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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幕 初遇,梦醒时分 ...

  •   亲历过一次死亡才知道,死亡并非终结,然而诞生也谈不上开始。

      我确实已经告别了世界,正以为可以歇一歇的时候。

      “……雏田。”我听到了非常令人怀念的沉稳而厚重的男声。

      睁开眼时,我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子,温柔的双目正凝视着我,她的面容和声音我却不曾知晓。

      “雏田——阳光照耀之地?您对这孩子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呢!”

      “既然生在日向家,承载着一族的期待,担负起一族的未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名面容坚毅,黑色长发披肩的男子我并不认识,熟悉感只是因为他凝重的语声与沉稳的气质与我的父亲极为肖似,而他们所说的“孩子”,似乎正是被缚于襁褓,动弹不得的我自己。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能做的事只有合上双眼。

      我死了,然后又莫名其妙活了过来,但却换了个“日向雏田”的身份。这个名字我曾在现世的漫画里见到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做噩梦也得有个限度啊!重生在二维世界这算什么?

      在困惑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生活琐事时刻提示着我日常的真实,而身边也出现了越来越多似曾相识的人。

      日足,宁次,鸣人。现实中活生生的人物依稀尚有书中描画出来的轮廓。当我认识到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我开始觉得愤怒。

      因为这个故事缺名路人甲,所以拉我来凑数是不是?我实在置疑造物主那贫瘠的脑容量。上辈子生在四枫院家已经足够理由让我虐死丫的了,丫居然还把我的角色就此定型了!

      日向家的继承人。我再次生为了名门世家的大小姐。

      从未离脸的微笑,符合身份的礼仪,恭谨的举止,被长辈形容为“小小年纪已见大将风度”,谁都对我交口称赞,若在上辈子,肯定会嘲笑自己一句“虚伪”,但这一世,连自嘲的劲也提不起。

      被再次赋予生命该说是中大奖,我倒也没有不满,也并非刻意想虚度,但只觉得倦怠。

      因为问题往往是,人既无法选择要不要被生下来,也不能选择要不要成为他已经成为的模样。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总搞不清自己是谁,需要花很久来确认所处的世界。每每埋在被子里起不来床的时候,母亲总会无奈地坐在我的枕榻旁,轻轻抚摸我的脑袋:“怎么搞的呢,这孩子各个方面都那么优秀,赖床的毛病却怎么也改不掉……”

      我其实是希望一觉醒来,发现人生只是大梦一场。我总在期待梦醒的那天。

      梦游般地晃到了死而复生的第三年,我经历了一次绑架。对方是雷之国的忍者头目,想拐带我藉以得到白眼的秘密。他未曾接近我就给父亲杀掉了。

      可雷之国不但不承认拐带之事,而且还拿忍者头目被杀为藉口提出了无理的要求——要求见到日向一族头领的尸首,否则扬言对木叶及日向一族发动攻击。

      这其实是场针对木叶的阴谋,也令日向家岌岌可危。比起宇智波家,作为木叶村历史最悠久的名门的日向家其实更危险,在森之千手一族看来,更加是除之而后快。

      之所以没有沦落到宇智波家的境地,正由于日向家的不断退让——甚至是自断其臂。区分宗家与分家的系统埋没了许多优秀的人才,致使日向家极少产生“天才”之类的明星——这正是日向家所愿。低调、谨慎,这就是日向一族安然延续至今的保命要诀。

      因此,在与当权一派产生冲突时,日向家往往选择隐忍。这一次也是如此。为了日向家,也为了木叶村,我的伯父,代替父亲……赴死了。

      他的死,在造物主的剧本里只占有寥寥几行字的份量。曾经我也只是那么一扫而过,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却是伯父冰冷的尸体,和宁次哥阴郁的眼神。

      如果我稍微积极一点,提前做点什么……原可以避开这场陷阱。但我在浑浑噩噩中把时间踌躇过去了。伯父的死不能说与我完全无关,但也不能说是我的责任,但是……总有种负罪感。

      在我三岁以前,宁次哥总是微红着脸默默地注视我;三岁以后,宁次哥见到我时,总是恭敬而冰冷地叫一声:“大小姐”。低下头就能看见他捏紧的拳头,抬起头,有时能看到他的牙齿咬住嘴唇,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上留下隐忍的印痕。

      那个印痕是我三年来最鲜明的记忆。这之后我强打起了点精神。

      于是在伴随而来的另一件事情上,我作出了更为积极的应对。

      在我过三岁生日的同时,按照族规,宁次哥要被刻上咒印。“日差伯父的牺牲你们都忘了吗?”这样对家里上下吼出来,原本就对伯父的牺牲就心怀愧疚的父亲多少动摇了。但规矩是绝对的,规矩是凌驾于人的意志之上的,规矩是命运而非选择。——那又怎样。

      “总之,我死也不会让你们碰宁次哥一根头发!”

      我从早到晚死死黏着宁次哥。即使他再冷淡、再不耐烦、再毒舌,我也沉默地跟定了他,从早到晚。……厕所门口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宁次哥将我推出去,一转身我又跟进去;他拽我出去,我再跟进去;他拎起我的衣服想把我扔出去的时候,我用双手双脚把自己死死固定在门框上,直到他闷哼一声,转身就走。继续跟上。

      宁次哥的刻印一事被暂缓了,但规矩是一切大家族巍然不可撼动的立身之本。我的一时任性,治标不治本。我全都知道,也有所觉悟……为了宁次哥,也为了我自己的自由,我应该和上辈子一样将家族的权力收拢在自己手中。……真是够了。我非得重复同样的人生不可?

      有些事情真的是没办法……我常常会把梦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当成在现实里发生过,将对方弄得一头雾水:“大小姐,您昨天并没有吩咐我……”

      在梦里重温前生旧事的同时,现在的生活也渐渐加入进来,似曾相识的两段人生之间,本就暧昧不清的分界于是日益模糊。

      记忆中那段一度轰轰烈烈活过然后死去的人生,究竟是我梦境里的现实,还是现实中的梦境?

      ……分不太清。

      自己在做梦还是醒着,常常搞不清楚。

      那就这样吧。

      死而复生的第五年,我终于死心。“我想回去”的渴望仍会因太过强烈而不时蹦出来,只不过我已经能淡定地用理智将它给消音掉了。

      赖床症愈发严重,地域正在无限扩展中,枝桠上、房顶的木掾上、地板与地面的空隙里,诸如此类种种。我养成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特技。

      睡与醒,生或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重要的东西统统在曾经的世界里。喜欢的人,想要保护的人,对于他们我已经死了。而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甚至不曾存在过。

      我的梦想,还有希望,它们只存在于过去。我没有未来可言。

      每天的生活就像梦境一样轻薄,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光从我不存在任何意义的生命中一点点抽离。

      我活着,如同我死着。

      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的倒影,空空荡荡的眼中只有空空荡荡的自己,这种情况就叫做寂寞吧?我或许已经寂寞到……连自己的寂寞都感觉不到的地步了。

      抬头是宛若将蓝色颜料熬干的夏日天空,低头是颜色同样浓烈的湛蓝湖面;噩梦一般的眩晕感,仿佛要被这片分不清天地界限的蓝吸进去。站在树荫下的一个小小角落,我死命瞪着水中的自己。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父亲,你看,你看我——”

      我偏头看去,小男孩蹭蹭跑上伸入湖心的栈桥,还没站定,缠满绷带的双手就动起来;飞速结印后,他从口中喷出火焰,然后立刻转身看向父亲;此时,大股的火焰甚至并未完全消散。

      只可惜,我是这场出色表演的唯一观众。男孩木然站在原地,目送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从一开始就张开了白眼,他脸上的每个细节我都看得格外清晰,哪怕是清秀的眉眼间堆起的细小皱纹,亦或是在风中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

      太像了。我的目光完全无法从这似曾相识的身影上移开。

      风吹过湖边的森林,发出簌簌的声音。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飘过些许白云,阴翳笼上他布满灼伤的稚嫩脸颊。许久,他迟钝地收回视线,蹙起眉,垂下眼帘。微微昂着的头终于缓慢地低垂下来。

      看到他落寞地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小小的人影在偌大的广袤湖面旁,显得那么单薄而细小。那双清澈的黑瞳,虽满怀渴望,却只看见自己一人。若为这幕画面赋名,没有任何说法比“寂寞”一词更精准。

      胸口开始发闷,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疼痛。真的在痛。痛楚蔓延到全身各处,脉搏像要冲破指尖一般抽动,阵阵麻痹自身体的细枝末节又传回心口。

      当这个和我的妹妹极其肖似的男孩子撞入我的眼球,令我恍然觉得大梦初醒。

      “宇智波君,做得不错嘛!”

      佐助吃了一惊,身体骤然紧绷;他警惕地四周环顾,视线扫过我头顶上的树冠。我见他转了一整圈后,讪讪地收回视线,嘟起嘴,脸上浮现疑惑和一丝怅然若失。

      过了一小会,佐助开始第二次的搜寻,这次,我们的视线相遇了。

      意识到他正看着自己的瞬间,耳旁骤然出现有如鼓点般的声音,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

      我感觉脸颊一阵发烫。这下就更没办法过去和他打招呼了。

      先前没有走近是因为不想让他觉得丢脸,现在则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实在很丢脸。

      我站在原地冲他招了招手。

      佐助的眼神柔和下来,但随即,轻松一闪而逝,换作涨红的脸颊。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继续用传音忍术对他说:“那个,真的是很厉害的火遁术!”

      佐助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红晕仍未褪去,于是我知趣地撤了。

      “再见!”

      这次我没有用传音忍术,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真希望能再见到啊。

      ——“希望”?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当中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在遇见了小小的佐助之后,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梦醒时分。

      就我所知,某个恶趣味的剧本是这样的。

      宇智波佐助,他将在一年后经历族灭,凶手是他的兄长。带着对宇智波鼬的仇恨活到十二岁时,他将在中忍考试中受到力量的诱惑,而后一步步迈入深渊。那之后的第三年,他会亲手杀掉实际上从没哪一秒背叛过他的兄长。

      简直像是要将人世间所有的不幸统统加注于这个孩子身上。

      知道未来,该说是幸事亦或不幸?

      对我来说当然很不幸。我没法从预先知道的未来中汲取任何动力。反正我只是个路人甲,打打酱油,得过且过,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的想法却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真是太幸运了啊。因为知道剧情,所以才能为佐助做点什么,为此我简直愿意对那个欠修理的造物主心存感恩。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我想,我终于从逃避现实中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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