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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幕 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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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叩响主屋的房门。我知道房间内的父亲早已察觉有气息接近,但即使如此,我依旧没有省略敲门,因为那是规矩。
“进来。”
轻轻拉开房门后,我恭敬地走入部屋。父亲正坐于宽敞的房间中央,坐席之后并列摆放着刀架与铠甲。行礼之后,我在父亲面前跪下来,平伏在地面上。
“父亲大人,明日我便去暗部报道了。”
自宇智波家的事情之后,两年来我致力于整合家族。先以修改族规为探,动摇者予以利诱,顽固不化分子予以清除。到了现在,日向族内木叶一系已被我连根拔起,于是我提交了加入暗部的申请。
就这样,我和已上下一心的日向家,踏出了夺权的第一步。我的父亲,日向一族的现任族长日向日足,实际上是个激进派。其弟被迫赴死时的切肤之痛,令他深刻地记住了任人宰割的滋味。
因为我了解这一点,所以当年我藉着解决宁次哥的事件收获了他的关注;之后的几次促膝长谈,我以“攘外必先安内”进一步说服他。我看准他期待着更强大的日向家,成功赢得了他的支持。
但是,他对我心存猜忌。曾经有一次,我在深夜的密室中与一位长老相商时,允尽利益百般劝诱,对方始终不为所动。此人是我的舅舅,即是父亲的堂兄弟。我顾忌着这层亲情,甚至语带恳求。
“宇智波家的前车之鉴,难道不能予您启示吗?如今,只剩我们一家处于风口浪尖,我们没有选择。您必然清楚不进则亡的道理。为了令日向家立于巅峰,您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我此前的种种变革之举皆带有强烈的导向性,对方却仍置疑我的用心。
虽然我再三承诺宗家与分家之制必将废除,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但他却一口咬定,说是即使他为宗家卖命也永无出头之日。都是些推诿之辞。此人系木叶一党,他根本不信日向能够抗衡木叶上层。
所以,我杀了他。杀死他是在劝诱他之前就做好的另一手准备,尽管他是父亲的兄弟……
行动之前我曾再三征询父亲“这样做可以吗”,他只是漠不关心地叫我自行决定。这两年来,父亲虽提供了资源、人脉诸如此类种种支持,但就像这次一样,他根本是在冷眼旁观。
我知道他因为我弑杀亲族,忌惮我做事不择手段。日向日足是个非常重视亲情的男人,正因为他的容忍,家中才混杂了混杂了木叶的势力。他明知其害,却不忍下手。
两年来,为了剪除这些势力,我在必要时能够变得卑鄙、冷酷,甚至于残忍。
他很明白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多半是理性上能够接受,感情上无法认同。但我明日起所要面对的,是险恶而又瞬息万变的全新环境。难不成这种时候他仍然吝于建议?
坐于我对面的父亲久久地未发一言。我的额头贴在地面上,弓起的腰部隐隐作痛。前几日所受之伤尚未痊愈,现因维持这种姿势过久,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痛。
终于,“就是明天了吗。”我听到严肃——非常严肃的声音在宽敞而空旷的房间里沉重地响起。
“你完美地继承了日向的血统,一直以来都非常优秀。但你不能有所松懈。获得暗部之职实属不易,你绝不可给日向丢脸,从今以后必须加倍勤勉,谨记恭谦,更加克己、自律。听懂了吗?”
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的。”
对方顿了顿,继续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吩咐下来:“那么,你退下吧。好好做好准备。”
我一时有些无措。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呢?想问您的不就是这个吗……又经历了好长一段沉默,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不赶紧去?”
我正要开口,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阳光从大敞的拉门里照射进来,我的眼前骤然变亮,接下来就听到蹬蹬跑进来的脚步声。
“爸爸、爸爸!!我成功了!!”看到我,花火活泼的叫喊变为满满的惊讶。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然而她立即将疑惑抛去脑后,更加兴高采烈地嚷嚷:“大姐,好难得能在家里见到你!哈哈,正好!!听我说听我说!宁次哥哥刚刚教我——”
快活得就像一只小鸟的花火手舞足蹈地向我讲述,她刚才完美地打出了八卦六十四掌中的前八掌。我温和地赞扬她,她想拉我起来,我笑着摇摇头。
因为父亲并未叫我免礼。我必须遵守规矩。一方面我的个性如此,另一方面,若要他人凡事听令于我这个少主,我自己不首先凡事遵照规则来办是不行的。
“大姐,你来看看嘛!!我真的做到了诶~~”
花火嘟着嘴拉我,见状父亲出言道:“雏田,你可以下去了。”
花火立时眉开眼笑地说:“大姐和爸爸一起来好不好,难得宁次哥哥也在!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好开心啊~~”父亲起身缓缓向这边走来。“花火,不要去打扰你姐姐,她还有任务在身。”
他向来不喜我接近花火,大概是……考虑到我满手鲜血的缘故吧。
花火的小脸沮丧地耷下来,但她仍不依不饶地嘟囔:“我好久没见到姐姐了……我想姐姐指点我嘛……大家都说没有人像姐姐那样,把日向的血统继承得如此完美……”
我感觉到父亲的脚步瞬间变得沉重,但这点并未反映在他的脸上,他慈爱地看着花火,甚至开了句玩笑:“有宁次和我教你,你还不满足吗?”
花火大大地摇了摇头,又露出高兴的表情,父亲点点头,看样子是准备亲自教导花火。
“父亲大人。”我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叫住已走入庭院的男人。
“有关明日之事,还望您能给予指示。”
父亲停住脚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示你的了。”那巍然高大的背影做出了这样的叹息。
我看着父亲牵着花火,走出了院门。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刺眼的光斑中,我才站起来。
当我走过庭院内栽植的古树时,树荫下抱臂站立的宁次哥淡淡地说:“你居然不去?你一向对花火疼爱有加,怎么,与宗主的相处太尴尬?”
“宁次哥你才是,”我过滤掉刺耳的部分,笑着反问:“你怎么还不快去?花火就拜托你啦。”
日向家的教育与宇智波家可说是恰好完全相反,那大概是因为两家族长的领导风格完全迥异的缘故。宇智波富岳过于重视鼬而忽略了佐助,日向日足则是觉得我无需他操心,因而将关爱全部投注在天真而单纯的小女儿身上。
母亲曾对我透出口风,父亲对我的评价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意思就是说,他认为我是个心思过深的孩子。就日向日足而言,我只是属下、一族的面子、继承家主的工具,而花火则让他们享受到骨肉亲情。多完美的人生,他的两个女儿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延续到这个世界的对夜一的执着不仅令我对佐助心生怜惜,更令我恨不得将花火捧在掌心里呵护。但和鼬对待佐助的态度一样,在教导妹妹忍术上,我是能推就推。
我的忍术招招皆以杀人为目的,过于冷血狠辣,哪能教她呢。
宁次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包东西,其包装花里胡哨,上写“限量发售——LOVELOVE军粮丸。”我看着他手中莫名其妙的一大捧东西,迟疑着没办法伸手——不管怎么看都太诡异了……
一粒粒乳白、明黄、亮粉色的疑似糖果物被做成小熊或者小兔子的外形,各种各样极尽可爱的图案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当真诱人之至。喂……连包装纸都是亮闪闪的糖纸啊!这东西是军粮丸??
见我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宁次哥答道:“你如果想要快点痊愈,就给我按时吃饭睡觉。像你那种错乱的作息时间,别说伤势不能恢复,我看你的身体也会每况愈下。”
他说的不错,我的作息时间确实乱来到叫人不忍卒视。昼伏夜出已由一种需要变为我的习惯,因为零时一点是人最为困顿、松懈的时刻——暗杀的黄金时刻。
长期持续那样的生活下来,我的生物钟已经出了问题,从黄昏起才将一天算作开始,然后在午夜时分到达状态巅峰。不过……这和那有什么关系?我更加迷惑地看着手里的一大捧不是糖的糖。
宁次哥保持着严肃的脸,清冽的声音里也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你的体质本来就容易低血糖,而你还懒得吃饭,却又讨厌军粮丸……你觉得人不用进食也能活下去对吧。”
这么讥讽完后,他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改良版的军粮丸,味道和糖果一模一样。”
我汗颜地说:“那个……谢谢哥哥,不过我不喜欢甜食。花火肯定会很喜欢,把它给花火吧。”
宁次哥的眉毛不悦地皱起。他不由分说将一大袋东西塞进我手里,板着脸走掉了。
我去了佐助家。两年来,我呆在他家的时间加起来似乎多过我在自己家。我自己不记得自己的事,但催促佐助好好吃饭、休息倒是从未松懈。呃,该说人都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的吧。
“这个?”佐助惊讶地接过那包诡异的军粮丸,再度看向我的目光里带了丝……居然是……敬畏?我眼花了吗?在我揉眼睛时,佐助继续提出疑问:“这个你是怎么弄到的啊?”
“别人给的??”听完我这么解释,佐助更加不可思议:“它是限量一百份的预售品,试卖的时候,十分钟内就被抢购一空……你居然从别人那里拿到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佐助一大早就跑得不见踪影,然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该不会也是去抢购这东西了吧?这东西的魅力有那么恐怖吗?佐助和我一样讨厌甜食啊……
“可以吗?你真的不要?”佐助连问了好几声,再三确认后,小心地收起了那包已被他形容为“传说”级别的梦幻军粮丸。“真是奇怪的人……”小声嘟囔了一会后,佐助继续问:“对了,你这几天又完全没来上学,身体又不好了?”
这几天,我在接受暗部的入队考核。
暗部是木叶的精英部队,门槛理所当然地高不可攀。其考核标准一看出身、二看外貌,能力自不必说更是重中之重。根正苗红以确保忠心耿耿、俊美的容貌则是某些任务的需要。
不止是出于□□的考虑,更主要的原因是由于,暗部成员经常会作为保全人员,被出派保护国家要员,这时容貌气度不仅是任务需要,更代表了木叶忍村的形象。
只要人类这个种群一息尚存,面子工程永远是相当重要的。
这些硬标准我当然全部达标,然而软件条件却拖了我的后腿。
我既懒于也少时间应付人际关系,天才之名则令情况更加严峻,显得我傲慢而又不合群。再加上我曾有语出不逊的不良记录、与宇智波们走得过近,可说相当刺眼。
我原本也对这次申请不报希望,预备着用锲而不舍来表忠心与觉悟,但结果却通过了,这令我意识到暗部之内也分派系,其次,该说是……精英即为消耗品。
暗部队员的职业生命都非常短暂,因为长期持续那种阴暗的生活对身体与精神皆是巨大的负担。
卡卡西与鼬皆是十岁不到加入暗部,像他们那种能够顺利服役到退役的人并不常见。
我分析了鼬留给我的暗部成员的资料,亡者中仅有63.7%死于任务,余下的死于突发性精神失常;这部分人之中,83.7%的人都是自杀。正因折旧率过高,对于精英,暗部向来绝不会错过。
另一方面,吸纳我进入反而更方便对我进行“特殊照顾”,团藏必是如此考虑。
我边思考着该如何诱取团藏的信任,边回答佐助:“恩,明天我也去不了……”
根据暗部的规章,其成员即使对家人、友人也不得暴露身份,因此,我在忍者学校的挂名,反而被命令继续保持下去,他们认为那是一种很好的身份伪装。
从明天起,我就要开始将真实的自我隐藏于面具之后,开始一段作为工具的生涯了。不过……也许从很久以前起,我就已经在那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