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绯村暗月

14、第十四幕 仰望半月星空

　　宇智波家座落在木叶村幽静的东北角，是一间非常气派的的日式府第。

　　迈过一扇漆成朱红色的气派的大门，走上光洁的长廊，经过一个有着竹筒敲石的庭院后，位于长长的走廊尽头的小小和室就是佐助的房间。我们头顶着夏夜的星空皓月，坐在房间外的走廊上。

　　耳边传来竹筒添水击石的声音，我的内心一片宁静。与我毗肩而坐的佐助正低着头盯住庭院里用白色细沙排出的火焰图案，它与团扇一样，是宇智波家的标志性徽纹。

　　“佐助君，你在烦恼什么吗？”

　　佐助仍旧一动不动，目光又迷茫又怅然，只有从他提了口气又吞回去的反应才能推断他有听到我的提问，只是无从开口。我静静地聆听庭院里草木在风中的摇曳声与细微的虫鸣声。

　　良久，那边传来粘糯的嗓音。

　　“大哥，昨天和我说了奇怪的话……”

　　佐助的脸上笼罩着迷雾般的情绪。他凝视着地面，双手撑在地板上，悬着的两条腿微微地晃动，开始对我转述鼬的一席有关兄弟的迷惑论调。

　　“……就算是被你憎恨，这就是所谓的哥哥。”

　　叙述完鼬的话，一丝怅然从佐助的脸上一闪而过，我从那之中感觉到他的懊恼。是不是在后悔当时没有能做出反应？正当我如此猜测时，佐助喃喃地说：“我没有憎恨大哥啊……”

　　“恩。”我静静地说：“我想，你的大哥也知道的。”

　　吹过耳边的风发出温柔的唱响，庭院里满是绿草的清香。佐助侧过头看我，而我正仰头望着夜空。透过片片薄曦般的云朵，如同宝石覆洒的璀璨银河灿灿生辉地绽放光芒。

　　“从以前就……”

　　“嗯？”

　　我收回视线，预备认认真真地聆听佐助的提问，接触到我的目光，他“啊”地一声扭过脑袋。

　　“也没什么啦……”佐助磨磨蹭蹭地说。

　　“别人说到我的时候，永远都是‘鼬的弟弟’……有时差点就忍不住地想吼回去。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大哥。只是觉得应该努力超越大哥，让那些人好好地记住我的名字。”

　　佐助埋着头，抵在一起的脚尖不安地前后踢动。我的心跳有点加快。没想到他会将如此私密的心情说出来，更没想到他愿意把自己的心情说给我听。

　　“……是吗，是这样啊。”我轻声答道。

　　他接着问：“雏田，在你看来，大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眼中的鼬？他是个将所有感情都完美地封印在心中的忍者中的忍者。

　　因为幼年恰逢第三次忍界大战，目睹了许许多多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而成长为一个极度厌恶战争的男人，却因此被木叶高层利用，但——这也是他自身的选择。

　　他决定用自己的手将本族的历史落幕，并非憎恨而背叛，而是牺牲自己，将这一切独自扛起。他故意漏掉了自己的弟弟——佐助，却又让他看到最血腥的一幕。虽然残酷，却是鼬在无比痛苦的抉择中唯一想到的爱自己的弟弟的方式。……其实，他只是一位哥哥。

　　“嗯、那个……”我低低地说：“佐助的大哥，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不过，因为太过优秀，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鼬，过去心伤于你的故事时，我只能掩卷而泣，因为那时，你的世界我进不去，帮不到你啊。可现在，我虽与你身处同一个世界，你的背影却还是那么遥远。究竟能为你做点什么……

　　“大哥，他这么说……”佐助眼神忡怔，看起来正回忆着什么。“优秀也是有烦恼的，有了力量就会被人孤立，也会变得傲慢起来……”

　　“嗯。”我点点头。“佐助君日后一定会成为不输给你大哥的强者，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遭遇他的孤寂和烦恼。”

　　“真是奢侈的烦恼呢。”

　　佐助仰起头，映照出夜空的眼睛里，闪烁着澄亮的光芒。

　　“呐，雏田。”

　　我看向他时，他欲言又止。我发现他在我的目光下会变得不自在，只好换作看星星，于是他这才开口：“那个，你，在看什么呢？”

　　“呐……你看到那三颗星星了吗，”我伸长手臂指给他看。“那是织女星、牛郎星、天津四，把它们连起来，发现了吗，那个图案，被称作夏日大三角。”

　　我常常注视着夜空，因而在这方面的知识异常丰富。在孤身仰望星空时，仿佛是被包围着自己的满天星星所陪伴着，心中宁静到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孤单——那种感觉就如同获得了宝贵的“同伴”。

　　“……关于牛郎星和织女星的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

　　“……‘这个世界’？？”

　　“……不，什么也没有。故事说的是……”

　　不知不觉，我讲了很多有关星空的传说，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下，佐助渐渐露出下定决心的神色。

　　“雏田……”

　　“恩？”

　　“从以前就一直想问你。”佐助的语速突然加快。

　　“为什么提到哥哥，你总是称呼他‘我的大哥’？别人都只会叫我‘鼬的弟弟’。”

　　说到这里，他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随便问问而已，你、你这个奇怪的家伙，可别想到什么奇怪的方面去了啊！”一口气说完，佐助立刻将头扭了过去。

　　奇怪的方面？短暂的愕然过后，我有点哭笑不得。本来没什么，结果被他特意一说，反而让我浮想联翩……你究竟期待我想到哪方面去啊？

　　不过，我总算松了口气。佐助欲言又止的表现让观者都为他焦躁不已。还以为他迟迟说不出口的是多么了不起的问题呢。

　　“因为，我和佐助君是朋友啊。”

　　我是因为佐助才认识鼬的，对于这对兄弟，我会以谁的视角来看待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朋……友？”

　　——诶？我的重音落在“佐助君”上，而非“朋友”啊，这家伙的关注点很奇怪啊！

　　而讶声过后，佐助迟疑地重复道：“因为，是我的朋友，所以，不关心大哥的事情？”

　　“是啊……我对佐助的大哥并不了解，关于他的事情都是听你说的……”还未等我解释完，佐助猛地侧过头，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但他只是这么盯着我，久久未置一辞。

　　我再次讷讷出声：“请问……怎么了……”但对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过了一小会，佐助的神色由刚才的动摇回复到惯常那种装酷的表情，紧迫盯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你是说，你和我是朋友？”

　　面对佐助颇具压迫感的视线，我的顿时心七上八下地“砰咚”作响。这么说起来，认为和他是朋友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他本人从没确认过啊。

　　“……不、不算吗？要、要不然……那个，同伴？”我又沮丧又忐忑地看着他，然而从佐助绷住的脸上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同伴比朋友的级别要高啊。”

　　他淡淡的一句话将我的心瞬间拍入谷底。这个装酷的死小鬼是认真的吗？

　　“那，那个……那个……‘伙伴’？”我可怜兮兮地作着最后的挣扎。

　　佐助似笑非笑地斜眼瞟了我一眼，转开了视线。

　　我是不是该45度仰望天空、让泪水默默流回心间？我陷入了文艺到闹心的情绪，而这时，佐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扑哧”一声。

　　“笨蛋。”佐助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那美好的鼻音实在是悦耳之至。他仰起头面朝天际，凝视着繁星的眼睛在夜空下熠熠生辉，微长的黑色头发被夜风微微拂动。

　　身边的男孩肩膀正在细微地颤抖，而他的欢乐纯粹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在心中第无数次泪流满面地吼自己：别把人家的每句话都当真啊你这白痴！——啊啊，我对自己的幽默感绝望了！

　　在我抱头抓狂的时候，佐助一直笑个不停。——喂，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劲吹的风让四下逐渐归于平静，他那轻快而悦耳的笑声渐渐扩散至夜深人静的宅邸。

　　我们看着半轮月亮，在清朗的夜色中，它的光辉是那么耀眼，仿佛不带一丝杂色的上等璧玉一般高悬于空，绽放出温柔澄净的光芒。

　　但是，我知道当头顶这轮半月变为满月之时，那件事就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