卿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很动听,在场的男士都哄笑了起来,还有人趁机拍马屁,说她有幽默感。
陈双妍在众人的笑声中越来越尴尬,脸涨得通红,气得抓起桌上的啤酒,从头灌到尾,接着又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冯楚楚看她那样,心里暗暗偷笑,嘴上还不肯放过人家,说道:“我说陈双妍啊,我真的很吃惊,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也没变,保养得比阮宁卿还要好啊。”
陈双妍本来气得胸发闷,听得冯楚楚夸奖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黑着的脸笑得有些僵硬,讪讪地说道:“哪有啦,我其实跟你们一样,也变老了很多呢。”
“我不是说你的脸啦。”冯楚楚装得有些醉意,绕着舌头说道,“我是说,你的身材,一如当年,一点儿也没有走形。只怕生了孩子后,更有继续发展的趋势吧。”
这一次,不光男人们,连在座的女性同胞,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陈双妍的那个身材,再想想冯楚楚的话,真是生动活泼,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陈双妍恨得牙痒痒,看看阮宁卿和冯楚楚,知道她们都不是好对付的人,脑子里忽然想起罗佳琴。虽然她今天没来,但是她知道,罗佳琴跟冯楚楚是好朋友,指东打西,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她强压住怒气,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包厢里的情况,装做惊讶地说道:“楚楚啊,罗佳琴怎么没有来?她应该不会也跟徐夕夕一样,怀孕了,来不了吧。不对哦,我听说她离婚了,是不是不好意思来啊?其实我们大家都是老朋友,绝对不会笑话她的,她真的是多虑了。不过她也真可怜,才结婚几个月,唉……”
果然不出所料,一说到罗佳琴,提起她那段不堪的婚姻,冯楚楚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这个陈双妍,真是自找死路,非要撞在她的枪口上,冯楚楚冷哼一声,咬牙道:“结过了,尝过男人的味道,也就可以了。再好吃的肉,吃上几十年也会腻。更何况,男人啊,就算今天不变心,也指不定明天会不会变。等到人老珠黄,腰比水桶还粗时,再被人甩掉,那才真是人间惨剧。佳琴是个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她既年轻又漂亮,还怕没男人吗?好货永远都不愁卖不出去,只有烂货,才会赶着在臭掉之前倾销出去,以免滞销一辈子。”
冯楚楚越说越刻薄,句句直指陈双妍,已经到了要指名道姓的程度。阮宁卿一看这架势,知道她动了怒气,赶忙插嘴来打圆场:“哎呀,什么好货烂货的,说得人都没胃口吃饭了,你想害我消化不良啊。”
冯楚楚笑着指指她的脸,回答道:“行了,知道了,吃吧,不过,再吃啊,只怕你也要变成肥婆了。”
这一来一往说说笑笑,便将刚才紧张的气氛给带了过去。餐桌前又回复了虚假的和平。
经过这两番的较量,饭桌前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动歪脑筋的人,变得老实了很多,不敢再随便乱说话。已经有两个惨痛的教训摆在面前,又怎能轻易再尝试?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大家皮笑肉不笑,互相恭维奉承,有人心中暗暗嫉妒,有人则暗自庆幸,到了分手的时候,虽然互道再见,口中说着不舍,心里却想着,以后最好再也不要见到。
杨光开着车,载着两位美女,先送了阮宁卿回家,又将冯楚楚送到了家门口。车子停稳之后,他看了冯楚楚一眼,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冯楚楚有些奇怪,“要不要上去坐坐?”
杨光笑着敲了敲她的头,说道:“你啊,以后不要这么冲动,每次别人一提起罗佳琴,你就跟只刺猬一样,恨不得跳出来把所有的人都扎一遍。”
冯楚楚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回嘴道:“我这人一向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你没听到那个陈双妍说的那些话吗?我没打她,已经算给她面子了。”
杨光想起陈双妍气得满身肥肉乱抖的样子,绷了绷,却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他一面笑,一面伸手进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了冯楚楚。
那照片上,是一个年青的男人,看上去五官端正,人也显得很老实。
“这是什么?”
“相亲的男人。”
“相亲?”冯楚楚甩了甩手中的照片,不解道,“是让我跟他相吗?”
“你想得美。”杨光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这一辈子,还有机会逃得出我的魔掌吗?这是我帮罗佳琴找的相亲对象,我朋友的弟弟,人很不错,家境也还可以。我想,他应该不会亏待罗佳琴。”
冯楚楚满脸都是惊喜,拍拍杨光的肩膀,称赞道:“干得不错啊,居然出手比我还快。要是佳琴这次嫁了个好男人,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杨光诡异地一笑,慢慢地凑近冯楚楚的脸,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是吗?那我可不可以指定想要的礼物?”
冯楚楚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尴尬,两人恋爱已经多年,似乎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靠得这么近,显得如此亲密。现在杨光突然在车里向她示好,倒把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两个小朋友,瞒着父母在偷情一般。
眼见着杨光越来越靠近,那张脸,已经在自己面前放大了许多,冯楚楚没有办法,只得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顺手推开车门,几乎是跳下了车,笑着说了句“事情成了之后再说吧”,便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杨光看着她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他似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像一个摆锤,每次当它摆动到最低点的时候,你总觉得它会停下来。却不料,它却重新摆了开去,离你越来越远。
这种忽近忽远的感觉,让杨光的心里像住了一座大钟,心情随着那钟摆的起伏动荡不已,时而欢喜,时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