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关西秦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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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秦府，祖上曾经出过当世第一大乘修者，凭一把琼光剑与落日鼎两项法器，便斩落了为祸一方的仓棘兽，赫赫威名震慑整个修真界。
那位先祖确实天赋凛然，且不负众望迎来了飞升之日，就在众人的围观期盼之中，一身钢筋铁骨却没有熬过九道天劫，如流星般陨落于天际。
此事在一夜间传遍大江南北，惹人不胜唏嘘。关西秦府门下弟子如云，却遗憾没有一个能承接先祖的境界，虚张声势了多年，不过是在陨落之地找到了几片碎衣，以及两件流光璀璨的法器。年复一年的供奉在秦府的祖庙中，传承后人对先祖的敬拜与缅怀。
终于，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关西秦府逐渐没落了。
路林看着眼前高耸威严的秦府大门，咽了咽口水，第五次叮嘱向方，“向师弟，待会到了秦府，记得要恭敬守礼，秦府虽如今不比当年了，可俗话讲‘破船也有三斤钉’，咱们是后辈，万万不可失了敬意……对了，琼光剑是他家的传世法宝，进去后可千万莫要提及是你折断的事……”
向方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不理解路林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来看看秦海天罢了，秦府怎样与他有什么关系？
秦府的门房听见动向出来迎客，见到二人身上的同款青灰色长衫，不禁愣了愣，很有眼色的上前见礼，“竟是北归派的真人驾临，不知是哪位尊驾，小人好回去禀告家主。”
路林努力的挺高了胸脯，取出腰牌递了过去，“北归派十九分舵弟子，来探望同门师弟秦海天，带他回山继续修行，劳烦了。”
门房将手里的腰牌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再抬起的脸上稍稍少了些方才的敬意，“原来是北归派外门弟子。海天少爷近日惹怒家主，被罚禁闭中，怕是不便相见了，二位，请回吧。”
门房一抬手，那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在路林错愕的表情中，秦府的大门无情的关闭了。
两个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弱小无助的站在秦府门外，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向师弟……这，这该怎么办？”
向方比路林更瓜怂，“人家不让进……不然，咱们晚上再来，找个隐秘的角落翻墙进去吧？”
路林一扶额头，“向师弟，这半夜逾墙乃梁上之行，你我二人出门在外，岂不是打着北归派的旗子去做那令人不齿的窃贼吗?万万不可啊！”
二人你瞪着我，我瞅着你，皆拿不出个主意。暂时无处可去，只得在对面的一个茶摊铺子里，对着叹气。
茶小二毕恭毕敬的端来茶壶，生怕自己这污浊的茶水会玷污两位修仙的气质。刚要轻手轻脚退下，却不料被一把扯住了袖子。
向方眼睛里闪动着久违的光芒，“你们这里茶摊有包子卖吗？”
小二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人您要什么样的包子？隔壁吴寡妇家蒸的素包子很是一绝，就是韭菜搁的多，怕真人嫌弃吃了味大……”
“只要荤油包子！多放猪油的！”向方在小二诧异的眼神中，兴奋的打开自己的小荷包，“先来两屉！我现在有钱！”
时隔三个月，向方终于再次回味到了梦中的包子香。味道与第一次吃的不大相同，可也很是香腻。
路林完全不能理解向方的任何行为。他望望这边紧紧关闭的秦府大门，又望望这边吃的一脸投入的同门师弟，再摸索摸索手里的腰牌，看着上面的“北归”二字，陷入了无尽循环的自我唾弃中。
“向师弟，我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很是没用。”路林情绪很是低落，“若是孙堂主在，不，哪怕许师兄在，想必都绝不会沦落到你我这般地步。堂堂修真弟子被个门房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当真是废物……”
向方嘴里一鼓一鼓的嚼着包子，闻言很是不解，“这世上便是有天才也有废物，有人就是学得快脑子灵，有什么办法？难道咱们是废物便不活了？事实便是如此，你还没有习惯吗？啊这包子当真很香，你不尝尝吗？”早已被义父骂了十多年，向方对“废物”这两个字丝毫没有不适感。
为何废物要因为天才的存在而难受？
他想起了大伦哥。大伦哥也是很厉害的天才，义父那么挑剔的一张嘴，都不舍得多骂几句的那种天才。而大伦哥虽然那么聪明，每次面对自己这个废物，都会很温和很有耐心的指导。在向方心里，废物应当是最喜欢同天才在一起的。因为有天才在，他这个废物就可以少挨许多骂。
他自小，便喜欢亲近这样的天才。
路林被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噎得有些难受，他叹口气，抓过桌上的茶杯，如灌酒般一饮而尽。“如今大门进不去，连秦师兄的面都见不到，可霜降之日却愈来愈近，若他赶不回山门，我们该如何是好！”
“两位真人，刚才听话音，可是想要找这秦府的人？”
两人转头，见是这茶小二，不禁奇道，“怎的，你也认识秦府的人？秦海天你可知道？”
小二眼见着向方一人便吃了两屉包子，心里那点对修真人的敬畏之心，早已随着他满嘴的荤油淡化了不少，闻言很是健谈：“瞧几位爷定是外地的，这秦府可是咱关西第一大家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海天少爷可是大房独子，咱们关西的百姓大都认得的……”
“你最近可有见过他？”路林有些激动。
他左右瞧瞧，见无人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道，“几位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秦家大房出事了，海天少爷顶撞家主，险些要被逐出族谱，前几天闹得无人不知啊……”
路林诧异的追问，“这是为何？你快细细说来。”
“海天少爷是秦家的长房独子，本来最被老太爷器重，年纪轻轻连家传宝剑都传给了他。本来这件事早引得其他几房不满，一直被老太爷压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最近，听说海天少爷修真这事，遇上不小的坎坷，连家传宝剑都损坏了。这可了得？其他几房的叔伯齐齐闹了起来，要逼着老太爷给海天少爷定罪……”小二说的有声有色，好像亲眼瞧见了一般，倒叫一旁的向方有些不自在。
“如此，秦师兄的日子岂非很难过？”路林紧皱着眉头，有些担忧。“我听说，秦家的家信是说，他的母亲抱恙，他是回来探望病情的？”
“这位爷您不知道，这事，秦府拼了命想遮盖，可哪里遮盖的住……”他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有恙，而是与人通奸，有孕了！”
“什么？”
路林紧紧捏住一只茶杯，颜色有些愤怒，“妇人名誉何其重要，你与她有何愁，如此辱人清白！”
“哎这位爷，您别急啊，我就是个打杂的，当真不是我胡说，实在是有人亲眼瞧见了！”小二指天誓地的，看着浑然不像作伪，“就在两日前，夜半子时，海天少爷手执剑，亲自护着一顶小轿从角门出的府！那打更的从吹起的轿帘往里瞧见了，里面半坐半躺个中年妇人，肚子高隆，不是有孕又是什么？”
路林一怔，喃喃道：“我记得秦师兄的父亲，好像已患了疯癫之症，被锁在府内多年……”
“可不是！出了这等事，秦府没把大夫人沉塘都算仁慈了。也便是海天少爷，舍不得亲生母亲，不惜与家族反目，也要打出门去……”
“如今他母子二人既然不在府里，又是住的哪里？”
“这小的可真不知道了，不过听那打更的说，那晚出府后，似是往西边去了。唉，几位爷，您上哪去？”
两人人颇有默契的同时起身，放些碎银在桌上，一前一后直奔城西而去。
关西地带，有片贫旧的宅院，因风沙吹得墙垣萧索，已荒弃多年。
如今，有稀疏的炊烟升起，一块看似是外氅裁成的窗帘，稀疏的挂在门间，隔绝了里面的对话。
“天儿，你莫再管我了。快回去向你祖父、叔父磕头认错，你……你不能让他们真把你逐出族谱啊……”
“娘，你莫要忧心这些事了，那个家，还有什么可回的？等回头，我把爹也接出来，咱们在外面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吗？”
“你爹……怕是好不了了，跟着咱们，哪里有好日子？你啊，你怎么这么犟，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
“娘，且不说这些了，今日的药尚未喝呢，我给你熬去，回头再请大夫来瞧瞧。”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子掀了帘子出来，跟院子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皆愣在当场。
一身旧衣的秦海天，满身满脸的灰，深深的黑眼圈，以及肩头搭着一块黑不溜秋的抹布，让这个修行之人，看着与周围的穷村破户相得益彰，无比和谐。
路林眼中透出浓郁的不忍，他吸吸鼻子，一声呜咽险些冲口而出。“秦师兄，你，你这是……”
秦海面上有微微的诧异，随即便淡然，甚至露出了舒心的笑，“我家逢不幸，难为你们有心来看我，只是蓬壁实难迎贵客，当真得慢待了。”
他笑的洒脱，闻此言，在场诸人却一个都笑不出来。
向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秦海天这样的笑容，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好受，只能一板一眼的道：“孙堂主说了，要我们接你回去，不要耽误霜降大会。你有什么难处，我们帮你解决。”
秦海天微微苦笑，“谢谢你，小呆瓜。只怕是，我再难走这条修行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关西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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